《此时此刻》梅酝

15、15

　　“你不去？”徐云柚疑惑问道，前两天在刘老师办公室听到竞赛消息，心中笃定他肯定会入选，但下发的名单中没有他。

　　一班到十班各两位，而徐云柚所在的六班一个名额都没有上报。

　　林矜扬眉嗯了声，耐心解释道：“耗时间，专注学校里面的学习。”

　　徐云柚见他很坦然，也很笃定的样子，想劝他去的话就在嗓子处卡住，林矜很优秀，如果他去参与竞赛，或许能夺得第一，不仅仅是为学校争光，更多的也是身上成就多一个。

　　徐云柚吞咽口水，眼睑下翻，把书本整理好放在一侧，趴在桌子上揉着陶瓷柚子，指腹很快揉搓变热，连带着小玩具一样变热乎。

　　林矜用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蔫掉，整个人突然打不起精神，侧身拳头靠着太阳穴，脸色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徐云柚很快回道，心思飘到很远，她想起林矜小学去参加市国际象棋比赛，拿到第一名的奖状所拍下的照片，在她小学毕业前，还放在学校玻璃橱柜里展示。

　　照片上林矜有着比同龄人成熟的面孔，脸上没有笑，只有身前双手拿着一等奖的奖状，旁边还有个水晶奖杯，站在最高台子上，边上是S市国际象棋协会的会长，按照老师们说的话，很气派。

　　徐云柚其实挺想看着林矜再去拿第一名，虽然也会羡慕，但付出的努力自然也比她多，嫉妒自然谈不上。

　　徐云柚抿嘴舔着唇上的嘴皮，磕绊道：“你也可以去参加。”

　　林矜本意是把时间放在辅导徐云柚身上，如果他选择参赛，那平日里就无法帮助她，到时候回来成绩下降不是想看到的。

　　但徐云柚现在这么一说，听上去是想让他去参加，笑着追问：“你想让我去吗？”

　　徐云柚盯着他的笑脸，温柔的面庞让她晃了神，眼神飘忽不定，转瞬间撇过头不回答。

　　林矜面上突然笑眯眯，眼睛都成一条缝，笑声在两人之间响起，“那我报名了？”

　　带着不确定，又有着询问的意思，林矜没有特别笃定地说出口，他在等徐云柚的反应。

　　徐云柚面朝墙壁，眼睛直视白色瓷砖，上面的脸看得很模糊，如果不仔细看会错过，手指捏着笔袋拉链，闷声嗯了下。

　　林矜听到后说：“行，我现在就去报名。”

　　说完就离开教室去操场司令台找老师，而徐云柚则是一只手捂住脸，把尴尬藏起来。

　　“之前谁信誓旦旦地说不去，现在又厚着脸皮给你加上名字的。”刘老师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林矜脸上，“你这小子，整天想一出是一出。”

　　林矜扬嘴角笑说：“现在想开了，时间可以挤出来，参加个比赛也没什么。”

　　刘老师拿着烟的大拇指弹了下烟灰，身上的烟味很重，连带说话也有股烟草味，“给你报了，别又变卦不去，一班教理科的老师盯着你一段时间，等着分科后让你去一班。”

　　林矜没想明年夏天的事情，应付道：“以后都说不准，说不定我不去一班，回去了。”

　　火急火燎地从班级到办公室，然后又赶在上课打铃前回到教室，来回都喘着粗气，林矜一手放在桌子上，另只叉着腰，很快缓过劲又和个没事人。

　　蓝白校服穿在身上歪扭，林矜整理后恰好撞见徐云柚那疑惑的脸庞，凑近在她面前，眉眼温柔问：“看什么？”

　　徐云柚吓得脑袋往后躲，砸到后面墙壁，疼得她抬手去摸，小脸皱在一起，痛感瞬间到达了极点。

　　林矜赶忙捂住她的脑袋，满脸抱歉说：“对不起。”

　　掌心覆盖在徐云柚手背上，一冷一热地接触，徐云柚抽出手忍着痛小声说：“没事。”

　　徐云柚感觉后脑勺砸得都能有一个小包，她坐正身体面朝黑板，再对上讲台上老师那扫视的眼神，有些心虚得不敢去看。

　　林矜转身盯着老师，正面对着那打量的视线笑了笑，比起徐云柚刚才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显得很坦荡，虽然两人之间关系没有多亲密。

　　“林矜，上来把黑板擦一下。”

　　林矜很快地到讲台上拿起黑板擦，迅速地把上节课内容擦掉，然后放在黑板槽里，回到自己座位上。

　　讲台上老师看得很清楚，知道却不说，极有分寸地去警告，这件事本不需要他去做，找了个由头罢了。

　　一整节课徐云柚虽有些心不在焉，但面对的是自己的强项科目语文，就算分神，也可以自己理会所没有仔细听的内容。

　　试卷上作文分数距离满分之间只差了两分，徐云柚仔细地看着下面老师所批注的，节奏问题，一直存在的。

　　读了高中后，徐云柚写作变得有些拖沓，经常会出现可以忽略的句子，以往不会有这种情况，但这段时间有些改不掉。

　　边上林矜看着自己只拿了四十分不到的作文，故作忧愁地敷衍几眼，把书本压在上面，立马又是不在乎的样子。

　　林矜的作文始终都是差不多成绩，不管题型还是难度，大差不差的摆在面前，发挥好与不好分数也差不多。

　　再对比徐云柚现在认真修改作文的样子，林矜倒是鲜少看见，有些好奇地凑过去问：“柚子，不去参加写作大赛？”

　　徐云柚手顿了下，眼睛瞥向一侧，语气中略带可惜道：“没时间。”

　　林矜努嘴不满意地盯着她，太多时间耗费在数学上，不算一件好的事情，就好比他学习语文，时间长了会产生厌学的情况。

　　徐云柚也参加过写作比赛，不过那都是初二之前的事情，后面数学成绩跟不上，每天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剩下超过一半的时间都会放在数学卷子上，也就分不了心去学习写作，更别说比赛。

　　“少看点数学卷子，别看多了什么都不会了。”林矜耐心劝道，多写卷子确实可以巩固知识，但徐云柚这种情况，写再多不放心没什么用，偏偏被弄得不愿意歇息。

　　徐云柚重新开始写字，整理好的作文全部誊写在空白本子上，然后把语文卷子放到一边，认真说：“不会的。”

　　林矜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正在低头翻动着教案，抬手快速地在她脸颊上捏了下，“吃什么长大的，越长越瘦。”

　　“正常吃饭。”徐云柚细声说道，却不知自己说的话让前后桌的同学纷纷笑开花。

　　林矜捂着额头无奈，这个回答很正常，但说出来停在耳边倒是带着点搞笑意味。

　　“徐班长，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啊。”
　　“笑得我肚子疼，这四个字真的很好笑。”

　　徐云柚一脸茫然的看着前面两个趴在桌子上的人，不理解笑点在哪里，再瞅见林矜托着腮笑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回答可能真有点好笑。

　　课堂上的笑声只是短暂，很快便会恢复平静，徐云柚视线放在讲台上屏幕，撑着下巴微微眯眼，上面的内容浅显易懂，写出三两句就是正确答案，但老师不厌其烦的把这个题讲了许多遍，说极大概率期中考试会考到

　　十月底便迎而期中考，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是开学后的第一次测验，这场考试也算是验证这段时间的学习能力。

　　也有的老师会通过这一学年的每场考试，来敲定需要哪些学生。

　　一般都是按照学生成绩来排班，但有些高级教师当班主任便希望成绩优秀的都在自己班，每年的分班也成了抢学生大战。

　　假期后的第一天大多都没精神，讲台上的软尺敲了很多遍，但每次都是瞬间坐直身体，没多久又趴回去。

　　“七天放假让你们变成这样，看看一个个懒散的样子，坐直了，别让我看到你们再趴下去。”

　　“一节课一半的时间都无精打采，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半夜做什么坏事，脸上那黑眼圈比墨水还重。”

　　本来还能偷闲，现在没有人敢再趴着，纷纷重新坐直身体，一直到下课后都保持这一动作。

　　语文老师刚离开，周意立马哀嚎着来到徐云柚旁边，“我真的好为难，一节课老师看了我十几次，明明是张许旭管不住嘴要说话，我不理他显得不义气，说吧老师还撇我。”

　　“我在老师心中的印象肯定下到了不及格，救救我吧。”

　　徐云柚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说：“你和老师讲话位置？”

　　“换位置？”周意一惊一乍地喊道，把前面正在写字的林矜吓到，停笔蹙眉扫了她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写。

　　周意哀怨道：“算了吧，你去问问班级同学，有谁愿意和张许旭这个闹腾的人坐在一起，也就我可怜他。”

　　徐云柚无奈道：“那你就接受旁边这个同桌。”

　　“唉，烦人，老师那个眼神，我觉得下一秒就会死翘翘，以后上课绝对管住嘴巴，不和他聊天。”周意满脸懊悔道，双手揪着徐云柚的校服外套晃悠，“诶，中午食堂吃炒饭，不好吃，我们去外面？”

　　徐云柚遗憾道：“算了，出去浪费时间，就凑合着吧。”

　　周意满脸不高兴地说：“带你出去吃饭比天还要难。”

　　学校食堂的饭可以自己选择多少，但去了外面肯定会有剩的，还不如老实点。

　　下午的美术课被英语老师占用，徐云柚盯着桌洞里没有拆开的塑料袋，心想这三年是用不上了，不想也真的一语成缄。

　　“怎么轮到我们打扫卫生了？”周意站在黑板前哭丧道，“明明之前刚打扫过。”

　　张许旭拿着衣服在她耳边轻飘飘说道：“你那是半个月前，这个之前可真之前。”

　　周意抬脚提了下张许旭的膝盖，凶巴巴地说：“闭嘴。”

　　两人打闹的功夫，徐云柚已经从外面回来，拧干的毛巾在黑板上擦着，椅子放在最中间，站到上面麻利地把碰不到的全都擦拭一遍。

　　而林矜这个不需要打扫的人，已经拿着扫帚把地上垃圾全都弄到簸箕中，几分钟地面便如早上赶紧。

　　张许旭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扬扬得意地说：“看吧，我兄弟帮忙，什么活都不用干。”

　　林矜把扫帚放好，推开他的胳膊肘，淡定道：“拖把在旁边。”

　　“哈哈哈，还什么活都不用干，你想得倒挺美。”周意幸灾乐祸说道，把讲台上的粉笔都整理好，不需要的全都丢在小盒子里，抹布在台子上擦着，灰尘全都粘在布上。

　　张许旭伸长胳膊一脸苦情地看着远离他的林矜，“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是我看错你了。”

　　徐云柚站在门口笑看这场闹剧，把抹布挂在门后的塑料钩上，林矜帮她拿着包到边上，“走吧。”

　　借过书包后，两人一同在走廊上行走，听着教室里张许旭的嚎叫，纷纷笑出声。

　　“不够义气，太过分了。”
　　“你快点，磨叽什么，一会儿我也走了。”

　　周意和张许旭顺路，前两天假期知道的，碰巧在附近撞见，一问方向差不多，隔了条马路，然后约着互相上下学有个伴，也意味着每天从早吵到晚。

　　校园的桂花香不重了，迎接而来的是准备盛放的木芙蓉，就在学校两个亭子桌边，铁栏杆和花坛是月季，要等到明年春天才可以看到。

　　除了桂花，其他的徐云柚都喜欢。

　　木架上老师弄的多肉植物，徐云柚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小而漂亮，肉质紧，中间的小花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林矜默默地看在眼里，跟在她后面往楼下走，而后面打闹的两人已经关上门，正在朝他们追赶。

　　徐云柚扭头瞧着，很快周意揽着她的肩膀停止快跑转变慢走，“我看你俩是不够意思。”

　　“我带人走的，不扯到她身上。”林矜双手放校服口袋里淡然道，很是坦然地和张许旭跟在两个女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