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豪门的二三事》冒驴儿

2、第2章 只要喜喜

　　沈婉从净房出来后，立刻叫人打了水，仔细用胰子洗了手，又抹了一层香膏，这才来抱喜喜。

　　喜喜玩的有些困了，揉着眼睛抱住沈婉的脖子哼哼唧唧。

　　沈婉爱怜她到不行，亲了两口，柔声哄道：“宝宝乖，吃些饭再睡？”

　　喜喜闭目噘嘴，糯声撒娇道：“娘喂我。”

　　沈婉笑着亲她眼皮，“缠人的小懒鬼。”

　　扬声吩咐上菜，桌上刚摆好，赵彧也从净房出来了，他一身清爽，穿了件松散的常服，衣襟半散，隐约可见内里硬实的肌肉。

　　沈婉吃饭，屋里一向不放丫鬟的，但现在赵彧回来了，她便叫了春桃在一侧侯着，自己要照顾喜喜，没法服侍他。

　　喜喜坐在沈婉腿上，沈婉给她用沾了温水的软布擦了擦脸和手，人才精神了些。

　　赵彧坐到沈婉对面，一语不发开始用饭。

　　沈婉一面喂喜喜，一面叫春桃为赵彧布菜。

　　赵彧摆摆手，示意不用，春桃便看向沈婉，沈婉点头，她便悄声打帘出去。

　　喜喜爱吃肉，不喜吃青菜，沈婉便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盘子里，又加了一筷子卤牛肉放在上面，裹起来递到喜喜嘴边。

　　喜喜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沈婉，“娘亲，喜喜不吃青菜。”

　　沈婉不为所动，每次吃饭喜喜都要来这么一出，她都习惯了，知道怎么治她。

　　便道：“喜喜若吃青菜，娘亲今晚便给喜喜讲一个新故事。”

　　喜喜每次睡觉，沈婉都会给她讲故事，但要是喜喜某一日不乖，她便反反复复只讲以前的故事，就是不开新的，这个年纪是孩子好奇心都强，搞得她心痒痒的，只得什么都听沈婉的。

　　闻言，喜喜果然不再坚持，皱着脸把菜吃下。

　　赵彧目光看过来，沈婉对上他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

　　赵彧平静道：“蜚蜚幼时，这个年纪已能自己进食了。”

　　沈婉低头看看一团圆滚滚的喜喜，拒绝道：“只这一次，喜喜也早可以自己吃饭了，今天是站了半晌，太累了，我喂她吧，吃完了好去睡觉。”

　　说着，又喂给喜喜一筷子菜夹肉。

　　赵彧看向喜喜，声音柔和了些，道：“喜喜，爹爹知道喜喜是个乖孩子，你若以后都自己吃饭，爹便送你一件稀奇的礼物，好不好？”

　　喜喜对这所谓稀奇的礼物不是那么好奇，三伯母早送过她各种稀奇的玩意儿了，大伯母二伯母和四伯母偶尔也会拿东西送她，她半点都不会被赵彧的礼物打动，但她看看赵彧，却不由自主点点头，昂声道：“好！”

　　沈婉有些讶异地看着喜喜，手还没松开，喜喜便挣扎着从她身上下去了，嫩白的一张小脸难得正经起来，攀上她和赵彧之间的凳子坐上去，奶声奶气地对沈婉道：“娘，喜喜自己吃饭。”

　　沈婉内心酸软，温柔地注视着喜喜，拿了个新碗给她。

　　喜喜吃一口饭看一眼赵彧，赵彧便鼓励地夹一筷子青菜给她，喜喜皱着眉都吃光了，沈婉简直叹为观止。

　　她怔怔地望了喜喜半晌，才重新开始吃饭。

　　一家三口因着喜喜吃得多又慢，磨磨蹭蹭了小半个时辰，沈婉唤人扯桌，想起身抱过喜喜去睡觉，却被赵彧抢先，这回他要抱喜喜，喜喜并未拒绝，反倒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双嫩白的藕臂抱住赵彧的胳膊，眼睛新奇地来回转。

　　沈婉内心微叹，引着赵彧来到喜喜的屋子，喜喜一直都是和她一起睡的，只是前阵子听闻赵彧要回来，才拾掇出一间靠近她卧室的新屋给喜喜住。

　　赵彧将喜喜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袜，不过几步路罢了，喜喜呼吸匀称，已经睡着了。

　　赵彧给她盖上被子，又垂首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沈婉没有直接走，而是将李嬷嬷和夏桃唤来，叮嘱二人进屋看着，一个时辰后叫醒了，别让睡太久，晚上该睡不着了。

　　李嬷嬷是从小养沈婉长大的奶嬷嬷，因喜喜是沈婉亲自喂养的，便没有奶嬷嬷，只叫李嬷嬷帮着她一起带。

　　李嬷嬷欣喜对沈婉道：“当初姑爷成亲月余便走，老奴还替姑娘委屈，又想着三年未归，不知外面要有什么乱子，怕姑娘受欺负，本来日子短，也没有多少夫妻情谊，这要再因此那些腌臜货生分了，可真……幸而姑爷是个好的，老奴看着他比老爷强。”

　　老爷指的便是沈婉的生父，后院养了一堆小妾瘦马，生生的将沈婉的母亲气死，李嬷嬷恨沈父恨得牙痒痒。

　　沈婉笑笑，李嬷嬷属实是没见过什么好男人，她不再多言，转身回房。

　　赵彧此时正倚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半块玉璧，沈婉坐到梳妆镜前摘下发钗，将外衣脱下，然后来到床前推推赵彧的肩膀，“夫君往里些。”

　　女睡外，男睡内，这是高门内院的规矩，无他，只是为了方便随时起身伺候人。

　　赵彧依言往里挪了挪，但位置不大，堪堪够一个人躺下，沈婉也是有些困了，她已养成每日睡午觉的习惯，便也不计较，将床帐解开，顿时眼前一暗，躺下将头发捋到一侧，闭目酝酿睡意。

　　可脑袋上方顶着一道炙烈的视线，沈婉实在无法安睡。

　　她睁开眼，握住赵彧的手掌，捏了捏，问道：“夫君不午睡吗？”

　　赵彧反手把她小手握进自己掌心，声音有些哑，“夫人睡吧。”

　　沈婉眼睛向下一瞥，闭了闭眼，主动伸出手臂搂住赵彧的脖子，脚搭在他腿上，软声道：“一起睡。”

　　美人主动相邀，赵彧终于目露笑意，掐了一把细白的嫩肉，俯身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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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睡醒来，赵彧已经不见了，天也暗下来，屋内没点灯，沈婉起身叫春桃进来。

　　就着昏暗的光，春桃给沈婉倒了一杯水，又从暗柜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她，沈婉服下，问起喜喜。

　　春桃拿出一颗蜜饯放到沈婉手上，答道：“二小姐被五爷带走了，说去街上转转。”

　　沈婉皱眉，忙问：“可有人跟着？”

　　春桃摇头，“五爷直接牵了一匹马带二小姐出行，不许人跟。”

　　沈婉仰躺到床上发呆。

　　春桃顿了顿又道：“二爷那边吵了好大一架，二夫人发卖了几个小妾。”

　　沈婉转转头，“可是涉及到了恒哥？”

　　春桃点点头，“是二爷叫那几个妾室抱了二少爷，二夫人知道后直接找到二爷跟前，当着他的面叫人牙子领走了那几个远远发卖。”

　　沈婉叹了口气，默默无言。

　　当初她刚嫁过来不久，赵家兄弟就出征了，只有赵四爷留在家中，她并不太清楚其他几位兄弟的性子，三年下来，倒和几位嫂嫂混了个熟，算是了解曹薏的性子，知她和自己一样，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此刻这般，是她做的出来的。

　　半晌，春桃忽道：“夫人，若是五爷日后要纳妾，夫人当如何？”

　　沈婉一怔，下意识想起那枚质地粗糙却缺了半块的玉璧。

　　春桃微叹一口气，黑暗中，低低的劝告声绕在沈婉耳边，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夫人，咱们不同于二夫人那般，咱家老爷……不争气，做不了夫人的后盾，如今一是靠着二小姐，而是靠着老夫人，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夫人还需再为五爷孕育一位嫡子才好。”

　　如二夫人那般的家世地位，又育了一个嫡子，尚且得由着二爷纳妾毫无办法，若是她家夫人，恐怕一有妾室得让人踩到头上来，像二夫人今日这般怕是不能。

　　沈婉能嫁进国公府，一切还得说是因缘，先是赵彧在出征半年前无故生病，总是不见好，几乎要病死过去，后面是国公夫人心急乱投医，迷信道士和尚，请了高人来算，决定娶亲冲喜，最后是沈婉父亲这个沈家旁支主动献女，由沈夫人做主记在了她嫂子的名下，以沈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了当时还在床上躺着不知死活的赵彧。

　　成亲当天，沈婉和赵彧的一件旧衣拜了堂，入夜便褪了喜服，在沈氏身边老嬷嬷的监视下，先给赵彧擦了身，擦完身两人肩并着肩躺在一个被窝里共宿一晚，老嬷嬷在床帐外打地铺。

　　沈婉记得自己那夜睡得并不安稳，她不信这种冲喜的偏方，认准了赵彧必定会死，便隔一会儿探一探他的鼻息，摸摸他皮肤的温度。

　　谁知一夜过后，第二天，赵彧便醒了。

　　沈婉瞠目结舌。

　　赵彧的身体恢复速度惊人，不过三日已能下床活动自如，五日便在院中晨起习武，七日便和她圆了房。

　　圆房实在突然，沈婉无法推脱，后面许是少年初尝情事，几乎日日箍着她在塌上纠缠，她每次都避着他偷吃这个时代研制出的避孕丹，谁能想到竟然毫无效果，她还忐忑过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万一被丹药影响，是个痴儿该怎么办，可犹豫再三，这个时代打胎是件风险太大的事情，她一拖再拖，终归没法回转。

　　自此后，沈婉便一心钻研避孕之道，她对草药和医理有几分领悟，还真让她搞出了一个私以为可行的避孕药，在兔子猫狗身上试了几回，药效很可靠，但她却没法找人试验，今天是她第一次服用。

　　她明白春桃的意思，是想让她不要再吃这药，赶快给赵彧生下一个嫡子，可——

　　“春药姐姐……”春桃比沈婉大两岁，此刻她叫她为姐姐，这是幼时的称呼了，春桃眼窝一热，被沈婉攥住手，语气郑重道：“你万莫再劝我，我一生只喜喜一个子嗣，拼尽全力也会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在我这，连赵彧也越不过她去，谁都不能分走我对喜喜的爱。”

　　“什么地位尊卑，我全都不要，我只要自己能长长久久地陪在喜喜身边，妇人生产危险太大，我怕我一旦……喜喜会受委屈，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怎能放心让喜喜置身于那种境遇，春桃姐姐——”沈婉又唤她，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你千万帮我保密，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春桃本就对沈婉忠心耿耿，之前出声提醒也是希望她过得好，此刻听了这话想到喜喜那张可爱的小脸，立刻赌咒发誓，却欲言又止。

　　沈婉放下心来，知她想说什么，便道：“春桃姐姐，我不怕他纳妾，我当初是怎么嫁进来的，老夫人忘不了，整个赵府都忘不了，我必定是他的妻，喜喜必定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她的未来断不会和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