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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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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来迎接的那人领命出门,宋言晚连忙往后退躲在拐角,这才没被发现。他透过缝隙隐约瞧见宋瑜似乎给了郑义什么东西,但当他想着再进一步时却忽然听到里头的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撤出,转头跟上了那队刺客。好在那些人的速度并不算快,约莫半刻就追上了他们。宋言晚悄悄尾随在后面,趁机打晕最后一个,扒下他的衣服快速穿上,然后又混进队伍中。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每个人的腰间似乎都挂着一块牌子,他低头琢磨着方才从那人身上摘下的那块,竟是宫牌。
又是宫牌!
他揉搓着手中的牌子暗自思忖,如果宋瑜借自己的名头是为了搅浑丰都的水,那么刺客留下宫牌便是最好的隐身符。但为什么偏偏是宫牌?
忽然,宋言晚眸子一亮,是因为郑义!宋瑜想让辛寻南顺着宫牌摸到郑义,郑义身上一定藏着大秘密。只是可惜,刚才他去得晚,又被迫离开,关键的信息一个也没有听到。
但想通这一层,事情很快就清晰明了。宋言晚加快步伐跟上去,不多会就到了醉仙楼外。
领头的轻车熟路摸到御厨的房间,正准备开门,宋言晚忽然一记手刀劈在他的脖子上,那人直接倒了下去。余下几个见状立刻把他围在中间,怒问:“你到底是谁?”
宋言晚拉下面罩,眉眼轻抬,“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话音刚落,他瞄准最近的那个人快速出手,一掌将他拍退,顺势抬腿踢开冲过来的另一个。宋言晚周旋在他们之间,只守不攻,逮着机会将他们一个一个打倒在地。
没过一会几个人纷纷躺倒在地,要么抱着腿叫唤、要么捂着脑袋呻吟,宋言晚对着暗处拍了拍手,喊道:“出来吧。”
辛寻南不服气得从拐角出来,略带埋怨,“你怎么发现的?”
宋言晚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闻香识人。阿南,行事小心,不要留下痕迹。”
她耸了耸肩,望着地上七倒八歪的刺客皱紧眉头,“人先留在我这,明日让宋瑜亲自来领。”
宋言晚有些意外,原以为辛寻南一定会连夜审审,他这才特地混了进来。早知她根本不在意,就不费这功夫了。
辛寻南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严肃道:“宋瑜想搅浑丰都的水,我可以容他;但想动元周的天下,不可能。我愿意信你一次,但不会冒险。阿鱼,别让我失望。”
“阿南”,宋言晚急道,“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辛寻南俯身摘下那几个人的腰牌收归手中,转身回房。一地的刺客就留给宋言晚和楼中的其他人去收拾。
她背手而立站在廊下,瞧着楼下的动静,一息之间就恢复了原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院子里清净得很,韩大垂手站在她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偷偷瞄着。
辛寻南无聊得敲着栏杆,咚咚咚得响。韩大听着心里发慌,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只能低头听候发落。
“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辛寻南淡淡一问。
韩大慌忙跪下,颤声答:“属下不是有意隐瞒。”
“但你也没打算如实上报。”辛寻南扭过头来望着他,笑意不达眼底。
韩大心虚低头,从腰侧拔出短刀朝着大腿狠狠扎下去。辛寻南抬脚踢开,短刀就地滚落,“嫌走路不利索,干脆两条都砍了。”
“东家,我……”韩大语塞,一时摸不清辛寻南的真实意图。但刻意隐瞒宋言晚行踪的事情的确是他的错误,按规矩处置他绝无怨言。
辛寻南没有理会,捡起刚才那柄被踢开的短刀,指腹抵着刀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一如辛寻南的眼眸。她伸手过去,将掌心的刀递给韩大,冷声道:“以功抵过,盯好宋言晚。”
韩大颤手蹭了蹭额间的冷汗,提着一口气接过刀,“如有差错,提头来见。”
辛寻南轻轻嗯了声,揉着额头往房间走去。韩大见她状态不佳也识趣闭嘴,往楼下去。忽地,辛寻南叫住了他,温声道:“好好活着,别受伤。”
韩大闷声点头,经这一遭心里五味杂陈。以前总听其他暗卫说东家是多么吓人,那时他还不屑,嚷嚷着要是他一定不会。而今日单是站在东家面前,他便心有余悸。
他看着辛寻南紧闭的房门,想起今日的事情,不由自主得沉下脸,往后他一定不会再瞒着东家任何事。
天刚蒙蒙亮辛寻南就起身把自己收拾妥当,下楼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等天边镀上一层嫣红,她回房换了件衣裳,将头发全都挽起,撸起袖子在厨房和面。清汤一碗,半把先切的小面,热气腾腾得摆在桌子上,只是露过都觉得香气扑人。
宋言晚着急忙慌跑来时,只看见一头热汗的辛寻南抬起胳膊给自己擦着脸颊,笑容灿烂。他一时看呆了,痴痴笑着,只想要是每时每刻都能同她一起就好了。
辛寻南听见动静走了过来,捧着碗站在他跟前,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又腾出手来在他眼前晃动。
光影交替,宋言晚眨了眨眼睛,只能看到跟前站着位眉眼弯弯的女孩。他下意识退后半步,耳尖更是透红。等他辨清勾人得脸是谁,心里万分后悔,他合该凑上前去。
一退一进之间,他局促又欣喜,故作镇定地接过辛寻南手中的碗,径直走向一旁,“给我的吗?”
“不是。”辛寻南逗弄着,眼中却闪着藏不住的笑意。
宋言晚撇了撇嘴,眉头拧在一块,握在手里的筷子夹了一下又一下,那面条也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不管怎么用力都会滑回碗里。他叹了口气,索性把筷子搁下,不吃了还不成。
辛寻南瞧他常年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一会幽怨一会委屈,加上他手上拿起又放下的犹豫,更是忍俊不禁。她把面推过去,乐道:“替我尝尝好不好吃。”
宋言晚虽欣喜,但想着辛寻南刚才笑自己的模样,吃得极为矜持。辛寻南见他这模样心里痒得很,琢磨着要如何戏弄他,不知不觉就攀上了他的脸,轻轻捏上一捏,竟温软如玉。
她本打算只是捏一下就撒开的,但是碰到的那一刻就再也不舍得松手。她忍不住又捏两下,宋言晚故意鼓嘴怼了她的手指,想着小小的惩罚一下。
没想到辛寻南得寸进尺得笑出声来,更是双手齐出动一边捏住一小团肉轻轻往外扯,“真可爱。”
“阿南。”宋言晚瓮声喊道。
他恼了,可是怎么瞧着更让人高兴了呢?四目相对,辛寻南脸颊迅速发烫,她摇摇头试图把这可怕的想法赶出去,可怎么都不能清心寡欲,只好埋头吃面。
只是手离开脸颊的那刻,宋言晚莫名地有些失落。其实,他挺喜欢那种感觉的,那种眼里只有他一人的感觉。
他抚过方才辛寻南碰过的地方,缓缓勾起唇角。湿哒哒的空气里不仅有面香,还有独属于他们的花香。
然而高峰之后紧随谷底,那股失落瞬间占据心头,两人心有灵犀低头吃面,用升起的水雾掩去内里的怅然若失。
很快一碗见底,辛寻南慢慢放下筷子,看向院里死死绑住的刺客,沉声道:“这个时辰,昨天你打晕的那个人应当在宋瑜跟前汇报了。你说,他几时会到这里?”
宋言晚回头看去,眸子一暗,“他不会来。”
“我赌他会来。”辛寻南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宋言晚垂下眸子,拾掇起两人的碗筷,低声说:“不同你赌。”
“为什么?”辛寻南跟过去。
“在我这你永远会赢。”说完宋言晚专注洗刷碗筷,错失了辛寻南的惊愕。
她傻站在原地,耳边持续回响着宋言晚的话,连他何时离开都不知道。等视野里再度出现他的身影,辛寻南才回过神来,尴尬得蹭了蹭鼻尖,低头浅笑。
她看着他忙来忙去,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又把那几盆她一直没养好的树都浇了水。也许是春天到了,一整个冬天都半死不活的它们也抽出新芽慢慢生长。
久违的宁静祥和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懒惰,辛寻南随便扯着把椅子坐在院里,等着暖阳的光一点一点爬满身体。楼里的其他人亦有所感染,倒是那几名刺客本就对被绑在树上颇为不满,这会儿见到他们个个都很自在的样子更是恨意满腔。
“喂!”领头的那个大胡子没好气地喊着。
韩大白了一眼,慢腾腾地走过去在他脸上拍了拍,“好好说话。”
大胡子狠狠瞪了眼,撇过脸去,“渴了,我要喝水。”
韩大随手倒了碗水递过去,他伸长脖子够也够不着,只好艰难撅起嘴想感受一下清凉。然而就在唇边即将接触到碗沿时,韩大然后缩回手臂,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砸吧了两下嘴,“真甜!”
“你!”大胡子气红了眼,口不择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就是以前的辛远崇也没这么虐待过战俘。”
“就是!”其余几个也应和着。
韩大威吓着抬起手,作势要敲晕他,几人瞬间乖乖闭了嘴。他梗着脖子,拼命睁大两眼,“怎么,心虚了?”
韩大轻笑着啐了一口,一双眼睛把他盯死,指头连连点着,心里有火发不出。大胡子反倒以为是自己戳中他的痛处,顿时底气十足,叫嚷着要喝水吃饭。
韩大沉默不言,只是看了看只余背影的辛寻南靠着椅背,而后去找了几块布把这几人的嘴全给堵上。
大胡子咿咿呀呀表示抗议,但韩大岂能容他一再胡言乱语,直接掰着他的下巴硬生生怼了进去,最后只剩呜咽。
一瞬间世界都清净了许多,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