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爱上敌国皇子》陆拾叄

78、第 78 章

　　可是那些尘封的回忆汹涌地闯进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告诉他，他就是那个被人嫌弃的宋瑾。他是灾星、是厄运……

　　可怕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宋言晚紧紧抱住自己，成串的眼泪往下掉。他想躲起来，迫切地需要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可宋瑜偏偏不如他的意，禁锢着他的肩膀，强制抬起他的头，声如鬼魅，“母后临去时都在找你，她说我必须要找到你。她的心愿就是要你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你不会让母后失望地对不对？对不对？”

　　宋言晚慌乱点头。

　　他又说道：“为了母后，我们兄弟联手拿下元周，你做皇帝，辛寻南做皇后，我帮你。”

　　听到辛寻南的名字，宋言晚抬起头空洞地望着宋瑜，喃喃道：“她不能做皇后，我后悔让她嫁给凌寒了，她不做皇后。”

　　“好”，宋瑜喜出望外，哄他道：“你想让谁做皇后都行。”

　　“不，我只要阿南！”宋言晚不停念叨着。

　　宋瑜被他说得烦了，只能顺着他的心，“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她。你告诉我除了兵符，还需要什么才能调动辛家军？”

　　他已然没什么耐心继续陪着宋言晚耗下去，一把把人捞起审视着，“说话。”

　　宋言晚茫然地看着他，忽然嘴角迸发出一丝笑意，抬手推开他，“休想利用她。”

　　宋瑜嗤笑，刚才还失魂落魄的人，多听几句辛寻南的名字倒是又清醒了。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一拳，怒道：“你醒醒吧，辛寻南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宋言晚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端坐在椅子上，抬眸打量着宋瑜，“你错了。她眼里有没有我，我都不会让她置身险地。你能关我一时，关不了我一世。我不会让她被任何人威胁，哪怕是我。”

　　话音刚落，他抽出宋瑜身上的短刀，毫不犹豫得捅了下去，低声说道：“你也不行。”

　　宋瑜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里喃喃说着：“我是你弟弟。”

　　宋言晚抽刀，仔仔细细擦着，“丰都这些年我杀了很多人，他们有的肖想阿南、有的想算计辛府，无一例外都死在我的刀下。你是我弟弟，我不杀你，但也不会容忍你破坏她的计划。”

　　“今日我欠你的，来日还你。”他扔掉那块沾满血迹的帕子，背起跌落在地的宋瑜，转头看着那画卷，“她的仇我会报。”

　　他把宋瑜放到床上，吩咐他们去寻大夫来，等着上完药包扎好后离开了那院子。他没有回醉仙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走停停。有妇人带着小孩买东西、也有男人带着孩子嬉笑玩闹，他试图在记忆中搜寻同样的场景，哪怕只是零碎的片段，但一无所获。

　　宋言晚静静站着，看那四五岁的孩子窝在她母亲的怀里，奶声奶气地指着卖糖葫芦的草扎。

　　“甜不甜呀？”

　　娃娃轻轻舔一口外面的糖衣，笑眯了眼睛，“甜！”

　　他看着那对母子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嘴角浮着淡淡的笑。他学着他们的样子也买了一串，咬上一口，糖衣和山楂便在口中炸开。

　　酸酸甜甜，可为什么感觉不如那娃娃手里的好吃呢？

　　宋言晚一根一根尝过去，每一串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可是吃了却不会让人开心。他失落得站在摊前，伸手想要拔下最后一串，手至半空却又缩了回来。

　　罢了，怎么都不是那个味道，又何必执着。他这番说服自己，可是那么多糖衣都没有压住他唇齿之间的苦涩。

　　宋言晚落寞转身，老板却取下那最后一串递给他，“小哥，这串送你。”

　　他犹豫着，始终没有伸手接下。老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索性硬塞过去，笑道：“看你爱吃，又给了那么多银子，这串不要钱。”

　　宋言晚望着手里多出来的糖葫芦，艰难扯出一抹笑，哑声道：“多谢。”

　　老板笑着摆手，只是见他一个人在这摊前站了许久，猜测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想着那串糖葫芦能宽慰一些也算做了件好事。

　　宋言晚拨弄着那串糖葫芦，依旧沿街慢慢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之前的宋府。他停下脚步去看那焕然一新的大门，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他走一路看一路，辛寻南也跟了一路，始终没有露面。她不知道从离开那院子到自己折返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宋言晚内心煎熬，谁都不想见。

　　她亦不想打破，只能一路跟着确保他的安全。等确认好他的落脚地后，叫来韩大日夜守着。

　　韩大隔街找了个恰好能看到宋言晚房间的屋子，一刻不停地盯着对面的动静。而自从他来了之后，对面屋子就一直很安静。这会儿天都黑了下来，也不见屋内有一点烛火的影子。

　　难道人不在？可半个时辰前，他分明看到宋言晚伏案看书，并无异常。他出神想着，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慢慢靠近的影子。

　　宋言晚捂住他的嘴把人往后带，“别出声，我说你听着。”

　　韩大连连点头，得到他的保证，宋言晚这才松开他。还不等说话，韩大一连串的输出就让宋言晚头疼不已。

　　他连忙打断，“停，听我说。”

　　韩大顿时闭嘴，一脸歉疚地等着宋言晚。

　　“军营恐有变，速速去探。这几日我不会回醉仙楼，所有的行踪你要对阿南保密。如果她问起，你就捡些不重要的说，明白了吗？”

　　韩大先是点点头，后又坐在位子上没动分毫，严词拒绝：“不可，我先是东家的暗卫，后才是统领的手下。您要我瞒着东家，那就是要我背叛东家，这绝对不行！必须给我个理由！”

　　说着他缓缓凑近宋言晚死死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你到底是不是统领？”

　　“我是。”

　　“怎么证明？”韩大依旧在他脸上扫描，分秒不错过。

　　宋言晚无奈叹了口气，“两年前的冬天，你被一个女子绑在床上”，他顿了顿，望着韩大逐渐变红的脸戏谑道：“还要我继续说吗？”

　　韩大摆摆手，侧过脸去不敢直视，“不必再说了，我信你是统领。但还是要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瞒着东家。”

　　宋言晚本想糊弄过去，但转念一想韩大脑子活络不是轻易就能哄骗的，索性实打实地把自己在宋瑜那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哪知韩大听完立刻拍案而起，怒骂一声：“无耻！我说那小子去军营干什么，原来是去挑拨东家和军营之间的关系。呸！”

　　一通发泄完，韩大猛然想起他骂的那人是统领的弟弟，顿时懊恼。他偷偷打量着宋言晚的脸色，见没有任何波动，这才放下心坐在一边，暗骂自己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

　　宋言晚明了他的心思，微不可察得眼角抽搐，“再去军营查探一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都要上报。另外，把埋伏在宋瑜那的其他人手全部撤出。”

　　“这……”韩大面露难色，“军营有东家亲自盯着，至于埋伏的兄弟，他们若是撤走，就没人能盯着那边的动静了。”

　　“不撤才更危险，他能抓你们一次就能抓第二次”，宋言晚正色道，“我在暗中盯着足够。”

　　韩大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们的确不是宋瑜的对手，可只留宋言晚一人也不稳妥。他沉思不语，想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按照宋言晚的意思。

　　两人一拍即合，韩大去军营暗中打探一次，宋言晚则又潜回宋瑜的那处院子。然而还没靠近就在一旁的草丛里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他慢慢靠过去，轻拍着那人的肩膀，小声喊了句：“阿南。”

　　辛寻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毫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有些失落。她快速收回视线，保持着紧盯前方的姿态，犹豫道：“你想救他。”

　　宋言晚的心咯噔一下，低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半晌才憋出一句：“他毕竟是我弟弟。”

　　有这话就够了。

　　来之前她就在想如果碰到宋言晚该如何选择，所以起初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时很庆幸，只是他还是来了。

　　“宋言晚，他不仅是你弟弟，还是舒梁的皇。他图谋的是我整个辛氏拼死守护的元周，我不能袖手旁观。”辛寻南看着他，目光如炬。

　　宋言晚不敢看她的眼睛，不自然地移开脸，闷声道：“我知道。阿南，只有这一次，我一定能看好他。可不可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小到辛寻南有点恍惚。她没有办法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可她更没有办法任由宋瑜这样的危险存在。

　　“来人了。”宋言晚忽然拉着她往下藏了藏，只留一双眼睛盯着小路上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疾步走到门前，三短一长的叩响院门，很快便有人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辛寻南毫不犹豫地起身，宋言晚却一把拉住她，略带祈求道：“阿南，相信我一次。”

　　她愣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可对上宋言晚湿漉漉的眼睛顿时心软。她扭过头去，哑声道：“只此一次。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我的刀一定不会心软。”

　　“好。”宋言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先回去，我一定处理妥当。”

　　说罢宋言晚翻身进了宋瑜的院子，刚一落地就听见那人忽地提高嗓门喝道：“宋言晚！”

　　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却没发现任何一个人。再仔细听来，竟然是从墙内传来的声音。

　　而能够让人误以为是他的除了宋瑜绝不会有第二个。

　　只是宋瑜为什么要假冒自己？宋言晚还没有相通其中的联系，便又听到那人怒道：“荒唐！我若不是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他国细作联手，速速除掉那个所谓的人证。等一切落定，你自然会见到宋岭。”

　　“郑总管何必动怒，我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宋瑜挑衅，无谓地勾了勾唇，“去办，务必做得干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