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总对我假深情》江且眠

99、第 99 章

　　第二日一早，鱼在溪伸着懒腰爬起来去院中晒太阳，感受着天光变换，看着落叶纷纷，笑着对晚出来的江宴道：“还是正常的时间好，在洛中待的我都快压抑死了，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时候过了一天什么时候过了两天，在我的印象中我只待了半月，汤瑜秋却告诉我已经一月有余了。”

　　江宴走到他身边揉揉他肩膀，“洛中确实折磨，连我也分辨不清。”

　　洛中内不仅是时间错乱，连真假时空都是错乱的，时而现实时而幻境，谁待久了都会疯的。

　　好在如今在泊阳，鱼在溪不用担心再次分不清时间和真假。

　　两人在院子中无所事事的坐着，鱼在溪始终没说要坐到什么时候，江宴带他来本就是想了解寒香彻所知道的事，也不急于做什么，就一直陪着，到最后反倒是鱼在溪坐不住了，“要不我们再去看看何修文。”

　　江宴毫不犹豫起身，“走。”

　　鱼在溪起来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何修文会突然出现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人来故意诓骗我。”

　　江宴对他伸出手，“那你握紧我，不能让你被骗走。”

　　鱼在溪偏开头笑起来，被他这么一逗，心里畅快了不少，好像不管多大事都不必紧张了，他对江宴点点头，“走吧。”

　　今日再来，何修文就没有再拒绝他们了，无精打采开了门，对他们两个点点头，问：“你们怎么又来泊阳了？”

　　鱼在溪进房间坐下扫了眼，没有任何异常，那就只能是何修文自己心情不好了，于是他问：“你怎么了，新的话本卖不出去？”

　　“没有新的话本。”何修文苦笑一声，对着鱼在溪不住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浑身都不对劲，不高兴。”

　　鱼在溪想了想，“带你出去转转？”

　　江宴坐到一旁，“正好苗沛闲着，让他带你出去玩。”

　　江宴才没那么好心，他只是不想让鱼在溪带人出去，无辜的苗沛就这么被安排了。

　　让人意外的是面对他们的邀请何修文一点儿都不高兴，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自己待着吧。”

　　见他如此，鱼在溪也不勉强人，点点头道：“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

　　见何修文闷闷不乐，他和江宴也就不再继续待在这里，两人出来又去找寒香彻。

　　寒香彻正处理城中的事，兢兢业业做她的城主，见他们两人来，颇有些无奈，“你们两个还有疑问？”

　　“疑问倒是没有。”鱼在溪笑着进了她的书房，“就是无事可做，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们两个要是没事干就去找元清，他自然会给你们安排事做，我管着这么大一座城，可没时间出去陪你们闲逛。”

　　鱼在溪被她说的笑了，“不打扰你，马上就走了，不过得提醒你注意何修文，他状态不对。”

　　“我自然是知道他不对。”寒香彻说着还有些骄傲，“你猜我知道什么秘密？”

　　鱼在溪本来一只脚都用上力了，就等着抬脚离开呢，被她这么一说停下来，好奇问：“什么？”

　　“他与你曾去过的那个地方有关，我去查过，那个世界根本没有他存在的证明。”

　　鱼在溪愣了愣，说话时有些不敢确认，“他是，凭空变出来的？”

　　寒香彻激动的打了个响指，身后头发跟着大幅度晃动了一下，“这算不算是他们那边的天道出现了疏漏。”

　　鱼在溪嘴角动了动，“你还是先别这么激动，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若是凭空变出来的，按你所说，两边的天道都不管这件事？”

　　“那肯定不能不管，只是他出现的时间还太短了，云陆的时间都是十年百年的算，他才来了一年不到，还不足以引起天道的注意。”

　　寒香彻说完，鱼在溪没忍住抬头，与雕花画彩的屋顶来了个面对面，低头收回视线时摸了摸自己鼻尖，“那行吧，劳烦你多照顾他。”

　　寒香彻点头，“你放心吧，他在我这里出不了事，我能各种意义上的盯着他。”

　　鱼在溪被她逗笑，点着头跟江宴一起出去了，离开城主府才说：“怎么会凭空变出来一个人呢。”
　　江宴摇头，片刻后，忍不住勾起嘴角轻声笑了，鱼在溪侧头去看他，十分好奇，“你笑什么？”

　　江宴抬头看着前面，“笑你太过厉害，我算不算高攀？”

　　一个下凡历劫的神。
　　如此说来江宴确实高攀了，鱼在溪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好了，我现在要开始挨个数你之前的罪行了，历历在目，简直大逆不道。”

　　江宴配合着点头，“凡人江宴，定当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绝不再惹上神生气。”

　　鱼在溪垂头笑着，两人往前走了几步，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包裹在其中，他问：“你相信这些吗？”

　　江宴垂眸看着他头顶，“为何不信？”

　　鱼在溪也说不上来为何，就是感觉这些事即便是真的也与自己无关，可能是还不习惯，他如此安慰自己。

　　两人沿街走到当初大梦初醒的地方，鱼在溪盯着路旁的标识出神，他还记得这里，当时险些想不开就在这里与江宴同归于尽了，原来已经是好久前的事了，马上都要入冬了。

　　“我希望再晚些，”他转头对江宴说，“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我希望能再看一眼无上峰的梅花。”

　　江宴握了握他手掌，“一定如我们所愿。”

　　鱼在溪有些恍惚，“我们好像一直在被命运带着走，师哥，你还记不记得最开始的我们，最希望的是什么？”

　　鱼在溪忘记了，他根本回想不起来这些细节，就如元清说的，他是以外人的身份又体验了一遍元祁的一生，所以他想问问江宴。

　　江宴眯眼回忆了一下，突然笑了声，“最开始，你说希望我们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修士，然后下山去捡一山的小乞丐回来，将他们都培养成如我们一样的人。”

　　这想法也太幼稚了，鱼在溪也跟着笑出来，不过笑到一半他还认真考虑了一下，“已经捡回来两个了，苗沛和小辞都是这么被我捡到的。”

　　江宴偏开头去收笑，回头依旧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伸手点了点他额头。

　　“小辞不是乞丐，是我没看住才跑下山的，他是用你和元清的魂魄所炼，与你们两个是一体的。”

　　鱼在溪陡然收了笑，愣愣的看着他，“小辞是你……炼、炼造出来的？”

　　江宴点头，“再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辞是我唯一能见到你的办法。”

　　他这么一说鱼在溪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心疼谁了，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知道，抱歉。”

　　江宴的认错态度很好，可他越是这样鱼在溪就越是觉得心里难受，“也不是要怪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见我，但你这样对小辞来说不公平。”

　　“我那时没想过你会回来，我给你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身世，我本以为你会在那边生生世世过平静的生活，所以我创造了小辞来陪我。”

　　鱼在溪方才的轻松心情一扫而空，缓缓叹了口气，还是保持着理智，问：“那他为何不认识你？”

　　“他在没见过我的时候就下山了，那时他还并非人形。”

　　鱼在溪收回视线，对江宴点点头，又过了会儿近乎商量道：“我们以后不做这种事了。”

　　“我知道，以后绝不会如此。”江宴看着鱼在溪，眼里是让人十分踏实的完全信任和真诚。

　　鱼在溪无法不相信这样的江宴，可也无法相信这样的江宴。

　　他的良心和爱撕扯片刻，得出了一个很可悲也让他害怕的结果，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江宴正在骗他，所以才把话说的如此珍重。

　　江宴话外的意思不是他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而是他没有以后了。

　　鱼在溪从一切杂乱事中挣扎出来，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是他曾经最在意的问题，“你还能活多久？”

　　江宴突然被这么问有些意外，表情有一瞬怔愣，就这一瞬，两人仿佛再次被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开，被波浪滔天的江河淹没，耳边嗡鸣过后才重新被推回到一起，看清眼前的人。

　　鱼在溪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有些不明白，连忙拉着江宴的手追问：“还有多久？”

　　江宴侧眸认真的看着他，“我原本想死在你飞升之前，好让你最后能帮我收尸，不至于死的太难看，死前也能见你最后一眼。”
　　江宴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似乎怕被旁人听去，说到一半顿住，抓起鱼在溪的手才继续道：“但现在我要一直坚持到你飞升，等你离开了，我再自己了结。”

　　鱼在溪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虚着声音道：“如果我真能飞升，我也一定可以让你继续活下来，你一定等我。”

　　说完怕江宴不当回事儿，又强调了一遍：“你必须坚持到最后，我若真能成神，我决不让你死。”

　　江宴笑着应声，“你当然能做到，我一定活到那个时候。”

　　可鱼在溪不放心，江宴心里肯定还有其他所担心的事，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一直在，一会儿被忽略，一会儿又浮上来，实在惹人烦，鱼在溪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但还是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