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心动》有芒

33、格外想念

　　圣诞过后，便是更为紧张的学习节奏。
　　今年过年的时间早，学生们一月份就要放假，期末考自然也提前了。
　　这次还是市里所有的高中都参加的大型统考，老师们对此极其重视，对大家三令五申，各色复习卷发了一大沓。
　　所有人都忙于复习，学校里的各色八卦绯闻传得都少了起来。
　　陈飞驰果然也说到做到，再没人在祝衍星面前提起关于他的事情。
　　倒是那个楚倾南，有天突然加了祝衍星的微信，通过后却不说话。
　　祝衍星便也就这么将他放在通讯录里，自顾自地投入学习的海洋。
　　社畜们这边也没什么差别，中国人看重过年，春节期间工厂不开工，办公室也不接电话，但项目上的进度却摆在那里。
　　许多事都要赶在过年前完成，祝衍月忙得不着家，秦遇那边就更是如此了。
　　明年秦氏的大项目不少，上半年最重要的就是游乐园的开业计划。
　　这个项目筹备多年，投入巨大，从秦遇父亲手里开始，到他手里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收尾期，一点都不能怠慢。
　　秦遇这些天大会小会不断，一天只睡四个多钟头，还时不时要去各大工地做最后验收，连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可以说是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新的文件等着他签字。
　　除此之外，各式各样的应酬社交也一直排到了新年里。
　　秦遇今年算是第一年正式接手公司，他做得出色，向这位年轻的新当家人递来邀请的大小宴饮便更多了。
　　有些不太重要的助理都帮他推掉，剩下的除了关键合作伙伴的答谢，就是各个世家的宴请。
　　中国人最讲究人情，上流圈子又看中门第，彼此之间联系千丝万缕，利益也因此稳固。
　　过年期间，正是互相拜访、拉近关系的最佳时机。
　　“杜家二少儿子的满月宴，礼物已经替您挑好了，到时候我会去现场送；”
　　“刘氏小女儿的成年礼在大年初三办，据说邀请了很多亲朋，我们这两年和他们都没什么合作，不到场也没关系；”
　　“就是这个喻氏集团大公子和叶家小少爷的订婚宴，恐怕得您亲自去一趟，老夫人和老董事长那边，大概也已经收到请柬了。”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秦遇刚刚结束一个会议，正匆匆赶往一处分公司的年终会场，助理之一在耳机里向他汇报着过年期间人情往来的重要行程。
　　“喻氏？”秦遇初次听到这则联姻，正是在圣诞节时的KTV包厢里。
　　虽然他事忙，早就把饭局上的逸闻抛之脑后，但架不住近来议论繁多，即使秦遇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总能听到一两句讨论。
　　“正式定下来了？”
　　“是的，喻家和叶家很看重这次的联姻，几乎把所有重要的人都请来了，还有许多喻老爷子和叶老爷子的旧交。”
　　“那是得去，时间呢？”
　　“正月十一，秦总和夫人到时应该也会同去。”这个秦总指的是秦遇的父亲，今年他和秦遇的母亲会在秦家过节。
　　既然要回来，这会儿秦父大概也正忙于海外公司事务，两人回国的机票是大年三十早上落地。
　　“我知道了，贺礼准备得用心些。”不同于上次那场意外横生的联姻，喻家和叶家的这对AO似乎是自由恋爱，只是一开始没什么人知道，才被传得乱七八糟。
　　但后来，显然有人出面干预过，圈子里的风声立刻转了向，全往天作之合锦绣良缘的方向去夸。
　　虽然两人年纪差着许多，但论出身、论家世，也算是门当户对里的顶级配对了。
　　至少看起来两家的长辈都对这次的婚事极为满意，所以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祖父母那边大概有自己准备的东西，你问问周秘书，能凑成套最好。”
　　“明白，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呼我，我现在就去办。”训练有素的助理随即挂断电话。
　　秦遇摘下蓝牙耳机，轻轻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耳廓，看向车窗外。
　　他接触企业事务很早，工作上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但这些人情世故是他在国外时无需费心的，回来以后类似应酬繁多，世家之间的人情也相当复杂，难免会觉得有些厌倦。
　　“秦总，好像下雪了。”他听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道。
　　他看向车窗，果然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在空中飘扬。
　　入冬以来，其实也下过几次小雪，但今冬气候干燥，都没能在地面积住雪就停了。
　　而此时的雪势却似乎大了起来，“听说今天还有人工降雪辅助，一会儿大概会路滑，我把您送到后，就去装防滑链。”
　　“好，你装完就直接过来接我。”秦遇也不想在分公司那边逗留太久，会场的餐点大多是西式，不合他的胃口，况且秦遇也不可能抽出空去品尝。
　　在这样的雪天里，他突然格外想念祝家主厨炖的那一盅汤水。
　　每到雪天，祝衍星都喜欢喝猪肚鸡汤，不同于外面餐馆用料粉冲泡的速成美食，祝家自家郊区菜场养的鸡肉质鲜嫩，精心挑选过的猪肚也柔软好嚼。
　　阮轻云炖汤习惯让人加些莲子枸杞之类的中药材，暖呼呼的汤带着黑胡椒的辛辣与药材的清香。
　　睡前喝一碗下去，整个身子都是暖的，让人能睡个很安稳的好觉。
　　忙了这么些日子，秦遇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因而他今晚的发言就简洁了些，其实本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分公司是新能源方向，虽然体量还不大，但业绩增速较为突出。
　　秦遇作为新上任的当家人，需要露脸以示重视，不然他也不必非跑这么一趟。
　　从酒店出来时，雪势果然已成漫天鹅毛，在寒冷夜色中被风席卷着，为天地覆上一层纯白。
　　路况有些艰难，还好司机判断得当，提前做了防滑措施。
　　他开得小心，车速便较为缓慢。
　　秦遇却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放松下来，雪天难行，据说接下来几日都是这样的天气，许多应酬也不得不取消，倒给了他一点喘息的余地。
　　手机亮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贺礼图片，秦遇一一看过确认合适，便让他就这么准备。
　　退出聊天界面时，他顺手点进朋友圈消除红点，发现最顶上是祝衍星刚刚发的两张图片。
　　白胖白胖的雪人，雪白雪白的猫咪，在大堆的工作喜报和年终总结之上，这两张充满生活气息的照片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他点开图片仔细看。
　　祝家的宅子靠山，下雪也比市内要早两天。
　　现在院中积雪已厚，园艺师们在修剪花木、保暖防冻之余，还顺手堆了个雪人。
　　那小家伙身子胖嘟嘟圆滚滚的，表面用园艺铲砌得光滑坚实，看起来很是可爱。
　　它围着一条驼色围巾，看起来有点眼熟。秦遇想了想，祝衍星小时候似乎就有这么一条围巾。
　　雪人短短的小胖手上还拿了一串雪捏的糖葫芦，这大概是祝衍星的巧思。
　　秦遇看见祝衍月在底下忙里偷闲地评论道：“想吃糖葫芦了，让秋叔帮我去杨记铺子里买几串。”
　　“我都第二串了，糯米豆沙夹心好好吃，这签子就是刚刚吃完才插上去的。”祝衍星回复一个嘚瑟的表情。
　　秦遇笑了笑，即使评论不能发图片，也想象得出小朋友咬着糖葫芦的得意神态。
　　祝衍月大概没时间和他斗嘴，回家后姐弟俩却总会就那剩下的几串糖葫芦抢上几个来回，熟悉的笑音如在耳畔，秦遇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祝家人的生活总是这么有烟火气，对于他这样的独生子女而言，却很难时时这样热闹。
　　好在，秦遇童年的那些冬日，也总是同他们一起度过。
　　那时候两家人时常一起守岁，春节里老人们坐在一起搓麻将，小孩子们就抢糖葫芦和果仁吃，一起捂着耳朵放烟花。
　　秦遇甚至还在那照片里相同的地方堆过一个雪人，在童年的漫天白雪中，和祝衍月姐弟，以及他们的其他堂表兄弟姐妹，一起打过酣畅淋漓的雪仗。
　　玩到最后，这群孩子都玩疯了，直接在雪地里打滚，抓住一个人就塞一把雪在对方后脖领里，冻得人嗷嗷乱叫。
　　最后手指头冻红了，头发也湿透了，眉毛鼻子上落满了白，抻着脖子，一个个像小企鹅似的被祝靖明拎进家门。
　　阮轻云忙不迭张罗着用热毛巾给他们擦手擦脸，要他们裹着厚毯子，排排坐在长沙发上，喝下一碗又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因为有着这样的回忆，秦遇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有什么孤单和遗憾，只是他已成人，自然无法再像过去那般自由肆意。
　　不过，今年可以和父母一起过年，秦家的房子里大概也不会太过冷清。
　　说起来，这照片里的猫他却没见过，或许是祝衍星新养的？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品种猫，更像是随处可见的中华田园猫，个头也不大，似乎还是只幼崽。
　　秦遇将第二张照片放大一些，看到猫咪把自己团成一个雪球，紧紧挨在少年手腕内侧，祝衍星的掌心还摊着它那截带点墨色的尾尖。
　　图上有几行小字：玩累了直接在楼梯上翻着肚子睡，还翻白眼，吓得我以为它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配了个无语的emoji表情。
　　秦遇没忍住笑了出来，眼前浮现出祝衍星在楼梯上拼命摇晃小猫的紧张样子……看来祝家的这个新年，一定过得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