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心动》有芒

32、假如是你

　　因为是冬天，秦遇今天开的这辆车，并不是上次祝衍星坐过的白色敞篷跑车，而是一辆更为低调保暖的灰色轿车。
　　他的车速不算快，平安夜交通比较拥堵，这里又是市中心，即使上了高架后，车流移动得也比往常要慢。
　　祝衍星坐在副驾上，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腿，没忍住，自己就开口解释道：“我刚才是在拒绝他。”
　　说完了，他又有些后悔。
　　秦遇又没问他什么，自己这么着急澄清，算怎么回事。
　　秦遇却微笑着，他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祝衍星和那个Alpha从拥抱的姿态变为分开，那时他的心里，确实有过一瞬的猜测。
　　但见刚才两人在大厅门外道别时那情态，明显就不是已经在一起的情侣。
　　年轻的少年们藏不住心事，喜欢或不喜欢，都会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祝衍星与那Alpha之间的距离不远，但也不算近，两人虽然只是简单告别了几句，看那Alpha的表情，却像是结束了什么。
　　所以，他早就猜出了方才那个拥抱的含义。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秦遇只当是闲聊，在他看来，其实那个年轻的Alpha男孩不错。
　　但仿佛作为家长，总会有种谁都配不上自家宝贝的心态，祝衍星拒绝了他，秦遇也没太感到意外。
　　不过，他也会有些好奇祝衍星的真实想法。
　　“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祝衍星想起那时秦遇对自己提问的回答，“我也觉得，和一个人在一起，至少应该有心动的感觉。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在一起以后再培养感情。但是我总觉得，这对别人不太负责。
　　“万一没培养出来，人家却已经拿你当对象对待了好久，提分手的话，就是给了别人希望，却又让人失望；不提分手，却又是委屈了自己。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谨慎一些，不要开始。”
　　秦遇听他如此讲，心中滑过一丝讶异，因为自己在祝衍星的这个年龄，仿佛也有过和他相同的想法。
　　谨慎地对待追求者的告白，并不是为了避免麻烦，而是为了负责地对待自己和他人。
　　他看着祝衍星的眼神便又柔和了几分：“你说的很对。”
　　祝衍星又道：“而且，要是我现在随随便便地和他在一起，然后又因为什么理由随随便便地分开。等我真正遇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时候，之前这样随便的恋爱，对那个人来说也不公平。
　　“你上次说过，‘要为了那个未来可能出现在你身边，让你心动的独一无二的人，保留自己最多的接纳与容许’。
　　“我觉得，我还要为那个人保留最多的尊重，我喜欢的人，应该拥有一段无瑕的感情。这是我在那个人出现之前，唯一能为他所做的，”
　　这一点，是祝衍星自己想到的。
　　因为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他自己，未来遇见了一个很爱他的人，他是会在意对方曾经的感情经历的。
　　即使能够确定自己是被对方真心地喜爱，甚至是最喜爱的一个，他大概也做不到忽视对方曾经的那些“不走心”的恋爱。
　　所以，祝衍星也会这样要求自己，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
　　如此，他才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给自己同等纯粹的爱。
　　虽然，经过上次的交谈，他约莫可以看出，某个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真爱的人，好像也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困扰。
　　祝衍星有些走神地想。
　　“心动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秦遇看着祝衍星，他眼中有笑意，显然还记得上次两人聊天的内容。
　　“我很赞同你的观点，只是我没想到，小星也是喜欢‘不期而遇’的类型。”
　　祝衍星听到他这么说，却只是捏捏自己的手指，低下了头。
　　“期”不“期”的，他是不太清楚，但是以后，大概会是“遇”的。
　　这个有点蹩脚的谐音梗让他忍不住想笑，但又忍住了。
　　其实按理来说，自己和秦遇就算之后会在一起，现在也都还是自由的。
　　现在的他要是想和别人试试恋爱，也不是不行。
　　而且现在，秦遇也只把自己当弟弟看待，好像没什么自我约束的必要。
　　但祝衍星并非是为了未来的婚姻才提前自律，他只是觉得，他对陈飞驰没有心动，而陈飞驰对他，似乎也未必是真的心动。
　　反正回家的路上无聊又堵车，祝衍星便将这件事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秦遇听。
　　从初中时的友情，到拒绝陈飞驰的表白，再到高中的重逢，然后是现在的再次拒绝，还有楚倾南的突然出现。
　　“陈飞驰的性格就是这样，我当时那么说的时候，他明显懵了一下，说不定他以前谈的那些恋爱，也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或许是我们的观念不同，其实开开心心地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楚倾南和他挺配的，虽然是个Beta，但陈飞驰说过，他可以接受AB恋。
　　“而且他长得那么漂亮，我觉得比我要好看多了，虽然性格是强势了点，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陈飞驰。
　　“他看起来特别自信，虽然有一点点傲气，但他站在这里仿佛就在向所有人说，没有本帅哥追不到的人！”祝衍星夸张地形容着。
　　“据说，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对A占有欲这么强的Beta，你不知道他在包厢里看我那个眼神……”
　　在祝衍星叽叽喳喳的倾诉声里，秦遇回想起当时走廊里那个个子高挑的男生，他看着祝衍星和另一个Alpha的眼神，确实十分不善。
　　秦遇当时也没看出来，楚倾南竟然是个Beta。
　　在祝衍星叫了自己名字以后，那男生审视的眼神也跟着扫了过来，迎着秦遇这个陌生的成年人目光，他也毫不畏惧，看得出来性格十分傲气。
　　就像祝衍星说的那样，非必要时，楚倾南的目光在他人身上绝不多停留一秒，全盯着陈飞驰了，占有欲是真的很强。
　　不过，秦遇回想着楚倾南五官鲜明的面孔，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笑了笑，“但我觉得，还是小星更好看些。”
　　他只觉得自己这么说，是在表达对自家孩子的偏爱。
　　听在祝衍星耳朵里，却有了另一层意味。
　　Omega耳尖微红，庆幸车内暖气很足，即使被看见，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知道秦遇这句话应该别无他心，但还是不能抑制地升起了一点开心：
　　原来在秦遇眼中，他是比很多人都更好看的啊。
　　这算不算是一种偏爱呢？
　　连扬说过，偏爱才是被爱安全感的真正来源，因为一个人可以爱许多人，最偏爱的却只有一个。
　　连扬的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但偶尔也会有几句话很应景。
　　与此同时，祝衍星也想到了连扬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捉奸现场”，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自己之后会不会喜欢秦遇，都再也不要被他看到这样的场面了！
　　看到祝衍星被自己夸得不好意思，秦遇只觉得他很可爱，想到刚才的事，又主动提醒道：
　　“如果在学校里，有人因为这样的事情欺负你，摆不平的话，可不能瞒着家里人。”
　　如此家长式的口吻，又瞬间将刚才那句夸祝衍星好看的话带来的暧昧感，轻易地打破了。
　　“我知道，应该没人敢欺负我。”祝衍星摊手，却又听秦遇玩笑般地说：
　　“我想也是，你这么讨人喜欢，即使是情敌，大概也不舍得欺负你。”
　　他是为了活跃气氛才这么说的，但这夸赞却是真心的。
　　刚才听祝衍星说了这么多，秦遇越发觉得他这些年出落得优秀。
　　祝父祝母会养孩子，祝衍星虽然不及姐姐有事业心，却心地善良，独有一股亲和气质在身上。
　　这大概就是Omega与Alpha的不同了，小时候秦遇只觉得祝衍星乖巧讨喜，性格开朗到有些闹腾，却又懂礼貌，贴心嘴甜得让人生不起气。
　　分化成Omega后，祝衍星的心思似乎变得更加细腻了，还十分善解人意。
　　方才的言语间，秦遇听得出他对楚倾南虽然不算熟悉，拿捏对方的性格却很准确。
　　看人也算是某种天赋，如果是祝衍星的话，就算以后身边没有他们时刻看顾，应该也不会被某个Alpha随随便便就骗走吧？
　　而且，秦遇是真心觉得，往后祝衍星的追求者会越来越多。
　　却不知道Omega正因为他这句话乱了心绪，脸红道：“……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小孩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刚才还滔滔不绝地对别人吹着彩虹屁的Omega，这会儿轮到自己被夸，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频繁地眨着眼睛，缓解羞意。
　　对自家孩子自然是要奉行鼓励教育的，秦遇觉得祝衍星应该更加自信些，便温声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同学是很漂亮，但我觉得，如果小星某天有了心动的人，去追他的话，应该也没有你追不到的人。”
　　Alpha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哄小孩子，反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结论。
　　秦遇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在他看来，祝衍星性格大方，外貌出色，情商还很高，又有着非常清醒的三观，对人亲切礼貌，简直是挑不出缺点的Omega。
　　对着这样的Omega，人们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他却不知，此刻祝衍星的心声则是：那如果，未来我心动的人是你呢？
　　如果我对你心动，并且开始追你的话，也能轻而易举追到吗？
　　当然，现在的祝衍星是不可能真的问出口的。
　　他只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笔，等待着未来某个时刻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