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心动》有芒

18、互为初恋

　　祝衍星倏地看向他。
　　像是预料到了小朋友的反应，秦遇微笑了一下。
　　“其实，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就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还没有对某个人心动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也并不想随便回应他人的喜欢。”
　　“这样的答案是不是挺不酷？”他挑了下眉毛，问祝衍星，“毕竟我比你大了十岁呢，和阿月相比，我可能差得太多了。”
　　或许在祝衍星眼中，自己和他的姐姐一样，都应该是有着丰富情感经历的成年人。
　　“没、没有，我就是……”祝衍星连忙摆手。
　　我只是，惊讶于我和你可能是彼此的初恋罢了！！
　　祝衍星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虽然祝衍月已经说过，秦遇感情经历不多。
　　但听到Alpha亲口承认自己不曾恋爱，甚至不曾对别人有过心动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祝衍星被这个有关初恋的想法瞬间击中，有些不知所措，心底却又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期待。
　　如果他们真的是彼此的初恋……
　　秦遇见他一时无话，竟也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
　　“这些年也有很多人问我，难道你连理想型都没有吗？”他笑了，“欣赏的特质当然有很多，但我总觉得，无须在头脑里去描绘一个完美的恋人形象，再去现实中对号入座。”
　　“因为生活里有许多意外，与其幻想一个完全符合自己标准的人，然后苦苦追寻，我更愿意为那个未来可能出现在我身边，让我心动的独一无二的人，保留自己最多的接纳与容许。”
　　祝衍星抬起头看他，懵懂地思索着秦遇的话。
　　“换句话说，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现阶段也没打算主动去做些什么。”
　　“但我心里也会期待着惊喜，也许某天遇到的某个人，就会让我想要升起主动进一步了解对方、乃至与其共度一生的念头，这很奇妙不是吗？”
　　不期而遇。
　　听着秦遇的描述，祝衍星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四个字。
　　原来秦遇并非不向往爱情，只是他追求的爱情，是充满偶然性的自然，是不期而遇的惊喜。
　　这和他的名字倒是相互呼应了。
　　“我记得阿姨给你起名为‘遇’，应该就是为了纪念和叔叔的相遇吧。”祝衍星突然说。
　　秦遇挑眉，对他跳跃的思维感到一丝讶异，“确实是这样。”
　　“我倒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祝衍星不由得想到了未来那间结合了两人名字的咖啡店，“你刚才说的那种爱情，就叫做不期而遇吧？”
　　说到这里，祝衍星突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但是你知道吗？这种心态听起来真的很像现在网上说的，‘等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是不是一点都不浪漫了。”
　　秦遇看祝衍星笑得弯弯的眉眼，那对深深的酒窝也显得格外稚气。
　　他并不恼，反而道：“你这么一说，是挺像的。”
　　他细细琢磨了祝衍星的话，甚至觉得他说得很对。
　　秦遇之所以和祝衍星聊这么多，其实也不是真的倾诉欲过剩。
　　他的性格敏锐，总觉得许久未见，自己和祝衍星之间，似乎产生了些莫名的隔阂。
　　或许是因为分化带来的性别差异，也或许是青春期的少年心思敏感，又和他隔了几个代沟，可秦遇还是很愿意和这个弟弟多聊几句的。
　　如果说祝衍月是他不可替代的挚友，那么祝衍星这个弟弟，就是被他放在心中更为柔软的地方，更加珍惜的存在。
　　祝衍星的性格又是那么善解人意，这一点，秦遇从小就印象很深。
　　年少时自己在祝家，也难免会思念父母，又会因为祝叔叔和阮阿姨已经非常照顾自己，而刻意在他们面前有所掩饰。
　　即使在祝衍月这个好朋友面前，也是一样的。
　　可是面对瞪着大眼睛，天真地询问自己会不会想爸爸妈妈的祝衍星，他却总是说不出假话。
　　那时的秦遇也会因为被小朋友看破心思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祝衍星总是踮着脚去抱他，软乎乎的小手煞有介事地在自己背上拍着，有时候还会亲亲他的脸，说：“抱一抱就好了，我陪小遇哥哥玩。”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秦遇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就牵起了祝衍星的小手，这么一牵，会因思念父母而偷偷红了眼眶的少年时光，也就眨眼飞过了。
　　所以，在秦遇的心中，祝衍星既像他的家人，也是他的朋友。
　　从那时候起，无论别人有没有耐心，他总会特别认真地倾听祝衍星的每一句话。
　　这也使得祝衍星在他面前总是特别自在，在秦遇看来，即使小孩撒娇打滚耍赖皮的样子，也是非常可爱的。
　　他希望，无论长到多大，祝衍星都能一直在自己面前保持这份自在。
　　今晚的这些话，秦遇甚至都没和祝衍月聊过。
　　Alpha们都是直来直去的相处模式，很少深入地探讨感情问题。
　　况且祝衍月换人之迅速，往往等不到感情出什么问题，就该到下一任了。
　　悄悄腹诽了下自己的发小，秦遇笑了一下，看着祝衍星被逗得开怀的模样，继续顺着他的话说：
　　“不过提起抢劫……还真有两个人是因为抢劫产生的爱情。”
　　“谁啊谁啊。”祝衍星惊了，他不过随口玩梗，竟然还言中了。
　　“就是我爸妈。”秦遇说完故意顿了一下，看着祝衍星的反应。
　　果不其然，只见少年瞪圆了眼睛，“叔叔阿姨不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吗？怎么还有抢劫啊！”
　　“这是更细节一点的故事了。”秦遇娓娓道来。
　　“那时我父亲在国外读研究生，他没课的时候，喜欢去街心广场的一家咖啡厅吃午餐，而那天我母亲刚好也在广场附近散步。”
　　“她看到一个幼童不小心栽进了许愿池，孩子母亲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牵着的小狗已经跳进池水里，去营救它心爱的小主人。”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我母亲有随身携带笔记本记录灵感的习惯，她就坐在池边，写下了这个情节。”
　　“在她埋头写作时，有人趁机抢走了她放在地上的手袋。其实那里面现金不多，但珍贵的是我母亲即将完成的手稿，她赶忙追了上去，却被歹徒越落越远。”
　　“所以，是叔叔帮她追回来的吧？”祝衍星道。
　　“是的，我父亲有些散打的基础，身手还算不错。最后他帮我母亲追回了手袋，于是她执意要请他在那间咖啡厅里吃午餐……”
　　“然后，他们就这样相爱了。”祝衍星有些神往地说，“阿姨不愧是小说家，连自己的爱情故事也这么浪漫，像电影情节一样。”
　　“所以说，等来一场抢劫般的爱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这个故事可能不是发生在屋檐下，而是在露天的地方。”秦遇幽默地说。
　　祝衍星笑了，又道：“其实我觉得你和阿姨很像，你的浪漫主义，一定是来自于她。”
　　“哦？怎么说？”秦遇微微扬眉，似乎很意外祝衍星的评价。
　　“刚才我说，你和网上那些等着入室抢劫爱情的人很像。但其实，你和他们并不一样。”
　　“有些人不恋爱，可能是因为社恐、不擅交际；而有些人可能是标准太高，对现实里的对象总不满意。他们可能非常渴望恋爱，但总是很怕付出没有回报，所以就什么也不做，这是一种精神性懒癌的体现。”
　　祝衍星煞有介事地分析着，秦遇被他层出不穷的网络流行词汇逗笑了，但也听得很认真。
　　“可你不是，你好像并不害怕孤独，也不着急恋爱，因为你自己也能让自己生活得充实。所以，你并不需要通过恋爱来填补空虚，它对于你来说，应该是锦上添花，如果强加一段关系，反而没有必要。”
　　“你不主动出击，也不是因为不自信，或者缺乏社交能力。其实你的标准很高，这个高主要在于没有标准。连你自己也说不准，会为什么样的人动心，对于追你的人来说，你其实是最困难模式的BOSS！”
　　“我在想，可能是叔叔和阿姨的爱情为你提供了一个很浪漫的范本，让你不会轻易对其他的人或事动心。”
　　祝衍星说得有些小心，他这不就是相当于在说，秦遇是个浪漫主义者吗？
　　这个评价可能有些过于梦幻了，一般的Alpha，或是直男一点的Beta，都不会喜欢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不过他又想到了自己在未来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证的那场盛大的告白烟火，如果这都不算浪漫……
　　秦遇听着祝衍星的分析，却感觉很新奇，因为少有人能将他自己都未觉察的心思说得这样透彻。
　　浪漫主义。
　　他细细咀嚼着这个词，因为从未谈过恋爱，所以秦遇并没有思考过，自己是浪漫还是踏实。
　　他在商场上的作风自然是稳扎稳打的，与浪漫等词看起来丝毫不沾边。
　　可被祝衍星这么一说，秦遇便觉得，把这个描述放在自己身上，也并不违和。
　　他是个自信的人，也从不缺乏主动的能力，而且从小善于自洽，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将自己的生活调整到满意的状态。
　　秦遇一直以为，自己不执着于爱情，是因为生活充实，没有什么被另一个人填补的需要。
　　而被祝衍星以旁观者的角度这样描述，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受到父母爱情经历的影响。
　　他的心中看似没有标准，却或许隐约期待着，如父母那般命中注定的理想爱情。
　　这么看来，阿月说自己挑剔，小星说自己标准高，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挺贪心的啊。”秦遇语气轻快地自嘲，“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比那些想要入室抢劫爱情的人还更难搞些？
　　“其实我很清楚，父母那样的经历是可遇不可求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期待是有些理想化。”
　　果然，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盲区。
　　秦遇这么多年都没有刻意琢磨的自我，却在祝衍月的启发之后，又被祝衍星这样一个对情爱尚且懵懂的少年，无意中挖掘出了一角冰山。
　　秦遇也还记得，祝衍星站在学校门口时，看向那个高大的Alpha同学的表情。
　　有些疑惑，但始终在专注地倾听。
　　少年的眼神很透彻，即使笑着摆手、想要拒绝别人的时候，也有种清澈的坦荡。
　　眼前的小朋友显然还不懂恋爱的滋味，不像今天下午那对大学生情侣，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别扭中藏着介意，急切中含着向往。
　　即使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同。
　　争吵也好，赌气也罢，眼里只装得下对方的样子，分明是一对两心相悦、但仍在磨合的青□□侣。
　　这样的体验，不仅祝衍星还不懂，秦遇也同样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