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心动》有芒

11、午夜茶香

　　所以，秦遇之所以不去上班，是因为他……到了易感期吗？
　　祝衍星嘴里含着的面包都来不及下咽，就这么愣愣地想。
　　那么二十六岁的自己，昨天他那什么……然后今天早上还没起来……秦遇还拿了东西上去给他吃……
　　天哪！
　　祝衍星的脸一瞬间红得像碳烤过的猴子屁股，又红又焦，几乎都要冒烟了。
　　他们……有这么、激烈的吗？都起不来床了？
　　他又想起昨天，二十六岁的祝衍星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衣服下还有些暧昧的痕迹。
　　以及昨晚，接到莫名信息后，他那兴高采烈的神情……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秦遇到了易感期？
　　此时整个家里都静悄悄的，无人回复他的疑问。
　　那两个人却是再也没下过楼，连后来的午餐和晚餐，都是机器人送上去的。
　　十六岁的祝衍星宛若留守儿童般孤独，但他也非常识相地不吵不闹。
　　而且整整一天，他都不太敢靠近二楼。
　　倒是那几只猫不见自己真正的主人，轮流上去挠了挠门，却始终被无情的主人们拒之门外。
　　祝衍星在客厅里玩游戏的时候，也刻意把游戏的音效调得很大。
　　他逃避式地一头扎进了虚拟又逼真的游戏世界，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忘记，未来的那个自己和他处于易感期的Alpha丈夫，已经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出门的事实。
　　但祝衍星免不了还是会联想，比如，他之前无意间在主卧里，发现的那满满两抽屉的套……最后，他无力地丢下游戏手柄，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银灰色的手柄亮晶晶的，上面沾满了祝衍星手心的汗，不知是因为握了太长时间，还是因为他紧张了太久。
　　总之，独自在楼下的餐厅里吃过晚饭后，祝衍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就要回去了吧。
　　祝衍星靠在窗户玻璃上，静静地凝望着楼下的道路两旁的树，和那些高高的明亮路灯。
　　此时的别墅门廊前空空荡荡，房子里面也静谧非常，似乎不会有任何人突然出现，打扰这片宁静的祥和。
　　十六岁的祝衍星却还记得那个被车灯光芒刺醒的夜晚，他仿佛还能看见从车里走出来的秦遇，和扑到他怀中的那个自己。
　　他们，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在接吻吗？还是已经睡了？
　　祝衍星脸上的热度再次升了起来。
　　这几天来所经历的种种，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重演着。
　　天幕中的月亮慈爱地注视着窗后的男孩，将他时而蹙眉、时而傻笑的生动神情尽收眼底，然后，又将柔和的月晖洒向祝衍星闪动着奇异神采的双眸，为他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幻影。
　　祝衍星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就这样慢慢地倚着窗睡去了。
　　然后，他做了个很清晰的梦。
　　那是一片非常幽深且黑暗的茶园，又像是一座迷宫，自己一直在里面行走，寻找着出口。
　　茶园中的茶叶都已经熟透了，相比它们原本应有的清香，味道已经显得有些过分苦涩。
　　而且不知为何，这里的温度有点高，祝衍星行走许久，难免会觉得闷热。
　　过高的温度将茶园浸泡得像一杯热气腾腾的酽茶，足以让任何一个闻到它的人登时清醒过来。
　　祝衍星停下脚步，突然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真正的茶，而是……属于某个Alpha的信息素。
　　原来，他已经在睡梦中被这苦涩的气息唤醒了，像动画片里那只被美味吸引的汤姆猫一样，正循着清幽的茶香，梦游般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二楼的走廊里，周围一片黑暗，显得十分幽静，若是有根针落在地面上，也一定能够被立刻发觉。
　　祝衍星下意识地侧耳细听，却也没有听见什么可疑的声音。
　　但与此同时，一直在他鼻间萦绕的那股浓郁的茶香却变了味，似乎慢慢地掺进了一丝熟悉的甜意，如同冰凉的奶油坠入了被磨碎的茶粉中，一点点地化开和交融。
　　声音可以被墙壁阻隔，气味却是无孔不入的。
　　而他闻到的这股甜味，显然是Omega为了安抚自己处于易感期中的Alpha，所释放出的冰淇淋味道的信息素。
　　祝衍星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发觉这甜味变得越发明显了。
　　如果隔着几个房间，都能够明显察觉的话……那么它的源头，大概已经是片甜蜜与苦涩共同翻涌的海洋了。
　　祝衍星并非没有同易感期的Alpha在同一屋檐下共处过，他的姐姐祝衍月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被招惹的。
　　祝衍月的性格虽然直来直去，但对他这个弟弟。一向也还称得上是温柔。
　　即便如此，当对七八岁时易感期还没什么概念的祝衍星误入祝衍月的房间，他还是立刻就被姐姐一脚给踹了出来。
　　易感期的Alpha就是这样暴躁易怒，敏感异常。
　　“但正如他们可以安抚发情的Omega，Omega也能够通过□□交换、标记等形式，为此时的、Alpha抚平不适。”
　　曾经在生理卫生课本上出现过的文字，适时地浮现在了祝衍星的眼前。
　　显然，对于三十六岁的秦遇来说，易感期的他所需要的，正是同自己的合法伴侣待在一起，进行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走廊在夜晚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长，仿佛没有尽头。
　　可此时的祝衍星却看到，不远处仿佛有点光亮。
　　再细看，那间房间的门似乎是虚掩着的，所以灯光就从门缝里泄露了出来。
　　而这间房却好像并不是主卧，而是秦遇书房所在的位置。
　　祝衍星不由得走了过去，就听见房间里面隐隐传来交谈的人声。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放轻脚步，几步之后，已经可以看得清书房中的场景——从门缝中。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靠在扶手椅上的秦遇。
　　但他与祝衍星想象之中，那种Alpha在易感期暴躁虚弱的样子却很不同。
　　穿着睡衣的秦遇看起来，甚至精神还挺不错的。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很清明，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
　　最后，他还提起笔，在纸页上签了几个字，然后才将那份文件合上，放到了一边。
　　“一个没看住，你又偷偷工作。”
　　二十六岁的祝衍星的脚步声，和他的话音一起从房间另一端传来。
　　原来，书房和主卧之间是有道暗门的。
　　此时，Omega正一边说话，一边向秦遇的办公桌走去。
　　祝衍星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往门后的阴影里藏了藏，他发现，二十六岁的自己今晚穿的又是那件青绿色的真丝睡袍，而且，他还没穿鞋。
　　未来的祝衍星光脚踩着地毯，走来走去的样子十分随意，与这充满高科技办公用品的书房看起来有点违和。
　　他看起来，很像那只喜欢在房子里四处踱步的金渐层，无论是否合适，总之有恃无恐。
　　“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还没处理，把你吵醒了？”秦遇取下眼镜，微微揉了揉眉心。
　　他看到祝衍星四处晃的样子，忍不住说他：“又不穿鞋。”
　　“你这地毯不就是给我铺的吗。”
　　二十六岁的祝衍星背对门外，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见秦遇俊逸的面孔上挂着丝微笑，丝毫不介意他无赖的回答。
　　祝衍星发现，秦遇冲着自己的伴侣就少有不笑的时候。
　　以前的秦遇对自己，虽然也不吝惜笑容，但却不是这种……宠溺到仿佛他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笑容。
　　简直让人手脚酥软。
　　二十六岁的祝衍星却早已习惯了，他在秦遇的办公桌前站定，伸出自己的脚，在他的拖鞋上踩了踩。
　　“你味道太大了，早说了今天就别工作了。”
　　“只是想确认一下，签个字就好了，还是被你抓住了。”
　　秦遇佯装认错，那语气让躲在门后的祝衍星心中一颤，他还从来没听过秦遇这样说话，怎么……好像求饶似的。
　　二十六岁的祝衍星的语气却同样令他惊奇，那人轻哼一声，手指按在桌上的纸张上，是命令式的语气，却泄露出了关怀：“别看了。”
　　秦遇果真听话地将文件收了起来，但他却并未离开座椅，只是长臂一揽，一下就把Omega抱到了自己腿上。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吓得门外的祝衍星差点叫出了声。
　　门里的那个倒是适应良好，他显然早已习惯了秦遇的“突然袭击”，甚至还舒舒服服地坐在Alpha的大腿上，在他怀里找到了合适的姿势。
　　然后，两人就头抵着头，低声说起了情人间的细语。
　　头顶的落地灯是个圆弧形状，此时正在两人相依偎的身体周围打下一圈温暖的鹅黄色光晕，使他们看起来仿若一体，密不可分。
　　祝衍星连想一想两人结婚的事都会觉得尴尬，可真的看到他们肌肤相亲的样子，脑子里却没了纷扰的思绪，只觉得这画面出人意料的和谐。
　　他想起，小的时候，秦遇也是经常抱自己的。
　　自然不是现在这般暧昧亲密的方式，所以自己从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可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却发现，原来两个人的关系改变以后，连一个拥抱都能如此不同。
　　过去的自然坦荡，如今的深情依偎，竟然让祝衍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哪一种更好了。
　　而房中甜蜜的冰淇淋味道还在加重，是Omega在更多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安抚着易感期间状态不稳定的伴侣。
　　祝衍星看到秦遇那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二十六岁的自己颈后鼓鼓囊囊的Omega腺体，他知道那里有个已经结痂许久的牙印，是终生标记的痕迹。
　　而那个给他留下终生标记的人，是他最好的哥哥，秦遇。
　　被触碰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二十六岁的Omega身子一颤，喉间溢出一声令人脸热的喘息。
　　连带着十六岁的祝衍星都觉得后颈发烫，感同身受一般地敏感起来。
　　但年长一些的他并不抗拒Alpha的触碰，反而更贴近了秦遇一些，像只窝在Alpha怀中撒娇的猫咪，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
　　然后，祝衍星看见他们接吻。
　　细微的水声伴随着唇舌的碰触响起，二十六岁的祝衍星很自然地抬手，将胳膊挂在了秦遇的脖子上。
　　Alpha的一只手掌则捧着Omega的后脑，指尖陷入乌黑发根，将他的脑袋固定在最适合迎接自己亲吻的位置。
　　亲一会，停下；再凑上前，又停下。
　　如此反复，数不清到底发生了多少次碰触，而祝衍星的心也随着这些触碰，热烈地跳动了起来。
　　亲密的爱侣沉浸在吻中，缠绵缱绻，两人的呼吸声也逐渐急促。
　　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秦遇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祝衍星同样不由得吞咽了一下，突然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下去了。
　　但这么一垂眼，却让他刚好看见了那件青绿色的真丝睡衣，它正如水般滑落，无声地落在了书桌下的地毯上。
　　一阵从未感受过的头晕目眩袭来，在祝衍星眼睛最后的清明之中，他把那抹青绿看成了一帘被春风吹乱的柳叶，它在暧昧的春光下随风起舞，泛起阵阵碧色的涟漪。
　　它是赏春之人随手摘下的一枚软叶，原本是用来包裹自己珍爱的羊脂美玉，却叫它不小心被灼热的风吹乱了，轻飘飘地落进了一片浓郁的茶海之中。
　　而那柔润光滑的洁白玉璧失了遮掩，正在昏黄的灯下莹莹生光，其上遍布着浑然天成的浅粉痕迹，又被人捧在手心，珍爱地把玩。
　　修长指尖轻抚那些隐隐的红，像是在琢磨一件独属于自己的艺术品，充满爱意，也充满不容反抗的掌控欲。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燥热自祝衍星后颈的鼓胀处迸发出来，十六岁的少年坠入了冰淇淋融化的海洋，彻底被这甜蜜的旋涡吞没了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