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泡我》失意人生

2、第二章

　　简佳苗行动很快。
　　周一上班，她将一份简历递给助理万珊。
　　简洁干练地吩咐，“联系这位演员。”
　　万珊意会，粗略扫了一眼男演员的简历，
　　姓名：钟善男
　　年龄：25岁
　　身高：180cm
　　公司：小熊娱乐
　　工作经历：入行时间2年，客串5部网剧，无主演经历。
　　万珊并无讶意。
　　外形外貌无可挑剔，但履历则显得较为平庸了。

　　对于这种底层的艺人，主演的角色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优越的资源，势必会努力抓住。
　　谈拢这件事，万珊并无压力。
　　“确定是这个？”
　　“目前最中意的一个。”
　　“行。”
　　万珊迟疑片刻，还是提议，“我们可以适当压一下片酬。”
　　“不用，就按照我们既定的数目，显示我们最大的诚意。”

　　万珊有些不解：“我们带着他这个男一号的角色已经是最大的诚意。而且这种从天而降的机会，我相信是傻子也应该知道怎么选。他们甚至会主动降低片酬来主动跟我们合作。”
　　简佳苗仰头，掀起眼皮睹了一眼万珊，“我们是去谈合作，尊重、共赢是原则，不要摆那么高的姿态。”
　　万珊瘪嘴，点下头，“明白。”
　　——

　　为了影视化，简佳苗耗费了不少心力。
　　如今准备工作基本确定，只需要挨个联系之前商洽好的导演、演员，签好合同，再择个良辰吉日开机，那一切就步入正轨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心情也莫名轻松，简佳苗一整天处理工作都得心应手，效率加倍。

　　临下班，她加快了工作的速度，晚上还要去赴个约。
　　正认真看着文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看着页面顶部滑动的名字，简佳苗较为惊讶敛眉。

　　电话接通。
　　“简总，我要拒演。”对面的人直奔主题。
　　简佳苗笑容凝住，问候的话也堵在半道。
　　交好的人甚少会用“简总”去称呼她，除了偶尔无伤大雅的调侃。
　　但这次显然不是。
　　那人语气是果断冷淡的。

　　“娜娜。”简佳苗反应了一小会儿，“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之前都谈好了。”
　　“我没开玩笑。”秦娜严肃起来，“而且我们还没正式签合同，不会存在法律纠纷。”
　　定好的女主角突然辞演，那意味着节奏又要被打乱。
　　简佳苗镇定道：“理由。”
　　“对男演员我有意见。”秦娜直言。
　　“你不混我们这个圈子可能不知道，这个圈子也讲究‘门当户对’。”秦娜继续道，“我好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终于走到这个位置。现在你让我搭个查无此名的十八线，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而且，秦娜现在主攻电影方向，预备进行一个转型。应下这部剧也是碍于和简佳苗多年的友情，以及上部电影刚好结束拍摄，档期合适。
　　之前预选的男演员虽然咖位和秦娜依旧有些落差，但终归是现今圈内叫得上号、有点热度的艺人。可是如今一下子确定一个十八线开外，号召力接近零的演员。这对她而言无疑是自我“堕落”，是对这么多年努力的一个否定。

　　“不是……”简佳苗脑子忽然有些懵，她确实不太懂娱乐圈这些规则。但常人的理解里，演员就是以剧本和角色为中心，努力塑造好自己角色才是最重要的，怎么还存在这种歧视链。
　　“可是，谁不是从小角色开始，一步步往上攀爬过来的。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在否决过去的自己？”
　　秦娜不屑一笑，“既然如此，那他也应该是一步步上来，突然一下子蹭这么高的，莫非……”
　　“娜娜，别乱说。”简佳苗矢口否认。

　　“我可什么都没说。”秦娜回归话题，“佳苗，你要扶贫我不会阻挠。可我不一样，我身后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等着看我跌倒落魄，等我把位置腾出来。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就是在如了对家的意。”
　　简佳苗一时语塞，还在理清思绪。于是，她劝秦娜，“娜娜，你再好好考虑，有时候我们也需要改变一下那些固有的观念。”

　　秦娜是最早定下的，她那张倔强冷傲的脸和角色完美贴合，又是当下赤手可热的女演员，影响力有目共睹。简佳苗开始也担忧到秦娜会拒绝，毕竟这两年她发展的方向有所转变，这种较为传统的都市爱情剧可能不会感兴趣。
　　出乎意料的，秦娜接了剧本。其中原因当然就是两人多年的交情。

　　“道理大家都懂。”秦娜叹气道。
　　“那就做打破规则的人。”简佳苗顺势接话，“你这次成功了，就能引领其他人改变观念啦。”
　　“我知道你担心后续的资源问题。但你换个角度，把这部剧作为一个小调剂不去计较得失，主要是调节心情，让自己心态归为淡然一点。那以后遇到更大的难关，遭受一些不顺，也不会那么急躁了，是吧。”
　　“你在诅咒我？”秦娜气笑了。

　　简佳苗找补，“我是在告诉你，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得自由，不要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而且你现在也名利双收了，工作更多是在实现人生价值，对吧。”
　　“喔！简总，你这么高尚，怎么不把公司捐出去，造福人类？”秦娜回怼道。

　　简佳苗又一次吃瘪，厚着脸劝下去：“还有，你把这部剧拍好了，资方更加欣赏你认真的态度，以后的资源会更优越呢。”
　　“行了行了，”秦娜笑了，“我再考虑考虑。”
　　简佳苗喜开颜笑：“好，这两天给我答复。”
　　“嗯。”

　　结束和秦娜的通话，简佳苗疲惫地躺倒在办公椅上，仰望天花板放空。
　　没过几分钟，手机里又进来一通新的电话。
　　是万珊打进来的。
　　简佳苗做了几遍深呼吸，完全平复了心绪才拿起了手机。
　　——

　　完成剧组的拍摄，钟善男整整两周都没有行程，所以他那天才被万俊峰拉去生日会。
　　生日会的第二天，他回了趟老家——临江市下的一个县城。
　　待了不到两天，经纪人苍松就给他打来电话，喊他回公司开会。
　　家里的情况还没有稳定，钟善男企图电话里沟通，苍松坚决要见面交流 ，还言辞不容拒绝，“事关前途，务必回来。”

　　奔波回到公司，一进会议室，钟善男就感觉到一种不太寻常的氛围。
　　办公室里除了经纪人，还有公司老板。
　　以及另外两个陌生的人，一男一女，都是穿着西装西裤，想必是客户。

　　“人来了，”钟善男一到，苍松便热情地介绍，“这位便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钟善男。”
　　其中的女士点头以应。
　　钟善男规矩坐定，余光中看到对面两人频频打量自己。
　　钟善男略感不适，脸上保持和悦应和着。

　　听着他们的交谈，钟善男明白了个大概。
　　现在有个泼天的富贵砸给了他，男一号，投资公司实力雄厚，合作担当是当红女演员，制作团队业内顶尖，片酬也毫不吝啬。
　　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完全没法拒绝的美差。

　　可钟善男并没有感到过分的欣喜，更多的是疑惑。
　　直到他拿起项目合同浏览，看到甲方负责人名字时，震惊、困惑、忧虑，几种复杂的情绪交加。

　　如万珊所料，钟善男公司对这次合作非常之惊喜满意，各方面上都在顺从着甲方，生怕机会溜走。
　　“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愉快达成合作了。”万珊清脆利落的声音宣布着交谈结束。
　　苍松也眉开眼笑的。
　　“我要再考虑考虑。”
　　低沉的男音终止了愉快的场面。
　　万珊签字的手一顿。
　　全部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钟善男忽然升起一丝慌张，声音有些颤地重复了一遍话语。

　　“钟先生是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的吗？”万珊问。
　　洽谈的时间里，钟善男一直不发言，本以为他是没有异议的，也忽视了问他的意见。
　　“为什么是我？”
　　万珊面色平静，微笑着回应，“自然是符合角色，而且您是我们简总最满意的一位。”

　　最满意……
　　仅凭一面之缘？
　　钟善男心底的疑虑加重，又想起那天返回宴会时，周围人突如其来的意味眼光和暧昧话语。

　　他不想去了解这群富家子弟的喜好。
　　更不愿去涉足。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现在突然投来的合作到底是在暗示些什么，钟善男不愿去深想。
　　机会非常难得，但是一旦混进这堆泥潭，再想脱身就难了。

　　苍松脸色明显的冷了下来，强颜欢笑道，“对啊，善男，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提，现在双方都在，我们一起协商。”
　　“我需要时间考虑。”
　　苍松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愤怒和焦急表情。

　　“好，几天？”
　　“一周。”
　　“你……”苍松气急败坏的。
　　“OK。”万珊爽快答应。
　　——

　　“是对什么不满意？”
　　“没说。”
　　“行，那给他一周时间。”

　　手机上弹出闹钟的提示消息。
　　“已经这么晚了。”简佳苗小声嘀咕。
　　“还有其他事吗？”简佳苗合起桌上的文件，准备收拾东西下班，还得去服装店取个礼服。

　　“有。”万珊停顿了几秒。
　　“快说。”
　　“我们之前谈好的导演，刚才被爆出猥亵丑闻。”

　　简佳苗放文件的手一松，文件夹狠狠地摔在了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愤愤道：
　　“一群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