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和魔鬼签约后》白手套和猪肉脯

4、【4】

　　很难评价谢虞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种本以为找到归属的放松，在听完魔鬼的话后，一下变成一种与设想不仅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无奈来。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触及底下的刀光剑影：“既然你的力量远远超过他们，那能给我解决情况的办法吗？”

　　似乎是担心自己话语的指向并不明确，让这个似乎有些神经质的魔鬼再一次忽略掉自己的意愿。

　　谢虞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完全挑破：“你知道的，就算我真的完整继承哥哥的能力，如果我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也是相当于无的。”

　　很难评价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对方的话语一切属实，和魔鬼不对盘的塞勒涅都成为这个世界的头号邪恶组织了，要是自己在这种一无所知、也啥都不会的FW状态下，再发生一些意外情况...他的尸体会凉成什么样，谢虞完全不想去想象。

　　毕竟，没有人会乐意在自己的脑海中，构思自己可能存在的凄惨死状。作为生物趋利避害的可能，这足以称得上理所应当。

　　似乎并不是很乐意，被谢虞在心中认定为“魔鬼”的男人轻声“啧”了一声。可谢虞完全挑破的话，似乎也让祂多了几分思考。

　　纠结片刻后，祂似乎最终还是决定应允谢虞的话，只是指尖在空气中滑动，如同霜一般透明的浅绿咒文就出现在无边的黑暗中。

　　随后，谢虞感觉自己仿佛在脸上涂满清凉油一样，浑身一震，神智都清明不少。

　　“感恩我吧，如果是其他存在，可不会知道如何使用这份力量，哪怕这是阿波罗的本源世界也一样。”

　　说回正事，谢虞只觉得魔鬼的声音又慵懒了不少，懒洋洋得如同重新趴下休憩的困兽。

　　“而那些知道的人，说不定还没我坦诚。阿波罗是万物之神，看看，我可是把这样一份能够净化万物的能力给你咯？”

　　尾音又是上挑，是无法让人分辨出对话真伪的语调。谢虞无心在这种危机时刻揣测魔鬼的想法，他直接了当地开口：“那么，感谢您。”

　　“呵。”听到谢虞的话语，魔鬼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谢虞连表面的敷衍都如此欠奉，还是嘲笑自己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感激。

　　又是一阵如同烟雾般飘渺的声音环绕在谢虞周身：“总之，我不希望看见塞勒涅得势，你且把现在的情况处理好就好。”

　　“至于那个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谢虞听见魔鬼的声音顿了顿：“你不用担心，大概那些神明也想不到，针对我的封印，竟然能保护我的代理人。

　　“不过，谢虞，你要记着，在和我交流的时候，你的存在会被这个世界抹去。而且，你绝对不能尝试违背这点，不然就会被正神察觉...你明白吗？”

　　这听上去实在有几分拗口，谢虞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大概就是说自己和魔鬼对话，不会被米德洛发现？这倒是件好事，谢虞定了定神：“我知道了。”

　　这次的魔鬼倒没有纠结谢虞的态度，祂的语气十分满足，仿佛饥饿时被一口奶油噎住一样，魇足到满溢的饱腹感：“那就好。

　　那么，快去吧，我真想见见，为了治疗自己这些日益增长的信徒，塞勒涅苦苦凝练的兽首，最终破碎的模样。”

　　对方是不懂得收敛情绪的生物，如此明显的恶意，叫只是脑海中出现“阿波罗”这个词汇的谢虞，都感受到了一阵浅浅的刺痛。

　　这似乎是魔鬼的无意识行为，却让默不作声的谢虞放下一些提起来的心。

　　要知道，先前魔鬼在他身边肆无忌惮地散发恶意时，自己都全无这种感觉，而眼下却出现了不同的变化，足可见，魔鬼确实给予了自己一些东西。

　　那种来到异地、人生地不熟的感觉都有些消散，谢虞松了一口气，不再去回忆魔鬼的话，避免进一步刺痛自己的脑海。

　　当然，对方给的东西还是顶用的。
　　清凉油一样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过去，谢虞也想趁着这个时间，再好好感受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

　　可就在这时，原本趴在栏杆上的米德洛突然后退几步，面露惊恐，而紧接着，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突然突破一楼的原罩，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上屋顶。

　　作为二层的茅草建筑，头上的顶谢虞一伸手就够得着，无论是肉眼还是摸上去，都是货真价实由茅草堆砌的。

　　可只见火球至顶，却如同融于水中一般，这看上去无比骇人的火球一触及屋顶的茅草，便带着几分滋滋的响声消失。

　　“是正统的火球术，完了，这次的住客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吗！”

　　虽然火球消失，米德洛的声音却比刚刚更惊恐几分，他面色惨白，手脚都有些不同步起来，差点脚下一个踉跄。

　　“正统的魔法师，虽然以往也有，但那都是接受国王陛下赦令，专门前往秘银森林的！”

　　很明显，米德洛已经有些想要尖叫了，若非萨米平日的叮嘱让他紧紧咬住下唇，场面怕不是会更加混乱几分。

　　“那可是正统的魔法、现在居然在室内打起来...姐姐绝对撑不住的！”

　　话语中包含信息量有些大，让旁听的谢虞有些头脑发懵。他连忙后退几步，拉住看上去有些六神无主的米德洛：“别紧张，你慢慢说。”

　　被拉住后，米德洛似乎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看清谢虞的瞬间，姐姐的话一股脑地涌上心头，米德洛连忙拽住谢虞的袖口。

　　如同拽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这个孩子面上显露出一些哀求之色：“不能再这样下去，如、如果您有办法的话，还请您帮帮姐姐、帮帮茅草旅馆吧！”

　　说实话，这个举动把谢虞吓了一大跳。他原本只是见米德洛状态不对，所以才伸出手来，想要拉对方一把，哪知道居然会被对方反手抓住。

　　本来想强行挣开的，可谢虞见到米德洛面上的哀求神情，不禁带着几分无奈地松了力道：“那你也得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稍微单调了些，谢虞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远行，确实不太清楚情况。”

　　不得不说，最后这句话似乎让米德洛的表情都变化了一些。
　　他赶忙站起来，松开谢虞的袖口，面上的表情似乎都稳定了些：“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秘银森林是魔鬼的巢穴，各国一向对它严防死守，类似‘清剿’的政令，也是接连不断。”

　　虽然之前好像听过类似的话，可这还是谢虞第一次将“魔鬼的巢穴”这个词汇，如此清晰地听在耳中。他面上不显，内心却这个词汇牢牢记住。

　　这次的谢虞倒没有贸然认为这和魔鬼有关。刚刚的塞勒涅可是闹了好大一个乌龙，虽然帮他认清了自身处境，却也证明这个世界的存在多种多样。

　　不管怎么说，谢虞暂时是不想接收更多打击人的消息了。

　　米德洛不知道谢虞的想法，他继续说道：“我、我原先也不清楚，直到有首都专门组织的魔法师队伍借助在旅馆，才清楚正统魔法和...塞勒涅这种组织的魔法区别的。”

　　似乎是在找词语描述，米德洛顿了顿，面上露出些许蹉跎来：“...总的来说，和正统魔法需要咒言、甚至一些特殊的魔法卷轴不同，像是塞勒涅这种...邪神、啊，也可以说是恶魔的魔法，据说只需要献上忠诚、得到对方认可就行了。”

　　——那塞勒涅岂不是大赚特赚、信徒无数？

　　谢虞顶着死鱼眼，心中吐槽到。

　　毕竟，“咒言”、“魔法卷轴”这种东西，听着就十分稀缺。
　　而且，但凡接触过西幻世界类的网游或文学作品，都知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些所谓的“魔法大老爷”。

　　“哎呀，不是你想的这样啦。”

　　虽然谢虞连话都没有出口，但米德洛光看表情，就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他连连摆手道：“虽然我是说这种邪神组织魔法很简单、和正统魔法相比来说，但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施法速度，据说都是远远不如的。”

　　说到感兴趣的地方，米德洛顿时双手齐用地比划起来：“嗯，就比如说，刚刚那个正统魔法的火球。虽然只是正统魔法的入门级，用来证明你确实有魔法天赋，可如果练到炉火纯青，那邪神组织必须要十个人、甚至上百个人一起，才可能有这种效果...你看，差距大吧。”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米德洛转过头来，看向站在原地的谢虞。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是对自己的解释非常满意，看上去，简直如同毛发舒展、躺下希望被揉肚子的猫咪一般。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谢虞的视线从米德洛的手上移到他的面庞。

　　可还没等谢虞开口，米德洛的表情又垮了下来：“所以，为什么，明明口称‘塞勒涅’，却能用出正统魔法啊？”

　　就连一心向“正”的他都办不到呢！

　　“砰！”

　　又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再度轰上屋顶。和刚刚的“易溶于水”不同，这次，看上去本就岌岌可危的茅草旅馆上下两层楼都震了震。

　　“...！”注意力刚刚才被短暂吸引开的米德洛，此刻思绪再次被拉回现实。
　　他是真正的大惊失色：“茅草旅馆之所以能呆在交界处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姐姐通过血液传承了祖父的能力，能用自己的情绪作为交换，保护旅馆不受魔法的冲击。”

　　“可无论是喜悦还是哀切，一个人的情绪都是有限的...一下次付出太多的话，姐姐的记忆都会被完全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