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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达西 ...

  •   莱茵河将斯里兰卡分为了两部分,上游是富人区,下游则是贫民窟。
      不过,富人区里头并不全是富人,之所以叫作富人区,不过是相比于贫民窟的人来说的。可见即使是一个名字,富人区的人也要尽显出自己优于他们的地方。
      斯里兰卡本民族的人是相对有钱的,当然也有一些名副其实的真富人。
      因此,虽然同住在富人区,可是富人区里头的人也分着三六九等。
      而同住在贫民窟里的人,这不会有什么差别,因为他们都是没有钱的贫人,不论他们是什么民族。
      当然,同富人区一样,贫民区里头也有许多本该属于富人区的人,只因为他们的肤色天生下来不如通常斯里兰卡人一样白,因此,政府以为他们是贫民窟里的人装扮成的斯里兰卡人,便不给他们颁发斯里兰卡居民证,因此他们原本该是斯里兰卡人,却硬生生住到了贫民窟里。
      有些斯里兰卡人同贫民窟的人相恋,生了小孩子,小孩子若是随了斯里兰卡人的白,就住在富人区,倘若没有那样白的肤色,就会被认为不是斯里兰卡人,只能一辈子住在贫民窟里。总之,不论如何,这个小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只能跟随父母亲其中一方。
      有人会说,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不要相恋,不要在一起,不要生孩子不就可以了吗?但是我想说,人与人相爱是没有错的,如果要将这个孩子遭受的痛苦归结到他们本不该拥有爱情上面,这是大错特错的。说到底,错误不在于爱情,而在于那时候斯里兰卡这样错误的制度。
      19岁的达西是家里的长子,三岁那年,他的贵族父亲抛弃了他的母亲。
      有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男人来母亲家里,母亲见了那个男人,脸上总是很开心。达西同那个男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达西想要跟他说话,可是那个男人看也不看自己,达西只好自己乖乖地吃饭。后来,母亲叫达西去睡觉。达西躺在床上的时候,听见母亲房间里有争吵,他起床去看,那个陌生的男人扇了母亲的脸,母亲跌在地上,达西冲进去用头撞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将达西甩在地上,母亲爬向达西,抱着达西流泪,母亲的泪滴在达西的脸上,达西忍着疼想要擦掉母亲脸上的泪。
      那晚那个陌生男人走了,此后,达西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走的时候,达西甚至不知道那是他的父亲,在他的记忆里,家里头只有母亲,他从来没有见过别的男人。
      有时候晚上睡觉,母亲给达西讲“红猪爸爸”的故事,达西忍不住问,“爸爸”是什么?
      妈妈告诉达西,“爸爸”就是爸爸呀,是这个世界上跟妈妈一样对达西好的人。
      达西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说,我想起来了,难怪里昂德喜欢喊家里的那个大胡子男人“爸爸”,原来是大胡子男人对布莱恩很好很好,可是,妈妈,为什么没有大胡子爸爸对我,像妈妈一样好呢?
      说到这里,妈妈便会很温柔地同达西笑起来,说,因为达西的爸爸不是大胡子呀。
      达西问,妈妈,那我的爸爸是什么?
      妈妈想一想,说,达西的爸爸呀,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他会给达西买很多很多达西喜欢的东西呢。
      谈起来达西喜欢的东西,达西便会钻出被子来,说,妈妈,那我最喜欢的玩具汽车,还有飞机,爸爸也会买吗?
      妈妈说,会的。爸爸很爱达西,也很爱妈妈,不论达西想要什么,爸爸都会给达西的。
      达西说,那个东西很贵呢,连布莱恩的爸爸都买不起呢。
      妈妈说,爸爸有很多的钱,达西想要什么,爸爸都能给达西买回来。
      达西说,可是妈妈,为什么布莱恩,里昂德的爸爸总是在他们家里,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妈妈说,因为爸爸呀……嗯……爸爸呢,他很忙很忙,他要给达西攒很多很多的钱,等攒够了钱,爸爸就会带着达西最想要的礼物回来见达西了。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妈妈的眼睛红红的,达西问妈妈怎么了,妈妈说是眼睛有些疼,达西便伸手给妈妈揉眼睛。妈妈说,达西真是个好孩子呢。
      达西小时候的生活很难。小时候吃饭,达西总是吃不饱,甚至有时候家里头没有饭,他便到外头去捡东西。如果运气好,趁警察不注意偷偷溜进富人区,就会在街上捡到那些穿着西装的富人掉在地上的一些面包,肉块,奶酪,香烟之类的。
      捡到一片面包对达西来说是值得高兴一整天的事情。为此,他可没少遭罪。就比方说有一次早上他溜进了富人区里头,见到一个餐厅的露天地方坐着许多穿着西装的男人跟穿着各式各样裙子的女人。他进去里头趴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腿下面寻找他们掉下来的东西。刚好爬到一个婴儿车旁边时,便掉下来一片火腿。达西心里头高兴,刚准备捡起来时,便有一只小狗也过来要吃那火腿。达西悄声驱赶它,去,去,去。那狗不走,反而伸出舌头来要吃。达西伸手吓唬他,扫到了那只狗。那狗便“汪汪汪”地冲达西叫起来。那时候,那狗张开的一张大口赫然在他的面前,加之他做这事本来便是轻声的,因此那狗的吠声在他听来,异常震耳。达西吓得坐倒在地上。
      桌子上吃饭的人,还有周边的人都被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那些小姐少妇们连连躲开,有服务员揪着达西的领子将他从桌子底下拖出来,说,好啊,贫民窟里的人,偷东西偷到这里来了。那时候达西年龄还小,被那人拎着,脚便悬空在地上,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想要掰开那人的手,可是丝毫作用都没有。
      他的样子丑极了,尤其是在这帮衣冠整齐的富人面前,此刻,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他看见面前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也正如那些大人一样盯着他瞧。那小男孩躲在一个女人怀里头,那时候达西想,大概是他的妈妈。如果不是被那人抓着,他一定会冲到那个小男孩面前给他一拳,像在学校里头嘲笑欺负他的那些人一样,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那小男孩儿突然从那女人怀里头跑出来,身后的女人叫了一声,克兰德。可是没有用,他已经跑到他面前了。
      克兰德说,叔叔,请您放了他吧。
      身后有男人走过来,说,还请您放了这孩子,给您造成的损失,由我们来赔偿。
      那时候,周围所有的小朋友都看着克兰德,达西心里头想,哼,帮了我,你出尽了风头?我才不稀罕。
      那个人道,不敢不敢,没有什么损失,只是莱茵市自来有严格的规定,不准贫民区的人进来这里,这小孩子……
      那男人道,无妨,交给我们处理便好了,不会麻烦你们的。
      那人道,多谢多谢。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有人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刚刚被中断的闲暇时间,有人则因为被这样一件事情中断,心里头不痛快便走了。总之,那时候早晨从莱茵河吹来的风是清清凉凉的,树叶子在头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葱郁的树叶,斑斑点点的洒在人身上,像无数跳动的精灵。
      克兰德说,你好,我叫克兰德。
      达西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那只手白白净净的,显然是如同他看到的那些富人家的孩子一样,是喝牛奶长大的。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水晶一样,干净澄澈,没有受到半点污染。与他的混浊的棕色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是将一个比作这沉睡的厚重大地,那么另一个便可以比作漫天的星空。不过此时,看着这似装着整片星河的眼睛,达西生不出喜欢,只觉得厌恶至极,只觉得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是对他的嘲笑。
      达西跑走了,这是他在那个时候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尽管逃走并不是一个男子汉的行为,至少面对这样一个自认为是敌人的人,他总应该摆出同他一样的自信来,以挑衅的口气灭一灭这个自认为高人一等,对他伸出援助之手便自命不凡的人的气焰。可是达西没有这样做,他只是用他一贯看那些欺压旁人的人的眼神,看了他许久,便走掉了。事后他却又觉得后悔,后悔他竟然没有一句话。他跑得很快,疯也似的想要逃离这个令他难过的地方,便撞到一个从拐角里头出现的警察。
      达西抬头看见那人的时候 心里头猛然一紧,只觉得今日自己真是接二连三的倒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许多了,只好奋力一搏,使劲冲过去。但是那弱小身子的努力在一个强壮的警察看来,简直是渺小得很。那警察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了他,说,喂,小孩儿,被我逮到了。
      达西在他手里头挣扎,可是那警察像是看着马戏团里头的动物表演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手里头这个想要逃走的小孩儿。
      正当两人难解难分的时候,走过来一个送报纸的小孩子,说,理查德叔叔,要报纸吗?
      达西趁他跟那小孩子说话松懈的时候,猛地转身在那警察手上狠狠地一咬,便趁机逃走了。
      理查德看着手上鲜红的牙印子,再看看早已经溜走的达西,道,臭小子。
      送报的小孩子道,理查德叔叔,我是不是添麻烦了?
      理查德知道他是故意要跟他说话,好让那个小孩子趁机逃掉的,不过他没有揭穿,反而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杰瑞,别多想。今天的报纸有什么新闻?
      杰瑞道,您看了就知道了。我先走了,理查德叔叔。
      理查德道,还没给你钱呢。
      杰瑞回头挥手道,算是送给您了,理查德叔叔。
      杰瑞感恩理查德叔叔,理查德叔叔同别的警察不一样,不论是富人还是贫民窟里的人,理查德叔叔都是一律平等地看待的。而别的警察,对贫民窟里头的人总是凶巴巴,甚至是不讲道理的。
      他的母亲病重的时候,是理查德叔叔带着他的母亲进去医院里头,又给他的母亲买药,交医药费的。因此,杰瑞总是在心里头将理查德叔叔当作爸爸一样。
      理查德看了一眼那份报纸,原来是唐·德利亚尔下周要进行舞蹈巡回演出,起初两天都在莱茵河上游,接下来的三天都在莱茵河下游。
      理查德看了看报纸上那个穿着白色天鹅服,似一只真天鹅一样欲要起飞的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希望不要被辜负吧。
      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嘿,理查德,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理查德扭头看,原来是警察乔伊斯。乔伊斯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那份报纸以及报纸的那条新闻,笑道,你也看见了?真是笑话。你说那个唐·德利亚尔都这样声名显赫了,还惦记着他那边那帮“同胞”干嘛呀?人家会给他钱,还是给他利?什么也给不了,反而每次都是无偿表演,结果遭受到的是无人观看和一身的谩骂,这图什么?
      理查德道,他什么也不图,如果说成是信念的话,他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富人区与平民窟能捂手言和。
      乔伊斯冷笑道,握手言和?做梦。这都几百年的事了,他还想着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呀,别说斯里兰卡市长不答应,就是国家的总统都不会答应。怎么,自以为混到了富人区里头的舞蹈首席就了不起呀,要我说呀,再怎么样都是贫民窟里头出来的,他就是比咱们富人区里头的人低一等。一个贫民窟里头的人,还想着决定咱们富人区里头的事情,简直是做梦。走吧,别愣着了。
      理查德笑道,你先过去吧,我先看看这边有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街边卖咖啡的一位老人叫道,理查德警官,理查德警官。
      这是雷努卡爷爷,自从理查德被调到这里工作起,他就已经在这里卖咖啡了。
      理查德走过去道了声早安,雷努卡爷爷道,喝咖啡吗?
      如果是往常,理查德一定大大方方地要一杯咖啡,可是近年来,理查德手里头并不宽裕,喝咖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雷努卡爷爷笑道,你拿着,不要钱,就当是我请你的。
      理查德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道了声谢。
      雷努卡爷爷道,这咖啡呀,是特地给你一个人的,我呀就是看不惯那个乔伊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才不请他喝咖啡的。
      理查德笑道,乔伊斯这个人呀,就是有这个毛病,其实他这个人挺好的。
      雷努卡爷爷努了努嘴,道,理查德警官,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瞧见谁都是好人。俗话说象由心生,你看他长着一副凶巴巴的脸,他的心呀,必然好不到哪里,只怕比那金刚石还要硬。
      理查德笑笑没有说话。雷努卡爷爷悄声道,理查德警官,我悄悄跟你说呀,不瞒你说,我倒是挺支持那个叫什么唐什么的。你看那些贫民窟里头的人,不久便要闹一回儿,说不定哪天被压迫得久了,还会如同几十年前一样,大大地闹一场,流一场血呢。
      理查德笑道,那倒不会,雷努卡爷爷您请放心,我相信市长必然不会让这样的历史重演的。
      雷努卡觉得眼前的这个警察虽然善良,但有时候善良过了头就会变成了一种软弱,不以为意地道,这话可是说不准呢。
      理查德见雷努卡爷爷似乎不太赞同自己的观点,倒也不好再说下去,便道,我先走了,雷努卡爷爷。
      达西一路跑回家里头,在外面使劲喘了喘气,待自己平复下来才进了屋,妈妈平时就够辛苦了,他不能让妈妈为他担心。
      站在帐篷边远看,则会看见莱茵河的另一边立着许多楼房。上面花花绿绿晾晒着床单,衣裤,完全看不见窗户,就像是一张巨大的五颜六色的幕布。楼房里头住着的,是早早便来到这里定居的一批人,这批人是同一个地方或是种族的,他们在这里建了楼。其实本来后面来的人也是要建的,却因为来这里的,多是其他国家逃难,偷渡等来的,本来便分属于不同的地域,虽然里面自然有会建房子的,但是因为占地,出工这些事儿谁也不愿意吃亏,最后不了了之了。期间也都商量过几次,但是都因为利益问题无疾而终。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几十年。
      达西的家是无数破旧帐篷里头的其中一个。若是叫一个从未来过这里的人到这里,多半会迷了路,因为这些帐篷都堆在一起,实在辨不清哪个是哪个。不过呀,这对达西来说,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因为呀,妈妈在帐篷外面挂着一盏小灯,虽然没有光,却也能一眼便看见。这在所有的帐篷中是独一无二的。
      帐篷里头昏昏暗暗的,妈妈正在煮饭。达西的妈妈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饶是生活怎样艰难,却都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形象,这同这里其他的妈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昏暗的光里头,达西瞧见的妈妈,仍然是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一件黑色的旧裙子,单看身影,只以为是富人区里头的人呢。
      达西每次看到妈妈,总是会很高兴,因为总会有女孩子跟男孩子很羡慕达西可以有这样漂亮的妈妈。而且,她们都喜欢来达西的家里头,因为达西的家里只有达西跟妈妈两个人,不像他们自己家里头,跟弟弟妹妹在一起,很是拥挤吵闹。而且,达西的家不仅大,还很干净呢。
      达西进来的时候,妈妈正在煮饭。妈妈一见达西进来,便放下了手里头的动作,蹲下来抱着达西,捏了捏达西的鼻子,道,小达西回来了,去哪里玩了,走了这么久?你看看,衣服都脏兮兮的。说着,妈妈便给达西拍打起身上的灰尘来。
      达西道,妈妈,我饿了
      妈笑道,嗯,能有多饿呀?
      达西掀起自己的衣服,指着自己的肚皮委屈地道,你看,肚子刚刚好叫呢。
      达西的肚子上清晰可见的骨头,妈妈心里头有些酸涩,摸着达西的肚子,道,嗯,是扁了,我听听,看看有没有声音。说着,妈妈贴了过去,道,嗯,果然,里面呀,有一个小东西在喊饿呢。走吧,我们小达西饿坏了。
      吃饭的时候,达西道,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妈妈道,什么好消息,还能把达西高兴成这个样子?
      达西道,妈妈,我今日在富人区里头,听那些人讲报纸,说是有一个跳舞很厉害的人,叫唐什么的,要来我们这里表演呢。妈妈边听达西讲,边收拾碗筷。达西跳下凳子,拉了拉妈妈的衣角,道,妈妈,你听到了没有啊?
      妈妈道,妈妈听着呢。
      达西撅着嘴走开了,达西觉得妈妈一点都没有听到心里头去,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说的话,也根本没有把这件达西看来很高兴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响起了喊声,道,达西妈妈,达西妈妈。
      达西妈妈走过来,道,是里昂德妈妈呀,有什么事儿吗?
      里昂德妈妈笑道,里昂德爸爸弄了点肉,我们吃不完,就想着给你们送过来一点。
      达西妈妈瞧了瞧,肉不多,只有几块而已。可饶是这样,达西妈妈也很感动,知道,她的话不过是借口而已,他们家里头有三个孩子,一整天都吃不饱,怎么可能吃不完一点肉,不过是里昂德妈妈瞧着她们母女两个人,故意省俭出来的罢了。
      达西妈妈推让了一番还是收下了。里昂德妈妈走了以后,达西妈妈却找不见了达西,知道又是他贪玩跑了出去,多半便是找布莱恩跟里昂德玩了。
      达西妈妈猜得没有错,达西没有从妈妈那里得到心满意足的反馈,便去找了自己的好朋友。
      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其中的里昂德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子,而布莱恩却是一个瘦瘦的孩子,贫民窟里头的人见了布莱恩,总是调侃布莱恩爸爸,说布莱恩长大了呀,一定会是个顶好看的人。这话不假,因为即使是现在,三个人里头呀,最招小女孩儿喜欢的,便是布莱恩了。可是布莱恩不以为意,因为他的一整颗心呀,都跟达西一样,扑在了跳舞上。
      达西说,你们知道吗,今天我去富人区里头拿东西的时候呀,听见他们说,下周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要来咱们这里跳舞呢,据说要跳三天呢。
      布莱恩道,真的?听清楚是谁了吗?
      达西道,我没记住,只记得是唐什么。
      布莱恩一脸惊喜,道,是不是唐·德利亚尔?
      达西道,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布莱恩笑道,太好了。达西,你知道吗?这个唐·德利亚尔是当今响当当的大人物,那些富人争着抢着看他的表演呢,甚至比那些有钱的富人都还风光呢。
      达西一脸吃惊,道,真的?
      布莱恩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呀,他也没有多高大上。
      达西不解,道,为什么?
      布来恩道,因为他也跟我们一样,是贫民窟里头的人。那些富人喜欢看他跳舞,却不会喜欢他这个人,而且呀,他现在呀,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贫民窟里的人都讨厌他,说他是个背祖忘德,阿谀奉承的小人。
      布莱恩不容达西有反问的机会儿,因为他此时很是激动,道,达西,你知道吗?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唐·德利亚尔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呢。我知道他的故事,他就是我的榜样,我将来一定要做一个他这样的人。
      达西看着布莱恩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头说不出的羡慕,布莱恩同他一样,都喜欢跳舞,可是他却没有布莱恩那样懂得多,有目标。
      此时站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里昂德道,哎呀,你们见了面就老是谈跳舞跳舞,真没意思。咱们不是要玩吗,现在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等会儿我妈又该叫我去睡觉了。
      布莱恩笑道,你呀,整天就知道玩,就知道睡觉,你看看你哥哥,多厉害呢。
      里昂德道,我才不看他呢,每天来了家就是练跳舞,找他玩他也不去,一点劲儿都没有。
      一周的时间转瞬而过,唐·德利亚尔来贫民窟里头表演的日子近了。不过,贫民窟里头的人却很默契似的,对于这样一件令所有小孩子激动不已的事情不以为意。更有些严肃的家长,更是禁止自己的小孩子参加,这一日,帐篷里头多的是哭喊,吵闹声。
      不过呀,布莱恩跟达西可就幸运多了,他们不仅没有遭到阻止,反而商量同自己的爸爸跟妈妈一起去。
      达西妈妈本来是不去的,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因为她对跳舞属实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但耐不住达西的软磨硬泡。
      而布莱恩爸爸从始至终都表现出高昂的情绪,不用布莱恩提,就自愿要去。走在路上的时候,达西高兴得要跳起来,说,哇,太好了,要去看跳舞了。两个大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在贫民窟里头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反而要承受别人鄙夷,但是他们却都不好拂掉孩子的欣喜,只是尴尬的相视一笑。
      布莱恩却道,达西,你千万要小声一点,你看那些人怎么看咱们呢。
      达西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掩住了口。
      达西跟布莱恩在前头边走边玩,达西妈妈跟布莱恩爸爸跟在后头。
      布莱恩爸爸先开了口,道,达西妈妈,你可真厉害。你看,这么多年,你单单一个人就把达西给养大了,达西也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达西妈妈道,布莱恩也是呢,你看,布莱恩长得多漂亮,也多懂事呢。还有小格蕾丝,也是活泼可爱得很。
      布莱恩爸爸叹气道,我一个人既当妈又当爹,虽然辛苦,可好歹是一个男人,什么脏活累活也都干得下去。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方便,比我难多了。
      达西妈妈笑道,也不是很辛苦。有时候虽然很累,可是每次达西一进来叫妈妈,都觉得很开心。况且呀,有布莱恩爸爸跟里昂德妈妈照顾我跟达西,也不觉得有什么。
      布莱恩爸爸道,昨天那个死老头说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的人,五大三粗,可是话糙理不糙。
      达西妈妈笑道,我知道,里昂德爸爸虽然话说得难听了些,可他是真心对我好,把我当作妹妹一样,我很感谢他。
      布莱恩爸爸道,他有消息了吗?布莱恩爸爸也将身旁这个温柔的女人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虽然提到那个男人也是很生气,可虽然那个臭男人伤害了她,可她还是对那样的人念念不忘,期待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回来,所以布莱恩爸爸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客气。
      达西妈妈微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些发窘。
      布莱恩爸爸叹了口气,道,达西妈妈,我看见你这个样子,总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也别怪我多嘴。
      达西妈妈笑道,怎么会呢,有什么话您请说。
      布莱恩爸爸道,他既然走了这么多年,大概是……布莱恩看了看她,不忍心伤害她,到底没有说出来后半句,继续道,你不要这样苦等着了,达西还这样小,他需要一个爸爸。
      达西妈妈低头看着脚上的路,低声道,您说得对,我对不起达西,他还这样小。
      布莱恩爸爸看着她陷入一种忧伤中,说不出来究竟是该爱,还是该恨,爱她这样可怜,又恨她这样可怜。
      说是舞蹈表演,不过一块平坦的露天场地而已,没有台子,没有专业的灯光,也没有宣传的海报,只有一些工作人员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没有什么观众,不过是一群孩子,却不专心,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玩耍。也有一些老态龙钟的老人,拄着拐杖在那里驻足,不过却因为看不懂只是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也有一些怀抱小孩儿的妈妈耐不住孩子的哭闹声,只得停下来观看。
      达西跟布莱恩站在很近的地方,生怕错过每一个动作。小格蕾丝在爸爸的怀里头吵闹,似乎不满足于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几次往前头伸着胳膊,想要到处走走,布莱恩爸爸道,达西妈妈,我带着格蕾丝去逛一逛,这孩子,打小就耐不住一丁点性子,真是没办法。
      达西妈妈道,好,您去吧。
      达西妈妈看着舞台上人的表演,恍惚间做起梦来,她梦见一个男人优雅的舞步,梦见他同她在月光下旋转起舞,梦见他在她耳边呢喃着最温柔的情话……
      达西妈妈回过神来,台子上依旧回旋着她不认识的舞步,跳动着的,依旧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达西妈妈心里头隐隐痛起来,走过去同达西说:“达西,布莱恩,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我有些事情,一会就回来。”
      达西听话地点一点头,布莱恩同达西妈妈礼貌得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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