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我的恋人ta天下无双》烟波流转

2、你好，麻叶童子

　　“阴阳师？”
　　童子疑惑道。

　　“你小子也有目睹过吧，用人无法看见的式神讨伐敌人。甚至可以通过观测各种星象来预测未来之事，因此成了如今这个国家所承认的重要官职。”
　　走廊上刚下课的大太郎抢了麻子的科普工作，给新来的童子介绍。

　　“更何况，忠具大人是直接侍奉天皇的阴阳师中的阴阳师，被称为阴阳头的最有地位的伟大之人。能将你这早就死掉也不奇怪的野孩子捡回来是你的荣幸。所以别沉着一张脸，当然对身为你师兄的我也是。”

　　哦呀，开始摆架子了呀，大太郎。
　　这时候要是谁递给我一壶茶和一碟子点心，我能在他们这儿看上一下午。

　　“……原来如此，就是要像你一样学会看人脸色是吧。这点我并非做不到，应该说这样能生活的更轻松些吧。”

　　啧，现在的孩子都如此早熟吗。

　　“只不过，我原本也全然没有想要勉强存活的意愿。”

　　？这孩子遭遇什么了？
　　丧过头了。

　　“你说什么？！”
　　麻叶童子一席话让大太郎气不打一处来，从精神层面上升到肉/体层面。抓住他的衣服就是一顿晃，企图把这种想法从他的脑子里抖落出去。

　　“还不住手，大太郎。”跟我畅聊完的羽茂忠具姗姗来迟，一句说得面色愤怒的少年往后猛退几步，而接下一句则让在场的两人齐齐变色。

　　“不知爱为何物的可悲童子啊，就让我来亲自教导你吧。”

　　伴随着这话出现的是，身上异样的束缚感，就像是被巨蛇缠绕住了一般，整个灵魂都僵硬了——无法动弹！
　　麻叶童子静止在原地，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他只能感受到男人渐渐俯下身，凑到耳畔吐出温热的气息，刺激的那块皮肤不断冒出小疙瘩。

　　“如何，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了吗。人只有直面死亡才会油生出‘我还不想死还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想要使能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羽茂忠具的话对弱小的童子起到了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

　　这就是将我的鬼束缚住的阴阳师的力量……
　　不行……
　　凭现在的我无法胜过这个人……

　　“给我从他身上滚下去，白娘子。”
　　冲破禁锢的是那道并不温柔的声音。

　　身上被勒紧的感觉一松，麻叶童子正欲抬头，却被我一扇子打下去。我伸手把他搂到自己怀里，许是女孩小时候长的比男孩快，我足足高了小童子两个头，双手抱起他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您逾矩了，父亲。”
　　声音很冷，常人一听就能察觉出我们关系不好，可能还很恶劣。羽茂忠具也有自知之明，比之前在车上要坦诚的多。

　　至少在我护着麻叶童子的当下，他无法做出什么出格的脏事。

　　“呵，由你来也可。”
　　最后是羽茂忠具转头走人为结尾。

　　“哎呀，小姐又和大人闹别扭了。”
　　麻子手捂住嘴，跟一边的侍女缩在一块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走廊那。

　　“爱小姐，再这样下去，您跟忠具大人就快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再次目睹到这对父女关系恶劣的一幕，大太郎忍不住出声劝道。

　　“嗯？所以呢？”我充其量是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女儿，叫他一声父亲是给脸了。

　　“……”
　　大太郎被堵的说不出话。作为被羽茂忠具捡回一条命的可怜孩子之一，这小子对忠具言听计从，指哪打哪。实际上羽茂忠具表面功夫做得足，至少连大太郎这个内人也丝毫察觉不出忠具父亲一面的失职。

　　“没事我就去弄条鱼上来…”步子没迈出去多远，腰身处忽地一紧，低头一瞧，是麻叶童子揪着我的腰带。
　　瞧瞧那睁得大大的眼睛，还透着挥之不去的恐惧。第一次体验被白娘子紧锁的感受，不好受啊。

　　左思右想下，我隔着衣袖一把抓住童子的手腕，拉着他向小池塘的方向去，路上不忘对侍女嘱咐道：“这几天麻叶童子就住我那儿，记得去搬新的被子过来，麻子。”

　　“好的，小姐。”
　　忠心的侍女退下。

　　“唔…爱小姐！天皇赏赐的鲤鱼真的不能再少了啊，万一大人被责怪那可如何是好？！”
　　操心的大太郎上线。

　　“有什么关系，”我没停下，领着麻叶童子继续往前，“就说是邪气侵入平安京，鱼给天皇抵了一灾，多好糊弄。”

　　——
　　大太郎的话好多。
　　麻叶童子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小姐啊，那只猫再吃就跟蹴鞠一样了啊，它真的该瘦瘦了”。

　　“您对它太宠爱了些。”
　　“哪怕它能看到灵，也不该没有限度。”
　　“跟对忠具大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啊。”
　　“……”

　　不用看不用问就能听到他人心里所想，令还小的童子身心俱疲。附近所有人的想法和情绪源源不断地冲进大脑，压迫着那脆弱绷持的一根线。
　　而在这个羽茂家里出现了两位他无法读心的对象，一个是忠具，另一个是爱。

　　羽茂忠具是他目前不敢招惹的人，而爱大概是这府里唯一能护住自己的人。要一位女性来保护自己好像有些羞耻，但在阴阳师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里，还是寻求帮助更为妥帖。

　　于是他拉住了羽茂爱的衣带。

　　——

　　许是出生在堪比贵族的家庭里，羽茂爱似乎对趾高气扬地指使别人一事无师自通。哪怕是面对一两岁的儿童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把不愿自己做的活推到他人身上。
　　更别提十岁的麻叶童子了。

　　“找块石头别太大。”我站在以往最佳的打鱼地点，接过童子递来的小石子，右手腕霎地一转，平平无奇的石子咻地一下射进池塘里。
　　几秒后，一条红白间的鲤鱼便浮了上来。

　　麻叶童子对这一场景好像并不震惊，他乖乖地按羽茂爱的命令行事。听话的很，就只是在一边等着下一个安排。

　　但这样不是羽茂爱想要的，或者说我想要的。

　　世界本就不公平，而在我对那个孩子上心后，意味着那个世界将为他偏移。
　　……话往大了说，那个孩子也不需要旁人的帮助，仅靠自己一人即可颠覆这世界。
　　理智让我无法随心所欲，但情感上我想实现他的愿望。
　　我很期待看到那样的未来。

　　“该走了。”
　　池塘边还是有些草类的植物，我随便揪了一根，确定鱼被老老实实地提着便带着身后的小跟屁虫去往下一个目的地——厨房。

　　用饭的时辰早已过去，灶房里只剩几个小厮和婢女清洗中午需要的菜品原料。
　　“又来喂那只猫啊，小姐。”
　　正刮着鱼鳞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腾出空来擦拭额角的汗。
　　「天天来也不嫌烦。」

　　“没办法，它确实很能干。”
　　往灶里添柴的小厮傻傻一笑。
　　「如果我也能吃到这样的鱼就好了，真羡慕。」

　　人类间杂乱的心绪中脱颖而出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它出现在灰色的声音里，对麻叶童子来说就像是之前跟乙破千代吃过的糖一般，新奇还甜。
　　那是一只猫，橘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它一开始缩在墙角，直到羽茂爱进入视线后才伸伸胳膊腿缓缓朝这边走来。

　　那条鲤鱼对这只猫来说大了些，它踏着慢悠悠的步伐，先是在羽茂爱脚下绕了一圈，再是蹭了蹭麻叶童子的衣摆，像是表达着自己的感谢，随后便叼着食物回到了小角落里。
　　摆放着清扫工具的旮旯里，是独属于它的小天地。

　　十多岁的男孩看着它津津有味地咬着抓下的鱼，心里响起猫咪愉悦的声音。
　　似被感染般，他对羽茂爱的好感要比一开始略高了些。

　　或许是同为猫咪爱好者？

　　——
　　“不行，绝对不行！”
　　清脆利落地被反驳了。

　　我觉得我的提议没问题，但是大太郎不同意。

　　怎么了，又不是没和我一起睡过。
　　小孩子真难懂。

　　大概是我脸上浮现的不耐烦太过明显，大太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阻止我带着麻叶童子睡一间房。
　　毕竟他当年刚进羽茂家时，就是跟着羽茂爱睡。

　　“反对无效。”我一拍令下，今晚谁都不能打扰我和麻叶童子的夜生活。再把大太郎退出去后，我毫不留情地一把拉上拉门，放下插销。确保没有人能混进来后，我拉着呆着一张脸的童子躺到麻子早早铺好的被褥上。

　　“怎么，不愿意跟我，也可以去跟忠具，”身旁的小孩老是翻来翻去，虽说我睡觉不会受影响，但他要是一直不安的话，我也不会强硬留他过夜。
　　“但那之后，他要是对你做些什么，那我可就不管了。”

　　话音还未消散，隔壁铺的动静便停了。
　　我和童子间隔着一道屏障，所以我看不到他那张可爱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想，那一定非常让人感兴趣。

　　“你需要我做什么？”
　　安静到能听到蝉鸣的夜晚，孩童清脆的嗓音就这么跳进了我的脑中。

　　“你不想要在平安京势头最旺的阴阳头底下做事吗，说不定有朝一日还可以继承他的位子哦。”
　　我调侃道。

　　“……”
　　他不说话了。

　　跟着我他捞不到多少好处的，在男子统治的世界里，女子的地位普遍偏低。就算我是阴阳头的女儿，别人娶我说不定就是想要个噱头，我只是他们口中的玩物。
　　一旦阴阳师们的势力衰弱，那离我被称为妖精的日子就不远了。

　　“你很有趣。”寂静的空气里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麻叶童子缓缓歪过头，仿佛视线透过了屏障，打量着羽茂爱的脸色。

　　“要来跟我聊聊吗，小鬼。”既然两个人都暂时无法入睡，那索性就谈谈好玩的事。
　　我翻过身，正好与童子面对面。

　　“我啊，不是羽茂忠具的女儿。”

　　——
　　“别那么紧张，隔着一只胳膊的距离都能听到你的心跳声了。”庭院外的虫子吵吵闹闹，我干脆坐直起身，对着还缩在被褥里的童子道：“要跟着来看看吗，错过可就没有下一次喽。”

　　几分钟后，长廊上出现一高一矮两道漆黑的身影。

　　“今早他能束缚你靠的是式神，”我一手牵着男孩的手，一边举着烛台，微弱的火光在纸门上闪烁，“那是可以把灵依附在物体上，实现具象化以至于影响到现实的东西。”

　　“而让灵持续具象化需要‘力’，我跟忠具的‘力’比你多，所以你听不到我和他的内心。”
　　藏于心底的秘密被端上明面，麻叶童子握着羽茂爱的手心里抑制不住地分泌冷汗，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别紧张，我说过了吧。”今晚的月色不错，借着微光，我能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点，至少在这个家里，我对你没有敌意。”

　　在我带着初来乍到的童子逛着偌大的宅邸时，总有那么几道冰冷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被不知名之物盯上的感觉就像是全身发麻的，每一寸肌肤都竖起鸡皮疙瘩，腿软到走不动路。

　　“啧。”
　　面前的女性突然停住，要不是麻叶童子一直紧绷着神经，一准撞上去。下一刻，他便察觉到自己被抱在怀里，头顶搭着羽茂爱的手。

　　在男孩无法见的视角里，并不高大的女性呈保护者的姿态轻轻搂着他。一袭墨色和服能完美融入夜色，堪堪略过膝盖的长发宛如黑夜里流淌的瀑布，偶尔那么几丝落在身旁那人肩上。
　　她只是站着，安静地扫视一圈，就足以让不该望过来的视线统统收回去。若是还有胆大的依旧不舍地粘在男孩身上，那她便该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大拇指对准脖颈的位置这么来回比划两下，唇瓣轻启无声吐出几个字：“不想死就别看。”

　　刹那间，宅邸里悄然无声。

　　麻叶童子抓住羽茂爱的注意。
　　羽茂爱为麻叶童子倾向目光。

　　我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很凑巧跟我不谋而合。
　　百鬼夜行里的相遇是刻意而为，亦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