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玫月二

7、初入仙山

　　今日的天气真的很好。谢弄影站在院子里，浑身沐浴着阳光。
　　“祖宗，你失踪的事情昨天晚上就被发现了，现在他们在全城找你！万一找到我这里来了，我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了！”椋娅急得不行，这位小姐昨天晚上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她不过是去了趟城备军专司，回来的时候差点被她锁了喉！
　　“怕什么，你现在可是女子身。”谢弄影还觉得女装的椋娅很新奇，一直盯着她看。
　　“哎呀，不是这个原因，怎么？你不打算回去了？”椋娅感觉不妙。
　　“对啊，我本来就是自己跑出来的。”谢弄影静静地感受阳光的热度，“我要去你的门派，我要修仙。”
　　院子里有颗桂花树，深秋正是它香味最浓的时候。
　　“修仙很辛苦的，你能受得了吗？”
　　“你受得了，我就受得了。”谢弄影闭上眼睛，轻声说，“椋娅…我杀了人，不止一个，我忘不掉鲜血流在手上的温度和触感，我不可能、也不会回去做什么小姐夫人的…”
　　“什么！”椋娅疾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道来！”
　　谢弄影简单地叙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这样。”
　　“完了…快收拾东西跑啊！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我的乖乖，刺头就是刺头，这样看来她这次出门白来了…那簪子留在尸体上，城备军再一审，椋娅还特意跑去报备爆炸的事情，他们想必很快就会怀疑是她捡了这位小姐，道祖保佑我椋娅能平安归宗，到那时，就算被问上来了，她也有底气应对了。
　　两人没什么东西要带的，抓过幕笠戴上就直接出了门。
　　…
　　“修仙的人都不会飞吗？我们像这样走，何年何月才能到啊？”
　　“不是不会飞，是官城不让飞。”椋娅两人走在去城门的路上，“过会我们两易容成夫妻过去。”
　　“好。”谢弄影觉得新奇极了。
　　过了个转角，两个女子就变成了中年夫妻。
　　“官爷，我们两去城外探亲，她的姑母住在五里外的燕子村，最近新得了个孙子，我们去沾沾喜气。”中年男子屈背弓腰与官兵报备道。
　　“去吧。”官兵没多想就放过了，他们寻的是一青年女子，这对中年夫妻当然不在排查的范围内。
　　她们俩刚走出城门，里面就传来一阵马蹄声，苏星河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可有查到可疑人物吗？”
　　“并无。”小队长回复他。
　　“麻烦各位再辛苦辛苦，在下先谢过各位了，等值完班苏某人请各位喝酒！”说完一抱拳便打马往另一城门跑去。
　　“哎哟～这位苏公子可真是对你痴心不改啊～”椋娅调侃她。
　　“从无痴心，何来不改？”谢弄影催促椋娅快走。
　　…
　　直至城外十里亭处，椋娅才说，“可以飞了。”
　　只见她两手掐诀，她的剑直接出鞘，悬浮在椋娅脚边，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它叫白麓，你直接站上来。”
　　谢弄影小心翼翼地站上去，看着那么薄的剑身，两个人踩上去居然都没有弯曲。
　　看出谢弄影的新奇，椋娅颇有些得意，“这算什么，回去你能见到更多的！”
　　既然谢弄影已经决意踏上仙途了，一些基本的信息就可以知道了。
　　“我们修仙界有三大门派，分别是西边的天兴派、北边的天一派和东边的心正宗。天兴派练体术，心正宗修符箓丹药，我所在的天一派则是修器的。”椋娅一边操控着剑上升，一边跟谢弄影讲道。
　　“啊？我看你用剑，我以为你们门派都是用剑的，啊！……”谢弄影被椋娅说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以至于才发现她已经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升上了万丈高空！谢弄影一下子抓住紧抓住身前的椋娅，耳边全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摔下去的错觉。
　　“哦！忘记跟你说了，为了避免引起普通百姓的恐慌，我们御剑有规定的高度，并且只能走荒无人烟的地方。”椋娅背对着谢弄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谢弄影脸色苍白至极，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却发现闭上眼睛更是可怕，劲风从她的衣袖穿过，好像要把她从这轻薄的剑身上拽下去，她只好睁着眼睛强迫自己看着椋娅的后脑勺，余光一丝都不敢外漏。
　　“剑修确实是最多的，不过我们门派音修、刀修什么的都有，等你入门的时候，你也去挑选自己合心意的器作为武器，要是你对体修或者符箓丹药更感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派人送你去那边的。”椋娅停了一下，见谢弄影没有提出疑问便继续说道。“按理来说，进门派之前都会安排新弟子去学堂一起学习的，既是方便教导也是为了培养同门的情谊，至于你…现下已经深秋了，早错过了入学的时间，等回去之后再问问他吧，毕竟是他要我来见你的，就算现下把你带回去，也不会说什么的。”
　　谢弄影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虽然她早就明白她们俩碰上根本不是巧合，但是还有另一个人？他或者她又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的角色呢？
　　…
　　时间在椋娅的碎碎念里过得飞快，她之后说的都是门派之间的事情，或许是谢弄影的沉默给了她极大的鼓励，三个多时辰几乎都没停，谢弄影一边听着，一边担心她这样一心二用两人会不会掉下剑去。
　　“前面就是我们天一派的大门了！”
　　直至平安落地，谢弄影的眼睛才从椋娅的后脑勺上移开，转向耸立在眼前的白玉牌坊。这牌坊立在山脚下，其后便是长长高高的楼梯，两边树木茂盛，不怎么能看清它具体有多大，光看它的高度就知道它不会小，其正中写有三个大字，“天一派”，笔画简单，自然舒展，透着一股古朴典雅的气韵。四根两人合抱粗的柱上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没等谢弄影看清楚这些小字，就被玉石阶上缓步而下的人吸引住了。
　　他与椋娅一样穿了一身白色的广袖道袍，身形挺拔，道袍上绣的黑色的太极八卦阴阳图，隐隐有光芒闪过。椋娅半披发，而他的头发全被玉冠束在头顶，“椋涯”参考的应该是他，这是统一的装束？还是只有这位神仙这样打扮？他的步伐看似缓慢，仙风道骨，但这几瞬的功夫，他居然就在眼前了！
　　“小师叔。”椋娅拱手行礼。谢弄影还沉浸在美貌的震撼里，没动。椋娅偏头，如愿看到谢弄影呆滞的表情，她就说嘛，再冷心冷情的人见到小师叔都不可能不动摇的，欣赏够了才抬肘顶了顶她。惊醒过来后，谢弄影少有地觉得害羞，她从来没这样盯着一个男子过，太失态了。
　　“小师叔。”谢弄影学着椋娅拱手行礼。
　　美人与她还了一礼，没对她说什么，转而问椋娅，“你怎么现在就把谢姑娘带回来了？”
　　谢弄影看着小师叔，原来是他要椋娅去的吗？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
　　她从一系列冲击中冷静下来，谢弄影恢复了思考，她跟着一个只见过三面的女子飞到边境之外了，昨天是第三面，而且根据椋娅先前所说，这里确实是境外之地。北地寒冷日长，现在都还没有日落，谢弄影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快冻僵了。
　　“额…事情很复杂，让弄影跟你说吧！”椋娅看上去有点怕小师叔，急忙把她推了过去。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厚实的皮毛大氅，“先穿上吧，我们回去慢慢说。”
　　北地还有如此温柔之人，就像门口这些绿意盎然的树一样，跟寒冷的北地格格不入。
　　椋娅这才反应过来，“哦！我都忘记这事了！看我这记性。”
　　他们两并肩走在一起，谢弄影落在椋娅侧后方。
　　“我出门的时候宗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椋娅问身旁的人。
　　“你呀，难为你惦记着剑宗的事情，大事倒是没有，只是宗里事务快堆成山了，都等着你的手印呢。”椋娅应了声，对谢弄影说：“既然小师叔在这里，那我就先去忙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说就行，他会给你解决的。”
　　说完就直接召出白麓直冲天际，很快被树影遮挡看不见了。
　　谢弄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长长的阶梯上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谢弄影浑身都不自在，虽然说他长得很好看，但昨天晚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实在做不到和一个男子毫无芥蒂地单独相处，还好他们两之间还隔着两米多的距离，他没有说让她跟上，她也没有这个打算，两个人就在这沉默里拾级而上。
　　良久，谢弄影走得身子都热了起来，体力也快耗尽之时，他开口，声音清朗温润：“我叫椋奕，之前算到谢姑娘你与我们天一派有些缘分，我才叫椋娅去探探你情况，看来中间出了不小的差错，你本不该这个时候上山，今天太过仓促了，这么远过来你也应该累了，就先在这边住下，等你休息好了，有什么疑问或者你想走，联系我就好。”
　　椋奕始终没有回头，两人也还是在走，在谢弄影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的时候，他才向谢弄影的方向微微侧脸，问道：“你意下如何？”
　　“我想留下！”
　　“不用这么心急。”椋奕停下脚步，抬手往右边一挥，玉阶旁就出现了一条小路，尽头的小院子若隐若现。“这院子里东西一应俱全，如果还需要别的什么，院子里可以直接联系到我。”
　　谢弄影确实累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休息，正要推开院门的时候，她神使鬼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椋奕还站在台阶处，似乎在等着她进去。
　　她裹紧暖和的大氅，突然想到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