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追风剪影

7、Devil

　　“我可是纪凛雾。”

　　“这是润嗓汤，你吃一点，我给你煮的，不好喝，别嫌弃，我给你买的糖，别忘了自己还有低血糖，多照顾自己一些。”纪凛雾一直翻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纪凛雾大概是天使吧，为了自己下凡，来到她的身边。谢谢你，纪凛雾，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干嘛，眼睛不疼吗？都肿了，别哭了。”纪凛雾柔声安慰她。

　　“我在这里陪你。”

　　莫湘漓“啊”了一声。

　　纪凛雾：“你不想啊？”

　　“这里没有那么多睡觉的地方。”她回眸看了看病房。

　　“我天天在家睡，早就睡够了，为了找你，我提前睡好了。”纪凛雾睡了一天，做好了准备，充满精神的来找莫湘漓。

　　“纪凛雾小天使，你怎么也瘦了。”莫湘漓捏着纪凛雾的脸，两人打闹了起来。

　　“好了不闹了，你快去睡吧。”看莫湘漓太累了，她直催莫湘漓去休息，莫央忍心，她不忍心。

　　“那你呢？”

　　莫湘漓不太相信纪凛雾休息了，直到纪凛雾拿起自己录的视频。

　　“你还特意录个视频啊。”莫湘漓无力的破涕为笑。

　　看着躺在床上看着奶奶，因为极度的疲惫，莫湘漓很快就睡下了。

　　纪凛雾坐在长椅上，看着手机，兼顾房间里的动静，夜很长，无聊到甚至瞌睡的时候，她就吃自己拿来的芥末蛋糕，提高自己的精神。

　　就这样过了一夜，纪凛雾到病房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莫湘漓睡不安稳，早早醒来了。

　　长时间不休息，使莫湘漓醒来的时候走路还有点不稳，纪凛雾扶住了她，给她手里放好了五个小包子还有一杯水。

　　她没拿稳，杯子打在了地上，莫湘漓懊恼极了，正要拿手去捡杯子，她的意识还没有清醒，手被玻璃渣割到了。

　　“没事没事。”纪凛雾去洗手间拿了扫帚、簸箕和墩布。

　　“对不起啊，你晾了很久的水吧。”

　　纪凛雾笑了笑“没关系啦，漓漓。”她办事迅速，不一会就收拾好了。

　　“凛凛，对不起。”莫湘漓真的很愧疚，很愧疚。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没关系真的，漓漓。”

　　莫湘漓大口吃着包子，喝着水，有了纪凛雾的莫湘漓可以安心的放下一切。

　　“漓漓，我看一下伤口。”

　　莫湘漓看到她的脸，笑出了声，纪凛雾不知道在哪儿蹭上了灰，滑稽极了。

　　“怎么了？”纪凛雾不明所以。

　　“你脸上蹭灰了。”莫湘漓失笑。

　　“先别管这个了，伤口怎么样。”纪凛雾皱着眉头。

　　“没事，小伤。”莫湘漓抿了抿唇。

　　“辛苦了，纪凛雾。”正准备煽情正经不过一会的师虞顷突然叫了一声：“几点了！”

　　纪凛雾低头看了看手表：“8:25了。”

　　莫湘漓塞了一口包子“凛凛，我差点忘了正事，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她离开，纪凛雾也给老人捏了捏胳膊，擦了擦脸。她下班后，去饭堂洗碗，看到了蒋铭泽，莫湘漓没有想过蒋铭泽会来这里吃饭。

　　清扬中学是可以来外面吃饭的，而这个饭店离学校很近，蒋铭泽一行人就来了。

　　她想到自己的遭遇，再看到蒋铭泽，心里又酸涩又有点春花怒放。蒋铭泽还是那么活泼开朗，和同学聊着。而她，本该念书的年纪，却早早退学，从一个学生变成了洗碗的人。

　　饭店是纪凛雾的姨姨开的，姨姨很照顾莫湘漓，她给莫湘漓的碗是固定的量。

　　莫湘漓边洗边看蒋铭泽，他还是那么好看，自己早已被生活折磨的狼狈不堪。学生吃完饭离开后，莫湘漓还在洗碗，额头上全是汗，手都泡囊了。她现在的脑海里就是挣钱。

　　莫央也正在做皮子，天气很热，上衣都被汗水浸湿，他提前完成任务回到了医院。她刷完碗，来到了医院，却被眼前的一幕打击到了。

　　莫央正在打医院护士，旁边的人拦都拦不住，病人也都在看着，甚至影响到了一些病人休息。

　　莫湘漓站在原地，全身发抖。在孟栀去世之后，莫央被判有期徒刑，因为他还有幼小的师虞顷要照顾，被减轻了徒刑。幼小、灰头土脸的莫湘漓亲眼看着莫央被警察抓走。

　　自那时候起，莫湘漓再上学校就受到了流言蜚语，同年纪的小孩拿铅笔，拿橡皮，甚至往小虞顷身上扔红药水，在她睡觉的时候往她的背后写“魔鬼的女儿”

　　这些都给小湘漓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

　　甚至有些女生把她带到女生厕所，小湘漓害怕的看着她们，没有一个人向着她，她们围着她身边，说着辱骂她的话。

　　时间持续了整整两个星期，小湘漓却不敢开口告诉杨宁兰，直到有一次，小湘漓不敢上学，才把这件事告诉她，小湘漓这才转了学。

　　莫湘漓现在的脑海里都是那群人打她骂她的场面。她拉住了莫央，“这是医院，你要在这里闹事吗？”莫湘漓看着莫央，激动的说。

　　“她说你奶奶活不长了，医生不都是为病人负责的吗？”

　　师虞顷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她默默的拉着莫央走。

　　“这是医院你不要闹了。”

　　“你还是这么懦弱，活该被欺负。”莫央笑着说。

　　“你别说了。”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不想再多和莫央多说一句话。

　　“现在重要的是我奶奶的事，谢谢你还在意我奶奶。”莫湘漓一句话，就把莫央放在了杨宁兰的对立面。

　　莫湘漓成长了，她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被他打的时候不敢哭，他不打的时候也不敢跑。

　　现在的莫湘漓敢于直面自己的阴影，不在惧怕莫央，她是勇敢的小姑娘。

　　莫央也没再看她。

　　恶人永远是恶人，他看不到自己阴暗的一面，他的歇斯底里。

　　莫湘漓回到病房后，就看到一群医生围在杨宁兰周围。她蹑手蹑脚走了进来，碰了其中的一个医生的肩膀，小声的询问“医生，我奶奶怎么了？”

　　“你是家属？”医生回问她。

　　“对，我是她外孙女。”

　　“杨宁兰病情加重了，自从送进来就没有清醒的迹象，现在癌细胞扩散，胃已经烂死，各器官加快衰竭，怕是无力回天了，希望家属做好准备，老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莫湘漓所有的希望都再次被医生打倒。

　　杨宁兰的主刀医生柏纪，做过很多台手术，几乎无失误，是被国外医院先后相中的医生，他说的话是权威，刀刀抓重点。

　　莫湘漓冒着风险也要进行手术，但思来想去，她还是去和莫央商量了，莫央附和。莫湘漓拜托柏纪尽力挽救杨宁兰。

　　自从医生进入手术室，门上显示手术中后，莫湘漓再没有离开过。她只吃了几口纪凛雾给她的面包，没有胃口，和咖啡店推掉了工作，咖啡店的老板给了她三天时间。

　　最后她累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她看到莫央，莫台涵和程芬，还有纪凛雾都在。

　　“你们怎么都在？”莫湘漓沙哑着嗓子说。

　　“漓漓，你醒啦。”

　　是纪凛雾。

　　纪凛雾坐到莫湘漓旁边“我来医院找你，才知道杨奶奶在做手术。”

　　“漓漓，你放心，你要相信柏纪医师，我爸爸生病的时候就是他做的手术。”

　　莫湘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术中，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这场手术了。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营养不良，再加上工作长时间没有休息，是谁都没有精神。纪凛雾满眼担心，她父亲打电话找过她，她搪塞了过去。一看到莫湘漓现在的样子，就于心不忍，现在她谁都信不过，她不陪她，谁陪她。

　　莫湘漓没再哭了，双肩还颤抖着。莫央没看她，到现在还觉得她没出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一点样子都没有。

　　程芬在旁边注视着一切。

　　“豋——”手术中的字眼变暗了，手术结束，柏纪伸着手走了出来。

　　长达六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莫湘漓没敢问，莫央先开口了，她的心悬着，“医生，怎么样。”

　　“家属，请节哀，我们尽力了，没能挽回老人的生命。”

　　柏纪和其他护士双双弯腰。他低着头，没敢看师摩央。

　　莫央当场就和柏纪发生了冲突，“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一直成功吗？为什么到我妈，你就失败了。”

　　莫央的声音很大，病人都睡下了，柏纪没有在乎自己，而是在乎病人。“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医院里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莫央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旁边的小护士焦急的说：“我们是医生，医者仁心，挽救每一个病人的生命是我们的责任，没有救回来我们也很难过。”

　　莫央揪着柏纪的衣领，莫湘漓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纪凛雾顾着看他和柏纪，再回头就看见莫湘漓擦了擦泪，面无表情。

　　护士推出了脸色苍白的杨宁兰，她头发都快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