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为刃》皑柏

2、第一章

　　寒露打开房门，屋里坐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穿着跟她手里拿着的一样的白衣裳，头发梳得很利落，也难掩眼中的稚气。看到寒露进来，她站起来迎接，笑盈盈地问寒露的名字。
　　“我叫寒露。”寒露简短地回答，好像不太适应她的热情。
　　“这是陈姑姑给你起的名字吧，我叫小满，你原本的名字呢？”女孩还是笑着继续追问。
　　寒露愣了一会儿，她不想给自己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我没有原本的名字。”寒露下意识回避了小满直视的眼神。
　　“我也没有，我是被姑姑们捡回来的，从小在这里长大。”小满眼中掠过失望的神情。
　　“姑姑说，她们捡到我的那天，是春夏之交，日子离‘小满’最近，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你也是被姑姑们捡回来的吗？”小满一脸好奇地望着寒露。
　　“不是，我是被人送到这里来的。”寒露的手攥紧了手中的衣服。
　　“咱们都是可怜人。不过你放心，姑姑们对我很好的，既然来到这里，就是咱们的缘分，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小满又向前走了几步，握住寒露的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
　　寒露望着小满，点了点头。
　　寒露就在红袖阁住了下来，除了小满，红袖阁还有十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也都是以节气作为名字的，她们有些是从出生就被抛弃的，有些是被父母送过来的。
　　红袖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布公告招收女学徒，为期一年，教授棋琴书画和谋生的技艺。过了一年期限，学徒可以自行选择留在红袖阁或者离开。如果选择留下，她们将接受严苛和专业的训练，直到成为一名合格的女杀手才能出师。
　　每到招收学徒的时间，红袖阁就会派人到一定的地方接收学徒，学徒们上了马车会被蒙着眼送到红袖阁来，有些家境实在困难的父母就会把孩子送到这些地方。久而久之，红袖阁学徒的人数就增多了。
　　比起杂役，寒露更像是与这些女孩子一样的学徒，每天早起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午后练习武术、兵器，晚上则学习易容变装、药理等技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倒也充实，偶尔有几天休息，在管事姑姑的监督下，寒露会和女学徒们一起外出，在附近采草药、蔬果，也会打猎，带些山货回去，除了不能下山游玩，这样的生活让人觉得舒心惬意。
　　小满说得也不错，红袖阁的姑姑对学徒们可谓尽心尽力，虽然在课业上要求十分严格，但是一应吃穿用度都没有缺少过丝毫，过节的时候也会给学徒们送些从山下集市采买的小玩意儿，生活上关心照顾犹如亲人。
　　就像教武艺的程姑姑，教学的时候一个动作让学生们重复千遍，学生们做得不好的时候，她的训斥声让人瑟瑟发抖。但她也会在每个节气为学徒们做一碗长寿面，庆祝学徒们来到红袖阁的“生辰”。
　　但是命运的的重担始终压在寒露的肩上，她没有在这样的日子里被磨掉信念，她始终记得在牢狱里的暗无天日，记得在她被带走的时候，父亲母亲沾满泪光的双眼，记得全家几十口人一夕之间人头落地的仇恨。她不相信父亲会私通外敌，她发誓一定要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找出陷害父亲的幕后黑手，为全家人报仇。红袖阁是她向上攀爬最好的阶梯，她决计留在这里，学好本领，寻找复仇的时机。
　　两年后。
　　寒露已经初具一个杀手应有的技能和心理。家里出事之前对她进行了良好的教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十分熟练，在红袖阁的两年她学会了多种舞蹈，擅长使剑和暗器，对于易容和各种毒药也有一定的了解。
　　两年的时间，寒露长高了不少，身体的线条也长开了，虽然她的容貌在一众学徒中并不出挑，但是易容、化妆之后也别有自己的韵味。
　　一年前，一部分学徒选择离开红袖阁，有些打算回去找父母，大多数还是决定自谋生路，和她们来时一样，红袖阁会派马车将她们在蒙着眼送回去。这些学徒也都发过毒誓，对于红袖阁的一切，出去后只字不提，若泄密，必除之。所以红袖阁的位置，至今都还是机密。
　　大部分学徒留在了红袖阁，她们都是像小满这样无父无母的孩子，寒露和她们一样，接受了更加全面和严格的训练、考核，为了成为合格的杀手，身上的伤病几乎没有断过。
　　寒露和小满成为了好友和姐妹。虽然小满从小无父无母，寒露还是羡慕她开朗、天真、无忧无虑的性格，姑姑们把她保护得很好，直到她们接受训练才让她接触到世间的阴暗面，在温暖中长大的小满总有面对困难的勇气和积极乐观的心境，每天都在发自内心的笑着。哪怕做错了事情或者训练不认真被姑姑们训话，也会把姑姑们磨得不忍心重罚，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姑姑们对小满一直有一份偏爱。
　　寒露每次看着小满，就像看着从前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也是这么爱笑，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自己也会像她一样开朗地长大。抛却仇恨、苦难和责任，寒露也是个应该被家人保护的小姑娘，不用什么都埋在心里，不用忍着痛苦，不用辛苦地生活。
　　好在小满、姑姑和其他的姐妹一直陪在她身边，小满的快乐时时刻刻感染着她，当她犯错的时候，小满会站出来为她求情、陪她一起受罚，这样姑姑们总会手下留情些。
　　不论世人如何评价红袖阁的成员，说她们是蛇蝎也好，说她们走狗也罢，红袖阁都是寒露的第二个家，这些家人的存在让寒露不至于被仇恨蒙蔽双眼，心中始终存着一点纯粹的善良，不会滥杀无辜，对是非黑白还有正确的判断。
　　如今，与寒露一批的女学徒已经到了出师接任务的时候，她们换上了黄色袖子的衣裳，这表示她们已经脱离了学徒的身份。这个时候她们已经不能再离开红袖阁，如果实在不愿成为杀手，也可以放弃代号，在红袖阁中做杂活，等姑姑们离开红袖阁、归隐山林之后接替姑姑的位置，管理红袖阁的各项事务。
　　寒露、小满等几个人还是决定成为杀手，继续向上晋升，寒露是因为心中复仇的念头，小满一方面是为了报效红袖阁的养育之恩，一方面也想与寒露并肩作战。
　　她们还是暂住在红袖阁内，等有需要她们的任务的时候，会由比她们高一级的“橙袖”带着她们完成任务，当她们有能力独立接任务、完成任务的时候就可以晋升为“橙袖”，选择加入“天门”或者“地门”。
　　随着身份的转变，寒露的活动范围也扩大了，姑姑允许她们下山取物资，同时可以在小镇的集市里逛一逛，但是除了有任务的时候，不允许在外过夜。
　　每次外出，姑娘们会换上外面女子常穿款式的衣裳，除了押送物资的侍卫，不能让人得知她们的特殊身份。交接完物资之后，姑娘们需要自己将物资运回红袖阁，还要警惕有人跟踪。红袖阁的位置是绝对机密，连送物资的侍卫也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