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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又犯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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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容面露疑惑,他原本对若水还保有一些希望的,看她现在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这就是她的水平?
就在妍妍激动的双手都要放开栏杆时,蔺若水突然话题急转:“妍妍,你下来吧,小刚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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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若水刚刚说的每个字,妍妍都听的懂,就是整句合起来她就不懂了,迟疑了一秒后,她厉声喊道:“蔺姐姐,你现在是拿我寻开心?”
“不,不,妍妍,你不要激动,我说真的,小刚来了,你下来吧。”
“你骗我……”
妍妍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人群中有个清俊的男孩走向前来。
看到那个男孩,她原本要骂的话戛然而止,在男孩不赞同的目光下,她脸上渐渐露出了紧张不安的表情,怯弱的眼神,愣愣地朝他唤:“小刚。”
什么?他就是小刚,在场的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个俊秀的男孩。
边上的严夫人看到小刚,就像看到救星般,一把拽起小刚的胳膊,双手合十,流着泪,对他祈求道:“小刚,阿姨求你,求你劝劝妍妍,让她下来。”
严总虽然对这个小刚有气,但是谁叫女儿喜欢他,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恳求。
何慕容和慕彦萍对视了一眼,尽管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但是多年的默契让对方读懂了彼此眼里的意思:难道刚刚她是去打电话叫小刚?
“妍妍,你在干嘛?”那个男孩站在离妍妍不到2米的距离生气地问。
“小刚,我,我……”妍妍在小刚的注视下慢慢低下了头,羞愧感涌上心头,怎么办?小刚会不会看不起她,会的,小刚就是喜欢那种独立的人,才不喜欢她这种整天缠着她,围着他转的人。
越想,心里越慌,越想,心里越羞,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蔺若水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温和地说:“妍妍,下来吧,你现在下来就是勇敢、坚强的女孩。死固然难,但活着更难。我们从哪摔倒,便试着从那爬起来,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再勇敢的往前走。哭泣、示弱都不能让世界宽待你,唯有你勇敢起来,坚强起来,才能让这个世界优待你。你试试?你不试试就这么结束,你甘心吗?”
看向小刚那张清俊的脸,看向满脸愧疚的爸爸妈妈,妍妍发现她竟然被蔺姐姐说的动心了,她确实不甘心,只是,她现在就下去,好没脸呀!
“妍妍,下来吧,我答应你,我们试着交朋友,但是,”小刚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但是什么呀?一旁何慕容有点看不下眼,觉得这个小刚真是太年轻了,被女的威胁一下就答应成了男女朋友,以后有他受的,他此刻已经忘了自己是站哪一国的。
“但是,我是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毕竟,我们现在还小,你我的大学还没考,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我们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对吧!”
小刚的话就像给妍妍搭了台阶,妍妍突然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凉意,再看了一眼自己站的地方,这一看,吓一跳,这么高,这样掉下去不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这样一想真是一秒都呆不下去,赶紧跳下台阶。
栏杆内侧,严夫人已经站在那,等着接她。
当妍妍一跃而下的时候,严夫人一把接住了她,碰到她温热的身体,实实在在的触感,这一刻清晰的让严夫人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紧紧地抱住女儿,被吓坏的她担心手一松,女儿就消失了。
严总也没好到哪儿,严夫人抱着女儿,他也是因为被吓得够呛,搂着妻子和女儿,完全不像商场上那个杀伐决断的人,现在如果有人问他,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是选事业,还是家人,他肯定一秒都不带犹豫,选家人!
当初选事业的初衷也只不过是想让家人生活的更好。
皆大欢喜的结局。
回去的路上,何慕容还一脸兴奋地说:“我一开始还小看了小刚这个年轻人,以为他是个拎不清的,还好,他只是答应与妍妍当普通朋友处。”
一直没怎么发表言论的蔺若水这时却说了一句,“妍妍也很好,只是她现在阅历浅又重感情,等她长大了,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姑娘。”
何慕容听完她说的话,只是惊讶地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转而好奇问另一个问题,“若水,是不是你叫来小刚?”
许是这个问题,慕彦萍也感兴趣,他虽没说话,却将一直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到了若水身上,他也在等她的回答。
在两道无法忽视的目光下,若水也没卖什么关子,直接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小刚的电话?”
这时严总一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若水是怎么想到找小刚,而且知道他的电话?
看着一家齐聚,严总才有心思聊起了当时的惊心动魄,他其实也是之后听酒店的人说起,在大家都跑向楼顶,蔺若水则去了解了妍妍走出包厢后所做的事情。
“妍妍那时出了包厢,你做了什么?”严夫人好奇地问。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妍妍想起之前做的事情,虽然直至现在还感觉有些丢脸,但是心里却有些可耻的小庆幸。
酒店回来后,爸爸妈妈对她如易碎的珍宝般呵护,一路上不停的向她道歉,并让她给她们一次机会,弥补从前对她的亏欠。
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莫名让妍妍心软,与其说之前跳楼是为了报复她们,不如说是为了唤起她们对她的尊重与重视吧,所以当爸爸妈妈放下以往说教的姿态,愿意倾听她的内心想法,与她平等的沟通时,她已经愿意试着放下,试着忘掉自己的委屈、不甘,与从前的自己和解。
这时,听到妈妈问她,她才能心平气和地说:“我当时出去是给小刚打电话的。”
虽然她就透露了那么一句,严总和严夫人也猜出了大概情况,两人担忧地互相对望后,默契地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在妍妍面前提小刚了,起码今晚不能再提了,现在妍妍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她们身边已经很好了,她们不敢奢求过多。
至于若水,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劝动小刚的,但是她们是打从心里感激,欠下的人情以后总是有机会还的,而且她们还有私心,想让若水再帮帮妍妍,毕竟心结易结,却难打开,妍妍这样的情况还指望她帮忙开导、劝解。
何慕容让司机先送若水回家后,再往慕彦萍居住的小区开。
暮色融合着夜色,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公路上,皓月当空,像一面明亮的宝镜挂在空中。
“彦萍,你看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圆又大,”何慕容扭着头,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向天空,感叹着说,“我们刚刚站在楼顶都没发现有这么大的月亮。”
慕彦萍“嗯”了一声之后,轻轻地说:“若水是不是在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妍妍得了抑郁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奇怪,明明是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何慕容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转过头,眯着桃花眼,疑惑地看向他,嘴里却还老实的回答:“嗯,我也觉得若水应该是看出来了,以前只是听别人说她有多厉害,现在亲眼看到,让我真是惊讶,就吃顿饭的时间,哦,不,就半顿饭,她竟然就看出端倪。”
大概是蔺若水实在让何慕容感到吃惊,所以一提起她,他就滔滔不绝,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的钦佩。
就这样一路上,慕彦萍在何慕容的呶呶不休中到了居住的小区。
直到他下车,何慕容才停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随口问彦萍:“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听到他的话,彦萍拉车门把手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抛下一句,“黑白的,”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何慕容想起思考为什么彦萍会问他那个问题时,车子早已驶出了慕彦萍所住的小区,他摩挲着下巴,大脑此时却高速运转了起来,一个人瘫在后车座上,自言自语:“难道他在担心若水看出了他得的病?”
这个念头从他的大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便在大脑里搜肠刮肚的回想彦萍当时的样子,他那神情恹恹,低着头的模样,还有那张显着病态而惨白的脸。
“黑白的,黑白的……”
糟糕,何慕容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已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懒散与漫不经心,此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深深的担忧和不安,叫着下唇,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最后似乎下了决心般,猛地撸了把脸,对司机说:“麻烦请开回刚刚的小区。”
慕彦萍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冰箱拿啤酒。
他站在阳台上猛灌了一口啤酒,流出嘴角的酒顺着脖颈流到了衣领里,浑然未觉的他仰望着天空,明明今晚的月亮明亮而美丽,皎白的月光撒在高楼、绿树、小路……所有的一切上,却独独照不进他的心,内心阴暗的一角随着秒针地划过而慢慢扩大,最后,整颗心被黑暗所笼罩,囚禁其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厌倦了黑暗,厌倦了囚困,厌倦了这没有生机的一切,他渴望冲出牢笼,渴望自由。
睁开眼时,双眼已经布上了一层血色。
眼神无意识地扫向四周,突然,发现阳台角落里有一张矮脚凳,像是嗑药的人看到那颗诱人的药丸,他毫不犹豫搬来凳子,一脚踏上矮脚凳,迎着风,闭上眼,张开双臂,身子向前倾斜,再倾斜……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要做的动作,迫使他睁开了眼,这么晚,应该是按错门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闭上眼,正准备重新感受那自由的风。
“铃铃铃,铃铃铃……”门铃响起后,就像是不准备停下,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怎么回事,这么晚,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这催命似的铃声渐渐拉回了慕彦萍的理智,双目的红色慢慢退去,夏天的风向热浪般打在他的身上,环顾四周,楼里的灯火、隐约的人声,还有那不知名的虫鸣,将他一点一点地拖回了真实的人间。
门铃还在无休无止地响着,半晌后,他认命般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从板凳上跨下来,转身走向大门。
正摸上门把手,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重重的开门声,紧接着一阵咆哮,“你谁呀?这么晚了还不停地按门铃,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大家要睡觉知不知道!”
随后听到何慕容窘迫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大哥,实在对不起,我兄弟一个人在家,我担心他出事……”
隔壁大哥听到他的话,语气也不再那么冲人,“担心他出事,你这么按门铃有什么用……而且你都按了这么久的门铃,他都没来开门,我看如果出事,也已经出了。”
一听这话,何慕容脚都有些发软,他原本举着放在门铃上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里没由一虚,一秒后,突然变脸,对着眼前的人怒斥:“我看你才出事了,这么晚了,你没事出来瞎晃悠什么?”
一顿埋怨的话,数落的那位大哥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头发凌乱,面色有些发白的年轻人,他整个人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出,这个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一看就不太对劲,怎么说呢,就像一个磕了药的人。
眼前这一幕让隔壁大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睡意顿时全消,睁着铜铃般的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眼前这两个明显看起来不正常的人,随后,脸上的怯意一点点放大,脚也在一点一点往后挪。
在慕彦萍一脚踏出门框时,他猛地转身逃回房间,并非常用力地关上了门,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得就像屁股后面有一只怪物在追赶他。
哐镗一声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慕彦萍面露窘态,对何慕容指了指对面的门,却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何慕容低下头,这样的角度刚好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随着秒针的走动,肩膀一耸一耸的动作却泄露了他的此时想法。
“好了,别装了,想笑就笑吧。”懒散又带着无限疲惫的声音响起。
从空洞的声音中听出了他之前应该是耗费了大量精气神,现在剩下的只有疲倦,何慕容那颗放松的心又被腾空抓起,“你……你这次严重吗?”
慕彦萍没有回答,与他对视一眼后,就转身回到阳台。
就是这一眼,何慕容猛然发觉这次他的症状又加重了。
怎么办?这么多年他的病没有好,反而愈趋恶化,这样下去,谁都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你这样下去也不行,总要想个办法。”何慕容跟在他身后,焦虑地说。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脑海里蓦地跳出了蔺若水那张绝世容颜。
许是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彦萍的病可不轻,不像小丽这种,也不像周经理那样。他患病已有二十多年,而且随着时间的拉长,病情越来越严重,好,撇开这些不提,为他的病,慕家可是请了全国著名的心理医生,业界大拿,但是都收效甚微,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什么起色。
这样的情况,区区一个蔺若水,她,可以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她如果有这样的水平,怎么会甘愿当一个普通职员。
想到刚才自己的可笑想法,何慕容嘴角扭曲的上扬,一副可笑的表情。
倚在阳台栏杆上的慕彦萍,一转身就看到他这副傻样,真是辣眼睛,他随手捡起一个空啤酒罐朝他扔了过去。
还没回神的何慕容,凭着本能,身子往左侧躲了一下,成功逃过这次偷袭。
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让人看的牙根发痒的欠揍表情。
慕彦萍裂开嘴,嘲讽道:“发傻,就回去发。”
‘啧啧,’何慕容不怕死地说:“也就是我忍受的了你这副毒舌。”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斗嘴,”慕彦萍瞥了他一眼后,转身,弓着身子,双手放在护栏上,仰着头看星空。
何慕容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了孤寂的感觉,目光无意扫到阳台那张突兀的矮脚凳时,他眼一红,心一热,脱口说;“明天找蔺若水吧。”
蔺若水的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吸铁石,瞬间吸引了慕彦萍的全部心神,他猛地转回头,眼神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看他这么紧张、谨慎的样子,何慕容有些吃味:“她不是会看心理疾病?明天我们让她给你看看。”
慕彦萍听到他的话后,一脸吃惊地看向他。
“怎么?我的话让你感到很惊讶?”何慕容看到他一脸诧异的表情,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试一试,为什么不让她来试一下,万一治好了彦萍的病呢?按耐下这个令他心跳加速的疯狂念想,佯装淡定地说,“她不是学这个的?而且貌似医术确实不错,要不让她试试?说不定有用。”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什么鬼话?我想找人治好你的病,我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我的好友死于非命。”
慕彦萍看着瞬间激动的他,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试试吧,没准她就是你的药!”
“我,”对这个他认为是非常糟糕的提议,慕彦萍内心充满着百分之一百的抗拒,“我觉得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我觉得哪哪都不合适。”
何慕容一脸不妥协,拿出了那股偏要刨根问底的架势,“你倒是说清楚,哪不合适?说不清楚,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她。”
何慕容的倔脾气一上来,让慕彦萍感到太阳穴在不停地跳,他抬起手,用大拇指按了按,语气低沉地说:“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只是让她帮忙看看,万一呢……”
理智回笼,对于他自己说的这个万一,其实何慕容心里也不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国内顶尖的心理医生都束手无策,她这个初出茅庐,且不是从事这一行的人,怎么可能!
他其实只是不希望慕彦萍现在就放弃自己,那张矮脚板凳刺痛了他的眼,今晚的事情吓掉了他半条命,现在只想为彦萍找到一个留住他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有多荒谬、荒诞。
“彦萍,你对若水为什么不从事心理医生这件事,没有一点疑惑吗?”
还好,多年的相处,已经让慕彦萍适应了他这种突然跳跃式转移话题的说话方式,就像现在,明明刚刚还在说他的事,现在慕容已经跳到了若水为什么不从医这件事上。
不过,若水不从医这一点,让他也觉得困惑,毕竟她看起来还是很喜欢这个专业的。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和人谈起心理医学或者相关话题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无比自信,这种状态是她现在从事的职业所看不到的,这么一个热爱心理医学的人,毕业后放弃了所学专业,而从事其他职业,确实令人费解。
不得不说,他其实对慕容提的这个问题也很好奇。
看到慕彦萍脸上的表情,何慕容就觉得有门,他开始像一个老巫婆蛊惑人一样,说:“她这么喜欢所学专业,学的嘛……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你说她放弃所学,从事现在的职业是不是很可惜?”
慕彦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何慕容接着蛊惑道:“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就不想为她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