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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五 章 ...

  •   兴许是烛火太暗,亦或是夜色已深,狐狸天生的警觉被激出来,白隐感到有股莫名的危险逼近,微凉的指腹搭在后脖颈上,竟比利刃还要吓人。

      他“嘤呜”翻下去,四爪着地时,闻到淡淡花香,向安推门进来。

      “狐君,少尊主来了。”

      苏归是少尊主,貌似比狐君白鹤眠的地位还要高,前日夜宴,苏归坐上首,其他人无不毕恭毕敬讨好他,他却只对白鹤眠青眼有加。

      白隐不免嫉妒,为何狐狐都喜欢白鹤眠,就连地位最尊崇的苏归也如此。

      如果他能跟少尊主说上话,其他人是不是也会接纳他?

      白隐将说人话当成接近其他狐狸的工具,他害怕失去它,便总缠着白鹤眠要修为。

      白鹤眠打坐时他假寐,将向安骗去看话本后,就从狐窝里出来,呲溜往里间钻。

      白隐又闻到那股浅淡风味,狐狸毛也被周围气体轻轻卷动,思及白鹤眠打坐时忘我,他直接跳到对方腿上,然后盯上了白鹤眠的嘴巴。

      狐狸爪攀着白鹤眠前胸往前嗅时,有人双手抱起他。

      白鹤眠无奈道:“小狐狸,是饿了吗?”

      与姝丽的眼睛对视,白隐转开眼,嗫嚅着说:“你能再给我点修为吗?”

      白鹤眠直直盯着他,他狐脸一红,蹬着四只爪子,“不给就算了。”

      白鹤眠松手,“你想说人话?”

      白隐想离开的爪子又回去,蹲坐下来,点头,不敢直视他。

      白鹤眠眉眼淡漠,“我给你的灵力足够你用。”

      他不说明白够用多久,但白隐也问不出口了,白鹤眠已然起身离去,似是不愿与他纠缠,他胸口有股气被堵着,狐脸发烫。

      此后数日,白隐因讨要灵力未果,甚少接近白鹤眠,白鹤眠表面无异,却会在他说话时投来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小偷。

      白隐更不想问白鹤眠要灵力了。

      接近妖域,向安也忙碌起来,不像之前总待在寝殿,白隐身边唯一可以说话的人没了,便将主意再次打到白鹤眠身上。

      我不向他要灵力还不成了?

      白隐如是想着,带上白鹤眠送给他的木娃娃,规规矩矩蹲坐在白鹤眠面前,“白鹤眠,能帮我把娃娃绑在背上吗?”

      白隐从不叫他狐君。

      白鹤眠把娃娃握在手中打量,像是不认识他亲手雕的木娃娃,他眉心轻蹙,拿起白隐精心挑选的布,三下五除二就绑好了。

      绑好以后,小狐狸头顶被他拍了下,在白隐感到第二下要摸来时,上方的手顿住。

      白隐没等到舒服的抚摸,狐疑地抬起头。

      白鹤眠的手收回去,拿起书卷继续看,神色有些不自在。

      他下手快,绑得紧,勒得白隐狐狸毛炸出来不好看,白隐用爪子扒拉他,让他给自己扯松。

      白鹤眠将袖子抽回去,目光还在书上。

      白隐看不懂书上的字,只觉乏味,太阳最盛的时辰就要过去了,急得忘了说人话,“嘤嘤嘤。”

      白鹤眠这才看他,帮他扯松了布,顺带理了下毛。

      白隐却并不开心。

      白鹤眠似乎不喜他说人话,他再是迟钝也察觉出来了,白鹤眠从他会说人话那天起就不对劲,他原先以为白鹤眠是厌恶他讨要灵力,但他而今不要了,白鹤眠还是冷眼对他,偏偏在他狐狸叫时应声。

      窗外彩蝶飞入,在金光中投下阴影,白隐的心随着阴影坠落。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到底该如何让其他狐狸认同自己。

      狐狸叫时没有狐狸看得起他,可当他会说人话后,这种情况非但没有改观,反而更恶劣了。

      白隐懊恼自己曾为能说人话,而在白鹤眠面前沾沾自喜,想到对方眼里的轻蔑,羞耻心把他包裹。

      他“嗖”地逃出寝殿,娃娃掉落时,他只有一个想法——总有一天,他要超过白鹤眠,他要让白鹤眠求着给他当宠物。

      不知不觉,白隐跑到少尊主的住处,他在外面徘徊许久,守卫眼睛一亮,蹲下来朝他伸出手时,他跑了进去。

      白隐决定去找少尊主,少尊主上次还向白鹤眠讨要他,应是不排斥他的,要是他能和少尊主说话,那其他狐狸也会认可他,更别提白鹤眠了。

      他没有来过少尊主的住处,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路过的妖仆都向他伸出手。

      他们肯定是和守卫一样想将自己抛出去。

      白隐被吓得呲牙凶他们,谁知他们居然笑了。

      可恶。

      他气恼地逃走,撞进一扇门,与衣冠不整的苏归打了个照面,苏归披散的长发微湿,里衣敞开,没有任何热气的水珠从肌肉上滚落,地毯上滴下深色的水痕。

      苏归洗了个冷水澡?

      白隐不禁羡慕苏归枪强健的体格,向安从不让他洗冷水澡,就连他被雨淋了也要大惊小怪,说是他娇气。

      苏归看到小狐狸,脚步停在屏风旁。

      白隐有些忐忑,纠结要不要先撒个娇,在他鼓足勇气躺在地上时,苏归笑声偏冷,“哪里来的野狐狸?”

      白隐被这句话砸得眼前一黑。

      少尊主是不认识我了吗?

      他把自己最憎恨的九条尾巴亮出来,希望少尊主能认出他,“少,少尊主。”

      苏归思索了下,似是终于想起他,“你是白鹤眠的灵宠。”他来了兴趣,边走边说,“你还会说人话了?”

      他不像是讨厌自己,白隐不禁欣喜,“对的,前几日便能。”

      苏归没有立刻回答他,抿了一口茶,慢慢说:“声音倒有几分耳熟。”

      他放下茶盏转身,白隐发现他神色冷然,似笑非笑,像裹着毒液的蛇。

      白隐不了解苏归,但知道害怕,下意识想偷偷出去,苏归却强制让他留下来,笑声在他耳边回荡,“去拿点东西给他吃。”他吩咐妖仆。

      他不打算让白隐走。

      白隐虽想接近他,但没忘记他身边有只凶兽,现下苏归态度不明,他更不敢留,“少尊主,我不饿。”

      少尊主捏住他的后颈,把他拎到食碟前,呼吸间带着瘆人的笑,“那等你饿了再吃。”

      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白隐狐毛被吓得炸开,下意识就抓向他手,等恢复自由时,惊觉自己犯下大错。

      苏归手背有条长长的抓痕。

      白隐低伏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眼珠不敢转动,漆黑的眼瞳里映照苏归的冷面,对方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一动不动,直到瑞麟闻到小狐狸味儿兴奋地跑出来,他施法将瑞麟扇进去,袖子轻掩腹下,立刻背过身去,厌恶道:“用笼子把他装回去。”

      等到小狐狸嘤声惨叫被锁进笼子里后,他压下燥热,冷声对瑞麟说:“下次再发作就给你割了。”

      “嗷呜——”瑞麟并紧双腿。

      -

      铁笼子荡了多久,白隐就哭了多久,他无比恐惧铁笼,穿越前被锁在里面三年,穿越后他险些在铁笼里丧命,再次回到这个散发铁锈的牢笼里,他害怕得不知道藏在哪里。

      他叫得嗓子都哑了,眼皮也抬不起来,铁笼才停止摇晃,他泪眼朦胧,看不清到了哪里,只听到有人疑惑地问:“小狐狸?”

      声音像被玉石敲击,让他恢复一瞬神智。

      是白鹤眠的声音。

      白隐有气无力地“嘤”了声,白鹤眠将他抱出笼子,轻轻拍打他后背,“你怎么去了少尊主那里?”

      白隐没脸说出原因,只觉委屈害怕,急于找个地方汲取温暖,白鹤眠的手臂不足以给他想要的庇护。

      他完全凭借本能爬,发现一处地方散着热气,就拼命往里面钻,白鹤眠拉住不安分的尾巴,额头青筋跳动,“小狐狸。”

      听到狐狸脑袋在胸口小声啜泣,并将爪子勾住了衣领后,他抿紧唇,松开手里的尾巴,任由狐狸团在胸口。

      白隐是被雀鸟的啁啾声闹醒的,他眼睛上敷了层药睁不开,琢磨用爪子抹掉时,有人给他轻轻擦去。

      向安托起他的头,仔细看,“还好,不太肿了。”

      白隐乖乖喝了点水,向安见他无事后便出去。

      他的狐窝正对着雕花窗,窗外白鹤眠与乌沙立于梨花树下,他隐约听到,“查明……他族异心……”声音温润不失冷感,像白鹤眠的语气。

      他数着白鹤眠肩上落了多少花瓣,蓦地,白鹤眠向他这边望来,见白隐醒了,他一顿,若无其事般转过脸。

      白隐想起自己哭晕前干的蠢事,不再去看白鹤眠,待白鹤眠入殿路过他时,白隐闭着眼睛,听到白鹤眠走后才睁开眼。

      尿意袭来,他因为今天受惊不敢随便出去,便在门附近叫向安,可向安没在。

      他实在憋不住,磨磨爪子后只能去找白鹤眠。

      里间,烛影明灭,柔光吻在白鹤眠脸上,宛如玉人,他左手正把玩青边扇子,白隐蹲在他脚边吞吞吐吐,“白鹤眠,你能同我去狐厕吗,不用进去,站在外面就行。”

      白鹤眠眼睛微微睁大,露出疑惑,微微点头,是让他稍等的意思。

      白隐却等不及了。

      白鹤眠扇子没展开,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白隐腹部酸胀,眼眶发热,飞过去将折扇打掉,白鹤眠脸色微沉,“小狐”还没斥责出口,扇子便“啪”地展开,数根银针飞射而出。

      白鹤眠来不及多想,抓住小狐狸就要避开,银针却在他们面前停下,慢慢返回扇中消失不见。

      扇子重又合上,白鹤眠拿起扇子许久未言,仿佛要被它吸进去。

      白隐不安地耷拉尾巴。

      白鹤眠肯定是气恼极了,才会这时候还没把他放下来。

      “是你自己要拿着它的,我没想要碰它……都怪你。”

      他害怕回到铁笼里。

      白鹤眠只淡淡地应了声,居然没叫他“小狐”,而是将他全身上下都撸了个遍,确认他没受伤后,眼神幽深。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有人第一次问他的名字,白隐胸口酥酥的,鼻子很酸,“白隐。”

      白鹤眠问他是否记得献祭前的事,问他从哪里来,他不想让白鹤眠知道自己非此世中狐,便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也没说慌,阿财曾说,他被捡回去时不是刚出生的狐狸,来历至今是个谜。

      白鹤眠陷入沉吟。

      当晚,白隐半睡半醒,窝前有双眼睛亮着。

      他还陷在铁笼的惊吓中,霎时清醒,却发现是白鹤眠在垂着眼皮看他,将他丢失的娃娃和布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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