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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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也不知道江琴是怎么跟沈眠说的，等傅成川去护士站拿到沈眠下午脑部CT检查的片子再回来时，沈眠已经乖乖地坐在了床上。
不再闹着要跟着傅成川回家，只是依旧眼巴巴地望着他。
傅成川惊讶于江琴的好手段，觉得她在家里肯定也把孩子治得死死的。
“医生说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傅成川把片子放在床头柜上，“清淡饮食注意休息，很快就能够出院。”
头晕呕吐是脑部受到撞击后的正常现象，只不过看沈眠白着一张脸看起来实在可怜，傅成川才多嘴问了一句。
江琴也不是空着手过来的，在椅子上坐下后就从大容量的托特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和采访稿。
“这是之前就跟新航媒体定好的采访，”江琴拿到稿子已经粗略地看过一遍了，确认没什么问题才交到沈眠手上，“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去定好的包厢。”
沈眠乖乖地接过采访稿。
“车祸”发生得突然，江琴不得不将他近期商洽好的通告都一一推掉。
已经签好合同实在没办法延期的，也跟节目组商量着让沈眠以线上连麦的方式参与，只是节目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谈好的价格也相应地减少了一些。不免让江琴觉得肉疼。
江琴和沈眠聊得认真，傅成川找不到机会打招呼离开，索性半倚在窗边打开了手机的文档编辑软件。
专业课上临时的写作考试有过很多次，现实、荒诞、文艺、惊悚……傅成川都能信手拈来，反而是这种回归原始的最质朴的狗血爱情剧，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万事开头难。
傅成川咬了咬舌尖，大脑在尖锐的疼痛感中恢复了一丝清醒。
聊着聊着，江琴就发现沈眠的目光慢慢地飘远了。
顺着沈眠的视线看过去，傅成川正仰头对着空中哈气，室内温度很高，雾气刚成型就消散在半空中，只有窗户上的一小块玻璃，带上朦胧的水汽。
因为喝过酒，傅成川脸上挂着很浅一层的红晕，他眼底湿湿的，半阖着眼睑，连睫毛根部也沾上了湿意。就那么懒散地靠在窗边，披着薄薄的一纱月光，像是一副精心构图过的摄影参赛作品。
哪怕是江琴也不可否认，傅成川有一副好皮囊。
不同于过分硬朗的雕塑，也不是娱乐圈遍地可见的奶油小生，傅成川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丧带着天然的颓废感，中和了他原本锋利浓丽的五官，无框眼镜往鼻梁上一戴，妥妥一张斯文败类的俊朗脸蛋。
傅成川的身材明显有练过，宽肩窄腰，大衣穿在他身上笔挺利落。他脖子很长，即使穿着高领毛衣也还是能露出一截。
随着仰头的动作，喉结顶起皮肤，旁边有颗黑色的小痣。
简直秒杀娱乐圈里一堆花枝招展的爱豆。
江琴也有一瞬间看晃了眼，问沈眠：“你是不是馋人家的脸？”
沈眠眼底带着还没来得及掩去的眷恋，看得江琴心惊，反驳道：“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江琴心里直发笑：你最好不是。
沈眠困得早，江琴把采访的注意事项叮嘱了一遍之后，跟傅成川一起离开了病房。
江琴是自己开车来的，傅成川的公寓跟她不在一个方向，目送江琴开车离开医院后，傅成川重新打开手机叫了一个代驾。
还没来得及退出的屏幕上，是一张心理医生的预约单。
屏幕中央跳出来的弹窗提醒他已经预约成功，请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前往心理诊室，过期不候。
心理诊所开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家诊所靠着市中心广场，楼下是一家买计生用品的小店，楼上是一家健身房，隔着天花板似乎都能够听见上面传来的节奏感十足的动感音乐。
接待傅成川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圆脸小姑娘，笑得很可爱。
“蒋医生上一个病人还有五分钟，”前台手机里正在播放视频，傅成川瞟了一眼看到了沈眠的脸，“您稍微等一下。”
休息厅里有几张懒人沙发，坐上去整个人都会陷进去，隐藏的出声口在放音乐，不是舒缓的轻音乐，而是当下流行的网络热歌，听多了很上头，傅成川甚至能够跟着哼出来。
很快就有人从诊室里走出来，看不出有什么心理疾病，等电梯的时候跟前台的小姑娘聊了两句，两人还因为某现役男团里谁是门面争了几句。
傅成川在心理医生对面坐下时，难得地觉得有些放松。
对方年纪不大，头发浓密，放在门诊里大概属于家长一看长相都不敢让他看病的那一类。
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傅成川坐下，然后转身打开了墙角的饮品柜问道：“可乐、红牛还有咖啡，你喜欢哪个？”
傅成川看着一柜子花花绿绿的饮料，沉默了几秒：“水就好。”
“本来想自己做咖啡，但是比外面的难喝很多，连前台小姑娘都不愿意捧场。”蒋医生笑着说，“现在年轻人也不爱喝茶，饮料比较受欢迎。”
蒋医生在傅成川面前坐下，看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了半瓶水：“说说吧，你想咨询什么问题。”
傅成川把瓶子攥进手里，常温的水在冬天显得刺骨寒冷，他的掌心一贴近就让瓶身蒙上一层雾。
“车祸会导致人格分裂吗？”傅成川直截了当地问。
蒋医生的视线很温和，不带任何打量意味：“是什么样的车祸？”
傅成川用惯用句式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上周五吃完饭准备回家，有人在他车子前晕倒了。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头，送去医院之后就分裂出了新的人格。”
蒋医生听得挑眉：“听起来像是你被……你朋友被碰瓷了”
傅成川在心里狂点头。
是啊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像碰瓷，可是对方是影帝啊，他为什么要碰瓷我！我只是一个平均月薪一万左右还背着房贷的十八线编剧。
他图我什么？图我工资不稳定吃了上顿没下顿吗？
但是这些傅成川都不能说：“他分裂出来的新人格认为自己已经跟我朋友结婚了，说实话，他看起来不像人格分裂，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沈眠更多的情况傅成川并不清楚，总之医院给出的脑部CT结果显示是正常的。
蒋医生听他说完，若有所思：“人格分裂更多的是心理原因产生的，通常在幼年受到过极端伤害，或者是后天的心理成长中有人刻意引导，强烈地渴求使得身体的防御机制促使大脑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
“比如当一个孩子常年遭受家暴和校园霸凌，他就会幻想有一个强大无坚不摧的朋友来保护自己，那么这个时候，就很可能会产生第二人格。”
“单纯因为外部撞击产生人格分裂的情况医学上很少见，但也不能说绝对没有。”蒋医生看了傅成川一眼，“人格分裂的成因很复杂，或许是外部的刺激让他心里隐藏的渴求被激发了。”
渴求？
傅成川垂眸，想到早上在家门口见到的人。
明明被冻得身体都在发抖，但是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眼睛里还是迸发出惊人的亮意，像是在黑暗中行走的旅人终于看见了远处的光亮。
沈眠……在渴求什么？
傅成川问：“要怎么治？”
蒋医生摇了摇头：“人格分裂至今没有准确的医治手段，这类人往往情绪变化大，你也不知道哪个人格什么时候会出来又什么时候会消失，能够做的就是给他们提供舒适的环境。”
蒋医生微微停顿了几秒，看着傅成川在不知不觉中把手里的水喝光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朋友可以和那位患者多接触。”
次日晚上，傅成川再次在病房和江琴见了面。
沈眠的状态比前一天看上去好了很多，他刚刚抽过血，毛衣袖子卷上去露出小臂，另一只手按压着止血的医用棉球。
手背上还带着青紫的针孔，是下午的静脉注射留下的。
从傅成川进房间起，沈眠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傅成川实在顶不住他的眼神，走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沈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用头在傅成川的手心里蹭了又蹭。
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的话，这会儿尾巴应该晃得很起劲，估计都有残影了。
江琴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没忍住嫌弃地撇开了眼。
对上沈眠得意的眼神，江琴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傅成川。
纸张还很新，带着沾有墨香的余热，不拿看出是刚从打印机里拿出来的。
傅成川低头去看江琴打印出来的文件，是一份同居协议。
文件里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沈眠的日常生活和个人信息，甚至连他喜欢什么颜色，爱看什么书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最后的附件是一份简单起草的租房协议——
沈眠以租客的身份住进傅成川的房子里，傅成川只需要配合沈眠进行治疗，每月的房租和生活费以及其他费用都由江琴从沈眠的银行卡里划。
并且为了报答傅成川的付出，沈眠将投资并出演傅成川主笔的一部剧本。
文件下有沈眠和江琴的签字，还有沈眠私人的章。
简而言之，这是一份报酬不菲的合租协议。
协议的有效期持续到沈眠恢复正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协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