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叹》不觉已眠

45、困散

　　按照狼妖所提示的线索，素云和他下了山。
　　“就在不远处。”狼妖肯定道。
　　“你确定？”
　　素云看向不远处的秦家镇，不敢上前。
　　狼妖有些尴尬：“虽说我比不上狗子对气息敏感，可那人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自是忘不了他。”
　　素云深吸一口气：“走。”
　　秦家镇不似前两日，各家各户紧闭着屋门。
　　狼妖上去查看。
　　“这没人。”
　　“这也没人。”
　　“这里也没人。”
　　“没人。”
　　素云拦住他，“不必再看了，这是假的。”
　　狼妖不解：“什么是假的？”
　　“镇子。”
　　素云指着一个墙壁：“看见了吗？”
　　狼妖睁大眼睛：“什么？”
　　“剑的痕迹。”
　　“没有。”
　　素云环看四周，细细的说：“前几天我刚来过镇子，当时出剑在墙上留下一个痕迹，可今日完好如初。”
　　“那……”
　　“可能那人不知道我回来过，可有些地方不对，这墙上的痕迹不对。”
　　素云握紧剑。
　　空中不知从哪飞来箭，凌厉。
　　剑在手，素云起阵：“八面潮生，四方同虚。”
　　剑阵起。
　　越来越多的剑汇集一处，将此景撕碎。
　　眼前光芒一闪，一个画纸从身后掉落。
　　“刚刚我们在画境之中？”狼妖捡起那张画纸，“差一点。”
　　素云瞧看那画有些熟悉，一时未反应过来。
　　“瞧瞧，谁来了？”
　　有一声音传来，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带着很强的威慑力。
　　画突然迸发出灵力，将二人围住。
　　狼妖有些欣喜：“狗子……小白……是你们吗？”
　　素云看的出，对方灵力很是浑浊，多种灵力也就说明了对方害了多少灵物。
　　素云一剑劈开，身体受到很大的冲击，剑摔在一旁。
　　素云将狼妖扶起来：“你还好吗？”
　　狼妖点点头：“还好。”
　　狼妖自从见到素云就对她更加钦佩，之前有见到她写给小白的修炼法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指点自己如何修炼。
　　素云将剑再次拿在手里，正声道：“我乃昆仑派内门弟子素云，今日必将你正果。”
　　“哈哈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白衣男现了身，面上忧愁不断：“素云，怎么你要杀我？”
　　“晓……晓月？”
　　今日今时，素云还是不敢相信。
　　为何昆仑派后山出现怪事，却找不到尸身。
　　为何找不到他的踪迹。
　　为何小白会惨死。
　　为何会出现秦家镇的幻境画卷。
　　如若这个原因是晓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因为他常去后山，他不是遇害，他是凶手。
　　因为小白听了自己的话，要去找他的下落，他是凶手。
　　因为他在秦家镇生活了十几年，他是凶手。
　　他是凶手。
　　他是凶手。
　　他是晓月。
　　秦晓月张狂大笑：“怎么高高在上的昆仑派内门弟子会怕我这一个区区的连外门考核都未过之人？”
　　“我……”
　　素云拿剑的手有些不稳。
　　“没话说了是吧，那我来说，什么资质平平，什么资质较好，通通都是假的，假的。”
　　秦晓月抬起右手，掌中出现着各种各样的灵力：“看，你不知道吧，只要我不说，谁能想出来我居然有这能力，如今我已过元婴，这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如我之人能力。”
　　秦晓月在炫耀。
　　素云仿佛听到了惨叫。
　　是呀，被生生的夺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素云双手举剑，“跟我回去。”
　　“回去？”秦晓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回哪？素云，我们不是回家了吗？想必你肯定是太久没见到家人了，精神恍惚了吧。”
　　“什么家人？”
　　她婆婆已经死去一年之久，如果在这世上她还有家人，那么晓月会算一个。
　　当然是之前的晓月。
　　秦晓月坐在屋顶上，拍拍手。
　　眼前的空地从地上出现一个囚牢法阵，里面关着的是秦家镇的那些村民。
　　他们个个闭目，仿佛死了。
　　这些村民完全不懂灵力，对于秦晓月来说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要做什么？”
　　素云上前砍法阵，剑打在上面，没有任何的变化。
　　算起来，素云也不过金丹。
　　狼妖也上前帮忙，一爪上去，法阵反射回的灵力，让它变回原型。
　　狼妖痛苦的叫了一声。
　　素云继续坚持，拿剑的手已经出现了血。
　　秦家镇的村民悠悠的转醒。
　　“这是什么？”
　　“放我出去……”
　　“让我们出去……”
　　“救救我……”
　　“素云……”
　　男女老少的恐惧声，哭喊声，震彻着素云的心。
　　素云转头看着屋顶上的晓月。
　　曾几何时，怎么会变成今日这幅模样。
　　素云眼里满是倔强。
　　秦晓月摇摇头：“你这样子可不好玩，不如这样，这些人反正之前也不怎么待见你我，不如让我都把他们杀了怎么样，凌迟刮骨好不好，要不然不如五马分尸？”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素云冷冷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
　　秦晓月从屋顶来到身边，围着素云细看。
　　狼妖想要上前阻止，结果被秦晓月困在画卷之中。
　　“真是碍事的家伙，我原本想着等到自己成神再回来带你一起，可是这个家伙居然跑了，跑就跑了，还去了昆仑派告状。”
　　素云发现自己被困在原地：“你做了什么？”
　　上半身倒是可以活动，可是双脚怎么也离不开。
　　秦晓月抬手抚摸着素云的面容：“你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让我们的差距这么大，不过这下好了，如今我已经超过你，不日我就可渡劫飞升成仙，到那时我们一同可好？”
　　素云未回。
　　秦晓月有些生气：“你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我抛在身后，不过这次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秦晓月说着从法阵之中拿过来一个孩子。
　　“我的孩子。”
　　“你做什么？”
　　“放开那个孩子。”
　　秦晓月完全听不到这些，他的手直接将孩子变成一点点可怜见的灵力。
　　“好少的灵力，远不及那些精怪的。”
　　秦晓月惋惜道。
　　法阵中的村民变的愤怒无比。
　　“你果然是个灾星！”
　　“当初你小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
　　“孩子……我的孩子……”
　　“老天啊……救救我们吧……”
　　秦大力求饶道：“放过我吧……我错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哈哈哈。”秦晓月笑着看着这些人，“老天？我就是你们的天！我是你们的神！”
　　素云挣扎着，依旧不服输。
　　“你这样的才不会成为神。”
　　素云终于突破了控制，飞身朝着晓月就是一刺，可对方灵力在自己之上，被打倒在地。
　　“不要心急，等我飞身成仙，我会带你一起。”秦晓月口中带着诱惑。
　　素云一口回绝：“尔等成神成仙，有违天道。”
　　“这天道从来不公。”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素云满脸的震惊，“你之前明明这么好……”
　　“别给我提从前！从前我百依百顺，村子里的人说我灾星，昆仑派的人说我是废物，可那又怎么样，我依旧还要感谢你。”秦晓月看向身后法阵，“谢谢你带我入昆仑山。”
　　所有缘由，秦晓月觉得是从那天感染瘴气所然。
　　秦晓月继续从法阵中提取灵力。
　　他杀一人，说一句。
　　“好少。”
　　“好少。”
　　素云挣扎着起身，被秦晓月画卷再次打到在地。
　　秦大力摇摇头：“素云！你走吧！”
　　“不……”
　　法阵之中人越来越少。
　　秦大力满眼泪水，脸上还带着笑：“素云，你瞧瞧他秦晓月这样的人都能成神，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万一我死了成神了，我就能保护你了，所以你先走吧，等我成神了保护你，素云。”
　　秦晓月可笑道：“荒唐，做梦！”
　　法阵之中，空无一人。
　　素云呆滞着看着昏暗的天。
　　好像下雨了。
　　秦晓月抬手放出一把大火，火光围绕着二人。
　　“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了。”
　　素云额间的灵纹闪闪发亮，心里有说不清的压抑情景。
　　满天的火，死去的人，死去的精怪。
　　“这场大火会将这里的一切化为乌有，素云，以后我只有你了。”
　　素云摇摇头，呆呆的说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秦晓月发觉到她额间灵纹的变化，拉住她的手：“停下！你快停下！你是要成为仙的人！你不可以坠魔！不可以！”
　　“坠魔吗？”
　　只要能报仇，坠魔又有何妨？
　　有人虽为人，却干了妖魔之事，妄想成神。
　　秦晓月发狠：“你哪怕要坠魔也要杀了我？我不允许！”
　　素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周身有越来越多的灵力充斥，让人昏迷不止。
　　——
　　凌齐和师弟赶到秦家镇之时，大火已经熄灭。
　　“师兄，没有发现素云师姐。”
　　“这里怎么起火了？”
　　凌齐：“师傅怎么说？”
　　“空虚真人说素云师姐留下一封信，让我们不要寻她。”
　　“这是为何？”
　　凌齐知道素云这个人，懂礼貌，与人与物和善无比，不像是能做出不告而别的样子，更何况秦晓月如今还未找到。
　　可等到他回到昆仑派之时，被告知秦晓月已死，死讯是素云亲自在信中所说。
　　“这怎么可能？”凌齐还是不信。
　　方虚真人安慰他：“这是真的，素云想来也是因为伤心离开。”
　　“她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是因为一个资质平平的凡人，居然搞的要离山，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方虚真人不屑道。
　　素云留在昆仑派的所物不多，她的房间自此后也不再让人轻易进入。
　　凌齐后来总能想起素云还在山门之时，二人一同修炼，算算日子，就这样百年过去了。
　　有时凌齐路过烧毁的秦家镇，总在想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回来，是不是会是另外一副场景。
　　凌齐总会触景伤情，御剑而过此处，有时未注意到白云之下会有一个全新的秦家镇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