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七里马

16、##16影后

　　##16影后

　　次日，宋容容稍微梳洗过后，去酒店楼下的化妆间。
　　刚反手带上门。
　　走廊尽头的小西正好出来，连忙跑过来：“茶茶，你这么早就下楼？”

　　“嗯。”宋容容点点头。
　　认真观察小西的神情，刘海下的眼睛又肿又有黑眼圈。

　　她身后还背着包，放了毯子、外套、化妆品、香水之类。
　　手里挎着帆布包，里面放了如餐巾纸、牙线、卫生巾、充电宝之类。

　　当然，都是为西门茶茶茶准备的。
　　每天也都跟着西门茶茶茶拍戏的时间表早出晚归，也是辛苦。

　　两个人到电梯间，宋容容主动按下开门键，等进去后，她才问：“小西，你知道工作室员工的合同都在哪里吗？”
　　“在杨姐那。”小西回答。

　　宋容容假装玩手机，在联系人搜索“杨”字。
　　出来一个：经纪人杨姐。

　　这应该就是小西说的杨姐了。

　　“茶茶，你要看合同做什么？”

　　“我打算开除几个员工。”宋容容假装非常冷淡地回答。

　　小西没吭声，垂下视线。
　　宋容容悄悄瞥她一眼，等小西抬起视线后又迅速撤开。
　　小西打听：“茶茶想开除谁啊，我可以提前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不用了，我自己来。”

　　小西没再说话。

　　宋容容端起手机，把通讯中“经纪人杨姐”的电话号码输入到微信里，搜到一个微信好友：经纪人杨姐，点开对方朋友圈。

　　确认一下嘛，万一打错人怎么办？

　　杨姐像是带蛮多艺人，朋友圈都是艺人广告或者新剧上映，今年初的时候发了个工作室总结。有不少共同好友点赞，包括小西。

　　应该就是西门茶茶茶的经纪人无误了。

　　电梯到了一楼。西门茶茶茶进化妆间化妆，古装剧就是麻烦，得戴头套，一化妆就是两三个小时，化完妆才能去剧组。

　　“小西，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对了，今天杨姐打电话一个都别接。”

　　“好。”小西虽然有疑惑，但还是很听从。

　　宋容容坐在化妆椅上。

　　经过多日训练，她已经能在化妆师小姐姐“揪”她头发的时候保持身体稳如泰山。

　　多看了会儿经纪人杨姐的朋友圈，揣摩对方语气。
　　再设想了下西门茶茶茶平时的人设。

　　深呼吸：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要把她在片场学到的演技，反哺到现实生活中。演性格完全相反的西门茶茶茶，才是她此刻最大的挑战！

　　鼓足气后，她发微信：杨姐，把公司所有员工合同发我一下。

　　本来她觉得西门茶茶茶应该更喜欢发语音。

　　不过语音一来自己容易露怯，二来西门似乎是喜欢装的性格，化妆间有化妆师在，她是不会轻易祸从口出的。

　　经纪人杨姐：？

　　宋容容：我决定开除几个人。

　　经纪人杨姐发来语音：“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帮你弄。”语气透露着一种给你你也看不懂的架势。

　　宋容容表现出自己正在气头上：我自己弄！尤其是那些跟我签得久的，我要好好敲打她们。

　　宋容容：我现在身边有人，不方便语音，你赶紧发给我。

　　经纪人杨姐语气无奈：“好。我马上发给你。”

　　要来了。
　　宋容容松口气。
　　要合同是想全部过一遍，看除了小西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一起放了。

　　不过这个杨姐对西门茶茶茶也很听从，这就好办了。

　　宋容容总结，西门茶茶茶大概是个自视甚高，又挑剔龟毛的人。不允许别人犯错，且还喜欢说一不二，最讨厌别人反驳她，容易发脾气，所以所有人都顺着她来。

　　没多久，杨姐就把合同都发过来了，是个文包，手机查看挺麻烦。

　　不过，还是得看。

　　今天一整天都有拍摄，本来可以等到休息时候再处理，但宋容容觉得小西的心态属于严重压抑，怕时间拖久了，她做出傻事。

　　一张一张看过去。舒口气。
　　好在除了小西，其他人都是签了正常的三年工作合同。

　　重点在于小西这张二十年的卖身契。

　　昨天晚上因为小西的事，她一直想怎么处理没睡好，这会儿宋容容趁着妆发时间闭目休息片刻，捋捋接下来的事。

　　妆发完毕，乘坐大巴前往片场。

　　到达片场时间是九点整。

　　趁剧组还在调试机器，宋容容去了自己的专属休息室，来回踱了两圈，深吸一口气这次直接给杨姐打语音。

　　“喂，杨姐，我是茶茶。”
　　“茶茶，怎么了？”杨姐那边背景有鸣笛，可能还在上班路上。
　　“小西要跟我鱼死网破。”
　　“仔细跟我说说。”杨姐那边也警觉起来。
　　“我本来想敲打敲打小西，谁知道小西爆了，她说她现在就在网上爆料，跟我同归于尽。”
　　“你别着急。小西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

　　“最近在网上我一直被人骂，说多了点儿她。她签了二十年，她以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宋容容回答，反正西门茶茶茶是绝对不会承认错误的。
　　但杨姐肯定了解她，也知道她平时作风：“你这也……是现在就直接发了，还是？”
　　“没有。她气得直哆嗦，我找人先看着她了，杨姐，”宋容容本来想直接提议跟小西解除合同，又觉得西门茶茶茶可能不会喜欢先服软，“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杨姐沉吟一阵：“我给小西打个电话。”
　　“别，杨姐，我把小西电话收了。”
　　“现在她的情绪很严重吗？”
　　“很严重。就是有种不活了的架势。我现在怕她闹片场闹到导演那里去。真是的，一个助理耍什么脾气，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杨姐那边也像是有点无语。
　　难道是自己演过了，宋容容心虚，赶紧接下一条：“她说她把这事给她妈说了，她妈准备过来找她，要坐在公司门口抗议。”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才说！我现在也过不去。这样吧……如果情绪真的控不住，要不，你提提跟小西解除合同怎么样？”杨姐的语气中也带着试探。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吗？”宋容容语气略有点服软，怕太强硬把杨姐这个提议吓跑了。
　　“你到现在还分不清轻重啊。”杨姐感觉到西门茶茶茶态度松动，立刻提高语气，“你跟她说，合同解了，别闹，闹了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我们有合同！白纸黑字！她不能不认吧？”

　　“茶茶，让我说你什么好，合同怎么签的，你不知道？本来二十年法律上都不怎么支持，要是小西知道你丢广告是因为太挑剔得罪了广告商，压根跟小西没关系，小西更得报复你。之前是你说，小西很不错，想留个可靠的人在身边用，现在不可靠了，你还留着做什么，止损为上道。”

　　所以压根不是小西的错，你们这也，太黑心了。

　　“可——”
　　“……事情闹大了，广告商肯定会出来澄清，到时候你的事业基本就完蛋了。你去跟小西说，把合同解了，让她不要声张。快！”
　　“知道了。”宋容容挂断电话。

　　宋容容状若平常走出休息室，见到在片场消息，再次叮嘱：“小西，今天杨姐要是给你打电话发微信，一个都不能接。当着我的面拉黑屏蔽她。”

　　小西大概认为西门茶茶茶是在跟杨姐闹脾气，顺从地做完。

　　真的……很听话。

　　杨姐真正紧张起来，是宋容容提及小西妈妈知道这件事，小西妈妈要坐在公司门口闹，她才相信，小西是真的不管不顾。

　　小西很有能力，可能真的太体面了。
　　合同前的登记资料表显示她是单亲家庭，估摸着被母亲寄予厚望，要赔偿的钱数太大，她极端恐惧下签了后，慢慢才反应过来被坑，但太迟了，自尊心不想承认自己被拿捏，是别人眼中的软柿子，也不敢让妈妈和其他人知道，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应该也是她被杨姐和西门茶茶茶挑中的原因。

　　宋容容没有鼓动她直接站起来撕。

　　西门茶茶茶那些负面言乱，哪怕骂的不是自己，宋容容心里头也不好受，毕竟她现在就是西门茶茶茶，只能少看。

　　但比被骂更可怕的地方在于：
　　西门茶茶茶居然也有粉！

　　粉丝对她的滤镜真不是一般大，吹她演技春风化雨，容貌天人之姿，心肠好到都快普度众生了，人缘都快成娱乐圈万人迷了……有时看到，真让宋容容惊吓。

　　小西如果真的在网上撕，率先遇到的可能是删帖封号，接着是粉丝的围追堵截，闹大了之后，还要面临被辱骂、质疑，泼脏水，乃至被公开私人信息。
　　就算，舆论站在她这一边。
　　但有时，被身边人发散出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也是很沉重的。

　　从小生病，从高中在学校就被特殊对待的宋容容能体会这种感觉。

　　哎，总之，这件事自己会帮小西解决的。

　　宋容容拍完一场戏，趁着休息赶紧回到休息室。杨姐已经给自己打了三个电话。

　　她对着镜子，调整了声线，回拨。

　　“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在拍戏。小西我谈好了。”宋容容直入主题。
　　“谈好了？她同意了。”
　　“她……那个贱人！还要六十万。”
　　“六十万不多。给她吧。把事情压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啊，这就给了，早知道提100w了。
　　QAQ，对不起小西，她怕提得太高，被杨姐认为是狮子大开口，事情会拖下去。
　　这件事必须趁着杨姐过不来，速战速决。
　　万一杨姐想过来协商就麻烦了。

　　“我们双方开个视频，互相销毁合同原件。她再跟公司签一个离职保密协议，我给她转六十万，这事就算了了。保密合同我发给你，盯着她先签好三份，再快递回来公司盖章。”杨姐不愧是经纪人，这套流程很熟练，“小西还算是好打发的。茶茶，下次你要注意。”

　　“知道了！”宋容容假装郁闷地说，挂断电话。

　　有时不得不承认，当西门茶茶茶还是挺爽的，想挂谁就挂谁！

　　杨姐这边搞定了，宋容容松口气，连忙回到片场拿起剧本记记台词。

　　她宋容容这是同时在演两场戏啊！
　　怎么能不叫影后！

　　熬到了休息时间，宋容容下戏，见小西随便找了个纸箱坐，正在用笔作记录。
　　这样的心态下还一直在努力。

　　她拍拍小西肩膀：“跟我过来一下。”

　　到了休息室，宋容容拉了把椅子坐下，小西站着，没敢坐她旁边。

　　宋容容架起腿，抱臂，上上下下打量她——之前在杨姐面前装西门茶茶茶她还小心翼翼，但现在她已经驾轻就熟，彻底能进入西门茶茶茶的状态。

　　“小西，你知道最近热搜上骂我的很多吗？”
　　“知道。”
　　“你不发表点感想？”
　　小西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虽然还想演，但装太过了还是会把小西吓到，宋容容直接直奔主题：“我觉得你最近的表现很不让我满意，所以我决定开除你。”
　　“……”小西抬头，似乎不敢置信，“可是我们的合同。”
　　“合同算什么东西，我说开了你就开了你。”
　　“哦。”小西手指微微扣了下，宋容容揣摩，她可能是有点……开心的。

　　“合同你带了吧，还是在公司宿舍？”
　　“在这里。”
　　“好。我需要销毁，今天晚上我会跟杨姐打个视频，你在我身边，把原合同烧了或者弄进碎纸机，怎么都行。同时你还要跟我签一份离职保密合同。另外，我会给你六十万，就当封口费了。”宋容容不耐烦地换了条架着的腿。
　　听到签合同和钱，小西的目光顿时又警惕起来。
　　她四处瞧了瞧，像是在寻找摄像机之类的：“你们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告我敲诈吧？”

　　“……”小西很警醒，这点宋容容没想到，幸亏没鼓动小西私底下找杨姐或者自己要钱，要留下证据，还真的是敲诈。娱乐圈的坑好深啊。

　　“我没这个耐心。六十万买你封口，不要就算了。反正你签了合同也不敢做什么。要不是杨姐说凡事留一线，哼。”

　　小西犹豫片刻。

　　宋容容心想小西现在差不多是最坏的情况了。她现在没什么退路，也会知道，西门茶茶茶没必要再设局搞她。

　　“好。”小西回答。

　　“不过我暂时没这么快找到新的助理。你先在我身边待两个月。这两个月我给你涨点工资。等合适的人来了你再走。”

　　“没问题。”小西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小西离去后，宋容容继续保持着架腿，抱臂的动作几秒，转头对着镜子，凝视，两根手指头不由自主地弹出来：比耶。

　　……突然发现自己的演技，真的很不错。
　　双面宋容容，切换自如！

　　晚上，宋容容跟杨姐开视频，两边都对比了那份二十年合同印章和字迹，确认是原件，杨姐直接放进公司碎纸机烧了，小西则是撕了冲进马桶。

　　再让小西补签一份离职保密协议，小西当场签完三份由宋容容收走后，杨姐就转了六十万进小西银行卡。

　　因为被小西提醒过，万一留下小西主动的证据，小西日后可能被告敲诈，所以流程都是宋容容把控。
　　小西也学乖了，全程没怎么说话，也没留文字记录。

　　六十万虽然不多，不过也算小西这一年来痛苦的补偿吧。

　　早知道真应该多要点的，宋容容后悔不迭，只能看怎么在剩下两个月工资里面加了。

　　拿着合同，宋容容准备走了，小西突然问：“茶茶。”
　　“嗯？”
　　“你是看中了新的人选吗？”
　　“……”

　　宋容容明白小西的意思，放过了小西，是否意味着挑中新的人选来签卖身契。

　　“先管好你自己。”宋容容颐指气使。

　　实则……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容容走出门口，低头看看合同：她可以保证自己不会，但能保证以后的西门茶茶茶不会吗？

　　小西在房内，听到那句“先管好你自己”，犹豫片刻，随即打开电脑，将今天下午跟西门茶茶茶在休息室的录音，以及刚刚房里拍到的画面传为附件，再输入对方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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