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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回 风息绝影 魔刀天命 ...

  •   剑宗七星顶天枢峰,山门脚下剑碑所在,守山的弟子听到峰上喜乐声声,锣鼓阵阵,不由生出艳羡和向往。
      今日是老祖宗的生辰,神州九道十三省的豪杰都来庆贺,齐聚剑宗,甚至连禅宗太玄的方丈掌教都要亲来致礼。其尊崇之盛,威望之高,可谓是当世罕有。
      他们此时虽在剑碑守卫山门,对此也是与有荣焉。同门师兄弟之间对老祖宗推崇备至,对诸门各派也是闻名久矣。
      正要高谈阔论两句,忽有人远远望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峰外山道踽踽独行。
      初时,还道是姗姗来迟的乡民推着辆独轮车前来献礼贺寿。等到近时,却见那道黑影频频闪现,正在向山门接近。每次眨眼,黑影都会出现在距离山门更近的位置,行踪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光天白日的,难道是见鬼不成?
      等到他们仔细再瞧,那道黑影距离山门已不足百丈之地。
      此时门人终于看清,那道黑影哪里是什么推着独轮车的乡民,分明就是个扛着巨大而沉重的黑木棺材的人!
      这人身形不断出现,再不断消失,就像是传说中黄风沙漠里的海市蜃景般虚无缥缈,若隐若现。使人完全无法预见他的轨迹,犹如鬼神那般飘忽不定。
      众人心中惊骇不已,知道这是遇到他们无法想象的高手!想起老祖宗先前的吩咐,一面上前喝道:“闯山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同时立刻让同门去敲钟,“快!鸣钟示警!”
      领头的弟子命令众人道:“掌门有令,强人闯山,莫要阻截,我等速速退回天枢大殿!众弟子撤——”
      一名弟子连忙跑去鸣钟,众人则拔剑面向强敌,死死盯着那人,作出且战且退状。
      来人稍稍抬眼,他生得一副剑眉星目,灰发美髯,本是端正凛然的好相貌,可惜面上杀气极重,使整个人显得尤为凶残阴戾。
      冷锐的眼睛蔑视张狂,就看过来一眼,足以叫众弟子手足发软,心惊肉跳,战意全无。
      此人武功奇高,绝非自己所能匹敌,而那双眼里,那种冷酷的眼神,毫无波动,看着他们就似在看着一群蝼蚁,生杀予夺,睥睨轻狂,令人生不出半点违逆的胆气来。
      这人不是别人,二十七年横行中原,屠灭川北群豪,销声匿迹七年之久,令正道武林闻风丧胆的鬼王——易狂吾!
      今日,正是他践约之日!
      那副沉重的黑木棺材被他扛在左肩,举重若轻,有如无物。易狂吾身形闪动,一步十丈,敲钟的弟子刚撞出三声短钟,未及逃跑,易狂吾瞬息之间已站在他身前,冷眼望着他。
      这等高绝的武功,别说是见过,就是听也不曾听过啊。剑宗弟子慌忙拔剑,面露惊惧,身躯战战,瑟瑟发抖。
      易狂吾眼神轻觑,仿佛在看着个死物,“鸣钟示警?好主意,不过,老夫有老夫的规矩!”
      说罢,右臂舒展,那弟子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如拎小鸡一般提起来,竟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骇得涕泪横流,却动也动弹不得!
      当啷——长剑颓然脱手。
      易狂吾随意的将他拎过来,奋起巨力将他的脑袋往铜钟撞去。随着一声钟鸣震彻云霄,那弟子早已被砸得颅碎骨裂,血肉模糊,登时一命呜呼。
      众人见他杀人如同草芥,手段极其残暴,尽皆心生惶惧,为首弟子发出喝令:“撤!快撤!撤回——”
      这声还未落,眼角余光瞥见半副棺头迎面扫来,众弟子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沉重的棺木砸得稀碎,心中凉骇已极,也不摆出且战且退的阵势,俱都脚步生风,向着山顶发足狂奔。
      易狂吾纵声狂笑,他踏出一步就已在十丈之外,转眼插进众人当中,那副棺木在他手中就好似根降魔的巨杵,挥舞摆动,横扫千军,顷刻就带走五六条好性命,口中还发出长啸:“七年再当凌绝顶,踏碎骸山夷剑宗!风影剑圣,易某今日践约而来,血洗剑宗,报当年之耻!”
      鬼王内力之深,宏声传遍七峰,天枢峰上犹如雷霆大作,振聋发聩。风影剑圣惊道:“终于,还是来了!”
      满座尽皆站起,或是惊疑不解,或是面露惶惧之色。禅宗的未了大师双掌合十,默默念诵佛号,玄宗真人眉峰紧锁,惊道:“是他?居然是鬼王易狂吾?”
      洛清依和雁妃晚花容失色,杀父杀母的大仇人竟然送上门来?一时怒火焚心,哪管什么儿女私情,恨不能立时手刃仇敌!
      “爷爷!是,是他!”
      洛天河横臂将她挡住,“晚儿,你护着清儿,别让她冲出去,找那老魔拼命。”
      “可是,爷爷!我爹娘……”
      洛天河沉声斥道:“那也是我的杀子仇人!你,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厮杀起来,莫让我和你秦爷爷分心。知道吗?”
      没等洛清依回答,洛天河当即取出风息神剑和秦逸城双双抢出殿外,诸门各派的掌门豪杰都在他们身后鱼贯而出。
      守山弟子亡命奔逃,易狂吾且行且杀,好不痛快,直杀到天枢殿外,就剩一人形容狼狈的奔逃出来。那人满脸悲惶哀恸,连滚带爬的扑倒在老祖宗脚下,叫道:“师祖!守山的师兄弟们不及撤退,都遭那老魔头的毒手啦!”
      洛天河眼中闪过悲怀,沉声长叹,挥袖让吗弟子先行退去。秦逸城性烈如火,怒声骂道:“易老贼杀人成性,今日秦某必叫你血债血偿!”
      殿外两侧回廊,群豪闻声耸动。先前那声长啸直达峰顶,当真是震耳欲聋,就是两位剑圣竟也闻声色变,可见来人内力之深,武艺之强,已经远远超出群雄想象之外。
      还未来得及向剑圣问询,忽觉立足的大地传来阵阵轻微的颤动。初时,还道是心惊肉跳引起的错觉,直到震感越来越强,就好似巨人缓步行来带起的大地的震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震颤越来越强,最后行走的步伐都如响雷滚动那般,震天撼地。
      群豪纷纷色变,不住惊疑,这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一尊巨大的鬼神?
      感觉到杀意逼近,群豪纷纷祭出兵刃。霎时间,刀出如电,寒光似雨,杀气腾腾。
      群雄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殿门,不多时震撼的雷霆巨响就已到殿外,易狂吾魁梧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一步一步的向殿中缓行进来。
      他觑左右群雄如无物,世间豪杰同草芥。
      鬼王身着藏青长袍,腰悬宝刀,左肩扛着黑棺走进演武场中。每走一步俱是轰雷巨响,每走一步,再提起时都会留出深陷的鞋印。
      坚硬的苍石板在他脚下却好似白泥,从他走过,身后俱是足迹。
      鲜血浸染衣袍,血迹未干,衣袍犹腥,从衣摆和棺椁滴落的鲜血和脑浆渗进鲜艳喜庆的地毯里,阴森可怖。
      鲜血的腥味和凛冽的杀气,足以教群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此人武功之高,已到匪夷所思的境界。群豪呗他所慑,居然呆怔场中,鸦雀无声。
      沧海的鬼王——易狂吾!
      他是洛清依杀父杀母的仇人,洛天河与秦逸城想要千刀万剐的杀子魔头,也是中原武林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煞星!
      七年再见,易狂吾仍是那般桀骜狂肆,睥睨群雄。那对阴冷的眼睛只落在秦洛二人身上,嘴角勾出乖张邪恶的笑,眼中倏忽燃起暴戾癫狂的红光。
      洛清依死死的盯着场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灰发老者,这瞬间,是恨是怒,是哀是苦,汹涌的情绪此刻在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纵是如此,让这个人去死的愿望又是这样强烈而急切,她从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仇恨能让她丧失理智,直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少女全身都在发颤,那种说不清是恐惧或是兴奋或是悲哀的情绪让她几乎站不住身子。
      洛天河紧绷着牙关,双手握拳,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立刻冲下场中,将这魔头碎尸万段!
      秦逸城眼中怒火冲天,几乎要择人而噬,满腔恨意压在胸膛,快要破体而出之际,竟然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七年,七年!易狂吾,易老贼!秦某为这天可是等了整整七年!哈哈哈哈!来得好!来得好啊!今日必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鬼王易狂吾?
      在场群豪闻名勃然色变,众皆哗然,面面相觑,眼中俱见惊惧骇然之色。
      他是武林前四绝之一,与魔君技出同门,凶名之盛,手段之暴,比魔君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七年前渡海而来,杀败中原高手,正邪两道无人能敌,与之抗者,非死即残,最终却在剑宗铩羽。
      七年前,鬼王再度现世,大破沧州军士,屠杀聚义峰上川北正道二百余人,其中甚至有剑宗的日月双剑,意气盟西盟盟主这样的高手。此役过后,正道全军覆没,无一幸免!而易狂吾也就此销声匿迹,想不到七年之后竟在此处现身?
      群雄心惊胆骇,鬼王凶名昭著,即使未见其人,也闻其名,可以说,就算比起九幽秘海的暗尊,他的恶名也不遑多让!
      群雄紧持兵刃,尽皆注目剑圣,如今形格势禁,众人皆唯四绝马首是瞻。
      易狂吾冷眼扫觑,直将群豪视若无物,昂首冷笑道:“哼,乌合之众,齐聚一堂,也不过是土鸡瓦犬,老夫信手可摧。也罢,就让尔等鼠目寸光之徒见识见识,老夫这武林中最精妙的绝学今日如何大破剑宗,震古烁今!”
      洛天河朗声道:“老贼猖狂!昔年你东渡中原,肆意横行,以胜负生死为约挑战天下英雄,死在你手上的豪雄志士不计其数,罄竹难书!七年前尔贼心不死,再履神州,于川北一役,屠杀我正道英豪二百余人,其行泯灭人性,令人发指!似你这等罪孽深重的老魔,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七年之约已到,洛某定要手刃魔首,祭我儿在天之灵,告慰当年身死川北的正道英魂,为武林除此大害!”
      易狂吾冷冷嗤笑,不屑置辩,他目光如有冷电,所到之处群豪噤若寒蝉,莫敢直视。
      “不必如此冠冕堂皇,你们不杀老夫,老夫也要杀你们!今日既是秦老儿你的大寿之喜,本部再为秦老儿你置办一副寿材,如此才算齐全。”
      忽而左肩耸动,将黑棺前举托住,高声喝道:“秦老儿,你笑纳吧——”
      说罢,右掌推去,一副沉重的黑棺居然径直升起,向大殿正门的重檐飞去。秦洛二人岂能让他得逞?秦逸城洛天河抢前一步,双掌运力,掌风狂暴猛烈,正要将黑棺击碎。谁知易狂吾掌风也到,三人六掌,磅礴浩瀚的掌劲隔空相撞,发出轰然巨响!
      滔天气浪翻腾暴烈,汹猛的冲击竟然将场外的群雄震退,险些就要站不住脚!
      当世三大绝顶强者的一击竟有如此威能,群豪忍不住高呼惊叹,而黑棺也教这气浪托起,稳稳的落到正殿的重檐上。
      初试锋芒的一阵,显然是易狂吾略胜半筹。
      两位剑圣齐齐阴沉脸色,愈加震怒。
      就在此时,忽起佛号高起,声如洪钟,震得满殿翁鸣,“阿弥陀佛……”
      未了禅师合掌而拜。见鬼王藏青色的衣袍浸染满身血色,吹拂过来的风中腥味犹重,也不知他杀掉多少人。他到底是佛门僧侣,从来慈悲为怀,意在导人向善,因而此时还谆谆劝道:“多年未见,易施主杀业还是如此深重。先生要夺这天下第一也便罢了,何必要伤人性命呢?这些宗门弟子何其无辜,易施主杀戮成性,纵是成为天下第一又如何?”
      易狂吾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本部有言在先,定要踏平剑宗,那就言出必践,挡我者死!本部眼中,从无该不该死之人,只是想不想杀罢了!”
      未了又道:“名利不过过眼云烟,施主何苦执着于此,妄造杀孽?不若听老衲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易狂吾纵声狂笑,“多年不见,老和尚你还是这么个调调儿。你要普度众生,老夫要唯我独尊!你扬你的佛法,我行我的霸道!二十七年前你尚且不能奈何我,何况是现在?有言道,未生斩魔心,先修降魔法。老和尚,我且问你,你的《易筋经》和《洗髓经》练到第几层了?”
      群豪闻言精神振奋,俱凝神注目这位禅宗的掌宗,想要听个底细。门派绝学本是讳莫如深的秘辛,原是无可奉告之事,可未了当代高僧,自诩正直磊落,遂坦然回答道:“佛门武学庞博精深,老衲资质蠢钝,参悟第六层之后,至今未到第七层的黑浮屠之境,惭愧惭愧。”
      易狂吾抚须道:“二十七年前你就是六层境界,败在老夫手上。现在你还未臻黑浮屠境界,天赋比起你的师叔可相差甚远,确实算是蠢钝。你不是老夫的对手,且退下吧。”
      未了垂首不言,似是颇为惋惜。玄宗在旁劝道:“老魔罪孽极重,万死难赎!佛说,强盗凶魔,必堕无间地狱,大师以杀渡之,这是功德无量的善事。大师慈悲为怀诚然可敬,但似他这般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之徒,正当授首伏诛,大师何必耿耿于怀呢?”
      易狂吾上下打量着他,饶有兴味,“这位想必就是如今的太玄掌教,玄宗小儿了?老夫纵横武林之时,你还未接任掌教之位。瞧你如今的气息绵长,芳辰不显,想来你的《太上忘情咒》还有些火候,不知这七情六欲,真人参悟的如何?”
      玄宗将拂尘一摆,左手掐三清指,冷声回道:“当年先师败在易先生的血魂煞邪功手中,自此修为尽失,这才由贫道忝居掌教之位。贫道才疏学浅,《太上忘情咒》的功法,七情六欲之中,还有一情一欲尚未参透。”
      易狂吾傲气干云,摆手道:“还不够,还不够!小道士比起你那师父都还略逊半筹。禅宗太玄竟都不及绝顶之境,如何是老夫的敌手?”
      这般轻狂傲慢的言语,也就是强如鬼王这般的强者才有胆气和资格这样说出来,还能令群雄信服。
      未了禅师与玄宗真人忽然向前踏出半步,二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已生默契。
      突然,二人同时发动,身随疾风骤起,急如星火,一红一黑两道疾光电射而出!众人还未及反应,但听轰轰两声巨响,两道疾光撞在黑影面前,爆发出汹涌的气浪,差些要将人吹飞!
      群豪尽皆哗然惊叹,勃然色变。
      真不愧是正道之中的北斗魁首,二位宗师形如鬼魅,出手如电,声势更是骇人。不过一击之力,就连场外这般远处的群雄也招架不住,若是直受这一击又该是何等的威能?
      群雄暗道:饶是易狂吾再嚣张跋扈,此时怕也不能相安无事吧?可待众人看清场中情境,顿时齐齐倒酬凉气,俱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就见那老魔平举双掌,一边一掌竟将未了和玄宗雷霆万钧的抵在身前。易狂吾双足微陷,身形挺拔,居然未退半步!
      “这,这怎么可能?”
      群声哗然。倏一交锋,已是高下立分。
      早就听说,四绝境界的强者武功之高,早已超出世间武者若能理解的境界。到达此境界的强者,纵横当世,绝无抗手,就是十二宗派的掌门掌教也有所不及。
      可究竟这其中存在多大的差距,众人也知之不详。今日一见,群雄无不骇然色变。
      须知在场群豪除剑圣以外,当以佛道二位宗师的武功为最高,群雄无不敬仰。然而,他们先发制人的一击竟被易狂吾轻描淡写的挡住,这等武功,当真是惊世骇俗。
      未了和玄宗凌空运力,顷刻不敢放松,也不后撤,拼尽全力与鬼王僵持。鬼王暗运内劲,安立如山,仍是云淡风轻道:“嘿嘿,倒是老夫小觑你们,老和尚的‘踏苇渡江’和小道士的‘太微凭虚’好生厉害啊,比当年的禅宗太玄可要强得多。可惜啊,雕虫小技,不过如此!”
      易狂吾出言嘲讽,忽而沉声呼喝,两掌浩瀚的劲力汹涌疾吐,未了和玄宗只觉面前之人内力陡然暴涨,排山倒海般的倾轧过来。
      未了和玄宗惊骇,都被他这汹涌无俦的内劲惊到,心知若是比拼内力,他们绝不是这老魔的对手。
      忙借易狂吾狂烈的掌劲,凌空翻转,倒落回殿前。这老魔内力惊人,未了和玄宗饶是早有准备,还是抵不住这般掌力,齐齐退后三步才止。
      两位剑圣连忙来扶,未了和玄宗借势站稳住身形,犹然心有余悸。玄宗暗暗调息,等脏腑和内息平稳,不禁感叹:“无碍。这老魔的武功果真厉害啊。”
      未了也道:“剑圣务必小心,这老魔功力之高,远非当年可比。”
      两位剑圣神情凝重。他们当然看出易老魔的武功今非昔比,但他们这些年同样也不是在虚度光阴。
      “多谢禅师和真人的先阵,现在,就看我们的吧!”
      秦逸城性情暴烈,早已按捺不住,提起绝影剑,就要抢出。
      易狂吾忽然出声道:“且慢!”
      秦逸城道:“怎么?你要临阵怯战?”
      易狂吾哈哈长笑,“老夫生平怕过谁来?不过有一桩事,需在你我决斗之前了断。”
      秦逸城蹙眉,“易老贼,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易狂吾目光凶狠暴戾,冷冷扫过众人,沉声道:“老夫先要找一个人。”
      洛天河道:“何人?”
      鬼王道:“一个叫风剑心的小姑娘。”
      群豪茫然疑惑,两位剑圣面露惊异,洛清依和雁妃晚更是陡然色变。
      “谁啊?”
      “他要找是谁啊?”
      “不知道,没听说过呀,咱们这里,有这号人吗?”
      武林中最凶名昭著的邪魔巨恶,他要找的是什么人啊?
      唯有楚豫南与吴旭升面面相觑。
      是她?
      他们的眼神中皆有疑惑之色。
      秦逸城道:“你找她做什么?”
      易狂吾负手而立,傲然道:“七年前,再川北的聚义峰上,老夫见其年幼无知,一时动起恻隐之心,曾饶过这小鬼一命。当时老夫与她说过,等到七年之后,老夫再上剑宗之日,就是取她性命之时。”
      楚豫南和吴旭升垂首,轻声道,“原是如此。”
      难怪此时不见她的踪迹,原来如此。
      楚豫南只道是风剑心早知这魔头要来取她性命,因而早早藏匿起来。而此前两位剑圣将她送往川北,怕也是用心良苦啊。
      易狂吾见洛天河与秦逸城神色平静,遂言道:“怎么样?快叫她出来吧。你们也不必白费心机保她性命。当年的冷月剑就为求我饶她一命,甘愿自戕,你们难道今日还要为她,玉石俱焚吗?快快将此子献出,老夫要先挖她的心开刃祭旗!”
      秦逸城冷笑,“莫说她是我剑宗门下的弟子,岂能容你任意杀害?就是普通人,剑宗也绝不会容你在这里放肆!可惜,易老贼你来迟一步,这小丫头福薄,早在四年前就已亡故。不过嘛,你也不必太过遗憾,因为今日秦某就要送你去阴曹地府!”
      易狂吾冷眉竖起,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两位剑圣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洛清依站出来,哀声道:“小师妹确实已在四年前罹难,尸骨无存……”
      说到此处,触动心怀,娇躯颤颤巍巍,雁妃晚连忙将她扶住,明眸冷冷落在易狂吾这处。
      鬼王见她神情哀戚,不似作假,转而凌厉道:“也罢,终究是个短命种,倒也让老夫省事。她生也好,死也罢,横竖剑宗之人,都活不过今天!”
      “我先来!”
      随着秦逸城话音未落,一道黑光直射鬼王的面门。其速之快,就是易狂吾也只能堪堪后仰躲过。
      黑剑返还秦逸城之手,群雄还来不及惊叹他这御剑奇术,剑圣已剑到人到,瞬间执剑刺向易狂吾的腹间丹田。
      易狂吾猛然挺立身躯,两掌一翻,五指成龙爪状,双掌之间如生黑洞,竟将那极快极险的一剑吸附其中,不得寸进!
      秦逸城的绝影剑迅猛如雷的撞上易狂吾的血魂煞,但听轰然巨响,群豪只觉大地陡震,却见以易狂吾立足点为中心,坚硬的苍石地板呈网状爆裂,石屑烟尘滚荡开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世最强的高手甫一交锋,声势之大,又远非未了和玄宗这般的小试牛刀可比。
      秦逸城先发制人,一击不中,也不纠缠。手中黑剑登时奇招百出,移星步运转如神,只见人影倏忽时隐时现,漫天俱是黑光,将易狂吾笼罩其中,端的是滴水不漏!
      到底是四绝之一的强者,饶是鬼王也不敢托大。他双脚早已离开原处,在场中闪转腾移,袍袖舞动,掌风连出,真气汹涌如潮,生生将黑光抵住,不露半分破绽。
      鬼王剑圣你来我往,拆招换式,一时杀得那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两者俱是当世最绝顶的高手,但听轰隆隆的雷霆震响不绝于耳,场上人影飞移错换,黑光大作,掌风狂涌,骇浪奔腾,场外群雄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如何交手,怎样死斗!
      两侧豪杰虽都远离战场百丈之外,可仅仅凭鬼王和剑圣交锋时逸出激荡出来的真气已是教人如负巨山,险些要被这等恐怖的威能压趴在地!
      天下竟有这般玄奇的剑术!
      世上还有如此诡绝的掌法!
      群豪此时身临其境,已不是叹为观止,而是两股战战,冷汗潺潺,莫说要他们援手相助,恐怕就是擅入其中,都要被绞成肉泥!
      这二人武功之高,已非人所能敌!
      十二宗的群雄凝神注目,此时就连大气都不敢多喘,盯着场中,内心翻江倒海,已掀起惊涛骇浪。
      诸门各派的掌门宗主可以说是人中豪杰,是当今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胸怀韬略,且自视甚高,以为自身的武艺已盟跻身当世一流,堪为宗师。如今竟然连二人的招式身法都看不清楚,此刻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到底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众位青年更是目瞪口呆,哑然失色。从前俱被称为青出于蓝的武学真传,在他们面前,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堪一击。往日的那点自傲也不过是自以为是,鼠目寸光,登时羞愧难当。
      华清徐更是追悔莫及,暗暗懊悔就不该出言不逊,轻举妄动。他知道秦逸城武功高强,确完全想象不到世间竟有这般旷世精绝的剑术。何况还有个未曾出手却与绝影剑圣齐名的洛天河?
      难怪剑宗能够屹立西南四百年,就凭这惊世骇俗的武功,若是剑圣怀恨在心,他清源流势自此难过。
      楚豫南也不禁捻须赞道:“想不到,此次南来,老夫居然还有再见绝影出鞘之日,也算是不虚此行。秦兄剑法精绝,比之当年,已是判若两人。”
      群雄深以为然。秦逸城的剑法超绝,已非凡人可及,无愧“苍穹绝顶第一剑”之名。
      唯洛天河眼睛凝视场中,敛眉无言,神情凝重。
      忽听金虞叫道:“师父,您看!”
      众人连忙注目场中,但见秦逸城与鬼王俱都罢手休战,遥遥相峙。然而场中威能却无半分势弱之相,气场反而愈发浑厚磅礴起来。
      就在这时,秦逸城忽将平举向前的黑剑倒转反持,随即指掌松放,黑剑缓缓垂直坠落,剑尖入地三分。
      正在群雄大惑不解之际,以黑剑为中心,黑暗的阴影突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几乎要覆盖整座演武场。接着,覆盖着地面的阴影开始扭曲蠕动起来,生出沉郁的黑雾,犹如活物那般,扭动着钻出地面,爬出阴影!
      “这,那是什么啊?”
      “是妖怪,是妖怪!”
      群雄惶然惊叫,险些要四散奔逃。从那阴影里爬出来的黑雾就像是来自幽冥的噬人妖魔,让人肝胆欲裂,毛骨悚然!
      那些疯狂涌出的黑雾开始凝聚成形,幻化出恶龙模样的,使人畏惧憎恶的兽颅从地面的阴影里探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脑袋,接着,是第三个头颅,第四个,第五个……
      长着五首妖龙的怪物,像是撕裂开地狱的桎梏,从幽冥的恶域,降临于此。
      此刻,天空晦黯,大地震颤。
      这匪夷所思的恐怖景象令群雄瞠目结舌,骇然失色。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谁的剑气能化为妖邪魔兽之类的怪物,如有实质。
      秦逸城身后的恶龙颅首就像是五条巨大的触肢,犹如磅礴雄浑的黑幕,遮天蔽日。
      洛清依久久回过神来,心中惊骇,失声问道:“那,那是什么啊?”
      洛天河面色如常,若无其事道:“这就是绝影,这就是师弟的绝影剑,真正出鞘的模样……”
      楚豫南惊疑道:“是那团黑雾?还是黑雾里的妖怪?”
      群雄骇然惊疑,从未听说过能变成一团雾气的剑。
      洛天河道:“那可不是寻常的黑雾,那是剧毒,杀人无形的剧毒。”
      施靖琪讶然,“这是毒雾?”
      剑圣淡然道:“你们知道‘绝影剑’因何得名吗?就是因为一旦被那团毒雾触碰到的人就会死,而毒雾就像是潜伏在地面的黑影,所以这把剑才会被称为‘绝影剑’。”
      当持剑者挥动这把剑时,剑中的毒雾激射出去触碰到敌人,对方就会立刻毙命,就像是剑的光影击中人那般,让人误以为是剑影杀人,故名——绝影。
      “洛某心知诸位正派,不屑以毒药暗器取胜。不过,此剑并非剑锋淬毒,而是这把剑本身就是由剧毒所制。”
      “以毒铸剑?”
      丹青仙奇道:“世间当真有如此神器?区区闻所未闻。”
      洛天河娓娓道来,“当年海外曾有绝世匠师,有巧夺天工之能。穷极毕生之力,搜罗十种天材地宝,铸造十剑,最终成器者不过其七。”
      “这其中以昆仑仙山的无形之精铸成了风息,取鸩鸟之骨铸造为绝影。鸩鸟是这世间至毒的猛禽,死后所遗之骨,终日萦绕着黑毒之气。呼吸其风,可乱人心智,使人癫狂,若是被鸩骨所制的绝影碰到,立时见血封喉,神仙难救,药石无灵。”
      “绝影剑,是这世间最凶恶,最危险的剑!”
      因为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拿到它,都有可能变成杀人夺命的利器。
      群豪闻言暗暗心惊,也莫不垂涎。
      洛天河哪里不知他们的心意?出言提醒道:“绝影极凶极恶,若无御剑之法,必然反受其害。”
      楚豫南道:“秦宗主剑法通神,再有此剑为用,岂非稳操胜券?”
      洛天河未及回答,金虞失声叫道:“快看!”
      群雄闻声移目,但见秦逸城剑诀指处,漫天黑雾犹如五首的恶龙,猛然向鬼王俯扑过去,就像摧山裂海的怒涛狂潮,汹涌的撞向易狂吾!
      鬼王眼瞳精光大炽,沉声厉喝,“来得好!”
      举掌向前,与黑雾恶龙相撞,怒海狂涛般的冲击生生将他撞出二三十丈还去势不止,直到将他整副身躯吞没。
      地面苍石俱裂,烟尘滚滚,深壑如渊。
      如此惊世骇俗的神剑,群雄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意识到易狂吾这老魔生受此剑,必是十死无生,众人都要忍不住欢呼起来。
      就待群雄雀喜之际,地面忽然发出颤动,漫天黑雾开始疯狂的往某处聚涌。
      但见易狂吾左右两掌抱圆缓动,中心处立时出现一眼巨大的漩涡,竟将疯涌奔流的黑雾悉数吞进其中,最终凝聚为巨大的黑球。
      洛天河摇首叹道:“果然如此,绝影虽极凶极恶,到底不能奈何易老贼的血魂煞。这《修罗典》邪功吞灵噬劲,汲血化元,师弟是胜不了他的。”
      若是别人对上秦逸城的绝影剑,皆无法与之相抗,最体面的死法唯有引颈就戮,或是束手就擒。
      但他的对手却是前代伐部之主易狂吾,若是说绝影剑的特性是“释放”,那《修罗典》血魂煞的特性就是“汲取”,可以说是最不相合的相性。
      二者交锋,秦逸城当真是为之奈何。
      鬼王阴森冷笑道,“秦老儿,二十七年过去,你怎么还学不会,绝影剑是奈何不得老夫的!”侧目环廊诸客,“嘿嘿,你们的热闹也看的够久了,先试试这个吧!”话音未落,直将巨型毒球往左边的群雄集聚处推去。
      秦逸城大惊失色。绝影剑之毒见血封喉,触之即死,药石无灵。若是在人群中炸裂,在场百余宾客当场死于非命!
      袍袖挥摆,绝影剑拔地而起,径直向毒球疾射出去。黑剑击中毒球,破开血魂煞的桎梏,毒雾犹如困兽出笼,疯狂涌入绝影剑身之中。
      秦逸城还不及回收黑剑,易狂吾就已杀到面前。他以声东击西之法,攻剑圣之必救,等到秦逸城射出绝影,易狂吾奋起血掌就要拍向秦逸城的头颅!
      秦逸城要么放弃对绝影的控制,任由毒雾鸩杀群雄,要么束手领死!
      就在绝影剑圣阖目授首之际,易狂吾突然撤掌后仰,惊忙避让。但听剑鸣骤响,狂烈的轰鸣声起,在秦逸城和易狂吾之间突然现出一道巨大的深壑!甚至割裂鬼王的半片衣角。若是他闪避不及,这道剑气至少要斩断他一条手臂!
      一道人影介入场中。秦逸城瞠目,脱口叫道:“师兄!”随即,将返回的黑剑收入掌中。
      洛天河右臂微分,举步而来,“师弟,你退去吧,让我来会会这个老贼!”
      秦逸城左手虚抬,插进墙面半尺有余的剑鞘竟然自动飞出,落入绝影剑圣手中,这手御剑的功夫已非隔空取物所能比拟。
      群雄惊叹。秦老剑圣合剑入鞘,轻身掠回殿前。洛清依关切询问,秦逸城颔首抬掌,示意无妨,转眼注目场中。
      鬼王冷哼道,“哼哼,车轮战,倒也无妨。”
      剑圣洛天河道:“你我之间,并非比武较技,而是殊死搏杀,岂能拘泥小节?再者说,你使计暗算我师弟在前,与你这等老魔,也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
      “说得好!”易狂吾道,“计谋也是胜负的一部分,生死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道义。当年在这七星顶上,你我未分胜负,今日再战,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正合我意!”
      洛天河迎风凝立,忽然平举右臂,掌端捏出剑诀,指向易狂吾。
      鬼王却不敢有半分轻觑,神情凝重,袍袖鼓荡,显然在凝聚真气,严阵以待。
      当世两大绝顶强者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始。
      楚豫南疑道:“鬼王武功超绝,洛兄竟不用剑?可是另有考量?”
      群雄同样疑惑不解,面面相觑。剑宗以剑为名,当以剑术见长。临阵对敌,洛天河却弃剑不用,莫非他真有自信能赤手空拳将这魔头杀败!
      秦逸城道:“楚老弟,你再好生瞧瞧。”
      众人闻言极目张望,终于看清洛天河手中似握一物,若隐若现,似有还无。唯在光照时,地面会出现七道炫丽明澈的剑光,煞是玄妙。
      群雄失声惊叹,啧啧称奇。
      丹青仙惊呼道:“这是,无形无影之剑!”
      群豪哗然耸动,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神奇的宝剑?
      楚豫南恍然道:“风息绝影,齐名当世。洛兄有言,绝影剑取用鸩鸟之骨,风息剑取用无形之精。想必就是此无形无影之剑。”
      以剑圣洛天河的剑法造诣之高,当世无可与敌,若再有无形宝剑相助,无疑是如虎添翼,这世间还有谁能抵挡剑圣?
      就在这须臾之间,洛天河人影晃动,但见他身形犹如风行电照,瞬息已到鬼王面前。手腕抖动,指尖剑诀疾点,登时幻化出漫天剑意。
      易狂吾不敢轻忽,两掌掌劲催动,与风息剑相撞。忽听轰隆巨响,霎时间狂风暴起,掀起尘屑如涛。
      本来洛天河的剑术就已是当世最快,肉眼凡胎皆不能捉摸,此刻御使的风息又是无形无影之剑,可谓是如虎添翼,威力剧增。
      但见剑圣剑诀指到,看似只出一剑,却接连响起七八声剑鸣,剑风到处,周身之地尽皆爆裂粉碎,此时饶是鬼王也只能左支右绌,远不似先前从容。
      易狂吾功力超绝,血魂煞更是奇门功法,不过《修罗典》是首重内功法门,每招每式都要耗费巨大的真元。
      血魂煞的特性是汲取魂血,吞噬真灵,但修炼毕竟是内功罡气,最忌惮能够破体的利刃,因而沧海的《天物刃》其实最能克制易狂吾的血魂煞。
      可惜当年的傅青薄初臻绝顶窥真境,修为比之易狂吾这老魔还稍逊一筹。饶是如此,当时也舍命废掉鬼王的一条手臂。
      而除《天物刃》外,鬼王所忌者,就是洛天河的风息剑。剑圣的修为极其高深,远非傅青薄可比,因此在易狂吾看来,剑圣的威胁要远远超过当年的迦楼罗王。
      易狂吾汲取吞噬的速度之快早臻化境,可饶是如此,仍是不及风息剑源源不断,汹涌如潮的攻击之迅速。
      风息剑是四百年前沧海的能师大匠取昆仑仙山的无形之晶所铸造出来的神兵利器。无形无影不过是其本来的特性之一,更为精绝的是,风息剑的剑身处隐藏着七七四十九道微小的裂隙。
      这些缝隙不会影响剑身的强度,当剑主极其迅速的挥动剑时,空气会瞬间穿过缝隙,压缩为风刃,以无法预测的角度攻向敌人的周身要害。
      等到剑主真正掌握风息的精髓时,就能自主控制风刃攻击的方向,角度以及速度。相当于每次挥动剑刃都能挥出五十道锋利的剑气。而对已经掌握一剑化三重的洛天河来说,他能在一招之内发出一百五十道剑气!
      血魂煞能够在接触的瞬间抵消这无形之剑瞬发的剑气,却难以招架对方连绵不绝,攻势各异的杀招。更遑论易狂吾此时根本看不清风息的攻势。
      风息剑圣洛天河,确实是最克制他血魂煞的对手!
      当年那种无处着力的预感再次萦绕心头,时至今日,依旧让他感到某种无能的愤怒。
      群雄观战,虽未能清楚看见洛天河的剑法如何高绝玄妙,却见易狂吾节节败退,顷刻之间已落下风,不由暗暗欣喜。
      未了低呼佛号,玄宗不吝称赞道:“原来如此,贫道算是知道鬼王当年是如此败北的了。洛宗主剑法之高,风息剑之威,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剑圣就是易狂吾的宿敌克星!”
      秦逸城也道:“正是如此。风息剑圣诡妙奇绝,易老贼的血魂煞虽能汲取真气精血化为己用,却无法吞噬师兄一剑百道的剑气。”
      华清徐闻言,别有意味道:“这么说来,嘿嘿,当年这姓易的老贼岂不是败在洛宗主的手中?”
      纪飘萍听他话里别有深意,当即冷声说道:“华掌门,这是何意啊?”
      华清徐原本还想嘲讽秦逸城徒有虚名,全仗洛老剑圣之功,转念想起他绝影剑的厉害,连忙嘿嘿笑道:“贤师侄息怒,华某不过是好奇而已。”
      纪飘萍作势要发怒,秦逸城抬掌止住,沉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竟还在逞口舌之威?若真闲的没事,你们谁去领教领教鬼王那厮的高招?”
      纪飘萍住口不言,华清徐知道秦逸城敲山震虎之意,虽满心愤懑,到底不敢再接话,更不敢真去同鬼王那等老魔较量,那是取死之道。
      此时场中再起风云。鬼王易狂吾到底是沧海最绝顶的强者之一,哪能真让同是先天之境的洛天河就杀得无计可施,频出败相?
      但见他眼眸倏沉,两掌张开,将血魂煞运转到极致,左右两掌皆有艳丽的红云翻覆涌动。百道剑气劈在他胸前掌中,俱都消泯无形。
      易狂吾再欺身近前,将二人之间缩短到一臂之距,正是长剑最难以施展的距离。随即鬼王拳掌并出,发起狂风怒涛般的攻势。
      风息剑虽诡绝莫测,到底是一把长剑,需要足够的距离施展。这距离陡然缩近,洛天河登时大为被动。
      剑圣和鬼王你退我进,掌来剑往,再掀起天昏地暗的龙争虎斗。
      群雄见优势不再,尽皆暗暗流汗。唯秦逸城气定神闲,仿佛智珠在握。
      洛天河忽而轻身疾退,脱离战斗之外。易狂吾也停止攻势,没再追击。
      鬼王与剑圣在场中对峙,任谁也没动。
      场外群雄但觉威压愈盛,当世两大绝顶强者的真气外放,开始相互倾轧,空气中好似嘶嘶有声,大地震颤,以他们立足之地为中心,地面开始爆裂粉碎。
      安士凡惊道:“洛前辈他们,他们这是一鼓作气,决出胜负了吗?”
      秦逸城道:“四绝的功力在伯仲之间,就算继续打下去也难分胜负,想要胜过易老贼,就必须毫无保留的使出最强的杀招。”
      洛清依担忧道:“爷爷,爷爷他会赢吗?”
      秦逸城胸有成竹,回道:“你且好好看清楚了,现在的才是剑圣真正的力量!”
      正如秦逸城所言,洛天河微睁眼睛,瞳中精光暴涨,一手举剑指天,众人惊觉空气竟被那把剑疯狂卷挟过去。
      浩瀚的真气凝缩缠绕着剑身,在天光日照之下彷如一把巨大的光剑,发出狂风呼啸之声,犹如妖魔哭嚎,恶鬼厉啸。
      洛天河宛若执剑的神明,凛然威严,不可直视。
      易狂吾望着那道巨大的剑气,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太虚真气都在向剑圣汇聚过去。鬼王不由赞道:“想不到,你剑道四层的境界竟然能精进凝炼到如此地步,老夫倒真小觑了你。”
      说罢,神情凝重起来,他双腿微分,脚踏苍石,忽将两掌朝天,如血的真气陡然暴涨,形成披覆起坚盔重甲的血魔巨像。那尊魔像犹如狂暴的漩涡,要将在场群雄的魂魄都要扯进去!
      鬼王,打算要硬接这惊天动地的一剑!
      “裂海崩云,斩——”
      随即威喝传出,洛天河一剑劈落。群豪但见剑光大盛,险些要照瞎人的眼睛。耳边似有万千利剑发出此起彼伏的巨大剑鸣,犹若摧山裂海的狂潮,端的雄浑霸道,无坚不摧!
      “夺天换日手——”
      场中暴起一声雷鸣般的震响,脚下大地猛然震动,血魔巨像陡然拔高,怒吼着迎向劈落的巨剑!
      随着巨剑与魔像接触,爆裂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好似狂风骤雨般的迅猛癫狂。成千上万的风刃狂暴急袭,苍石地板皆化齑粉。演武场瞬间被撕裂出一道切割稀碎的巨大深壑。
      群雄的身躯都要被这股恐怖的冲击掀起来。
      碎石崩散,烟尘滚荡,群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着这等神迹,情不自禁的手足发软,魂飞魄散。
      四绝级别的高手一剑之威,居然能达到摧山裂海,震天撼地的地步?这已经不能算作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此刻,居然就发生在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是正道十二宗的掌门宗主们,亲眼见到眼前这般毁天灭地的情境,也是心惊肉跳,瞠目结舌。
      显然风息剑圣洛天河的武功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众人想像之外。他深不可测,高山仰止,也让诸门各派暗暗绝掉和剑宗一争长短的心思。
      秦逸城眼见群雄震撼,场中也胜负已分,正要赶去与师兄汇合,却见洛天河双眉紧皱,喝道:“别过来!”
      秦逸城堪堪踏出一步,倏忽收住,随即双目圆睁,望着烟尘荡起之处,惊疑不定,失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忽听一声长笑骤然扬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的很!好的很呐!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癫狂凶厉,桀骜张扬,不是那该杀的老魔是谁?
      群豪勃然色变,皆是满脸震惊,难以置信的望着场中。受到如此霸道的一击,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存活下来?
      但见烟尘滚荡之处,现出易狂吾那颀长魁梧的身躯。此时他须发皆张,犹如怒狮,半身的衣裳撕裂,现出如钢似铁的精壮胸膛,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横跨他的胸腹。
      从那疤痕的颜色看来,这无疑是陈年旧伤。
      而最诡异的是,易狂吾全身如覆金纸,那双赤目如火炽烈,周身真气熊熊燃烧,犹如降世的魔神。
      他的半身衣裳尽碎,可浑身上下除那道旧疤之外再无新伤。受到那样威力恐怖的一剑竟然还能毫发无伤,莫说是群雄,就是两位剑圣也觉骇人听闻。
      易狂吾抬手掸掉衣襟的尘埃,昂首蔑笑道:“洛老儿,你的剑法比起当年又有进境,但可惜老夫比起那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还记得这道伤痕吗?现在,你休想再伤到老夫分毫。说实话,不止你们感到吃惊,就连我也很惊讶。哈哈哈……”
      群雄当中有人叫道:“禅宗金刚不坏神功!”
      相传禅宗流传着一门金刚不坏神功,修炼此功者,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是极其厉害的练体功法,也被称之为“金衣铁罩”。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群豪哗然。易狂吾怒目而视,眼神扫到,那人当即就骇得跌个踉跄,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易狂吾冷声道:“无知小儿!禅宗的《金刚经》不过是浪得虚名,岂能与我沧海摩呼罗迦的不死不灭之身相提并论?”说罢,纵声狂笑,“哈哈哈,洛天河,秦逸城!老夫耗费七年之久,终是练成这《千劫经》不灭身的神功,你们风息绝影还能奈我何啊?哈哈哈哈!”
      群雄震撼,胆战心惊。洛天河剑法之高,冠绝当世,一剑击出,更有摧山裂海之威。可饶是如此,易狂吾还能硬接他的剑威而毫发无损,这等武功造诣,当世已无人能出其右!
      洛天河额角沁汗,内息紊乱。先前那摧山破城的一剑已经耗费他大量真元,如今想要在短时间内再出一剑已然有心无力。
      易狂吾练成沧海摩呼罗迦部的镇派绝学,大出他的意料,有这世间最顶级的锻体神功,风息剑圣想要胜他谈何容易?
      今日七星顶上群雄会首,正道十二宗的中流砥柱也差不多尽数在此。他们若败,后果不堪设想!这全宗弟子,中原群雄绝不能死在这等狂人屠夫之手!
      洛天河面色凝重,运转真元,再次全力斩出一剑。风声骤烈,剑鸣铮铮,万千风刃化作巨大的长鞭,尽数击向鬼王。
      易狂吾眉眼微挑,淡定冷笑。倏然金身的全部肌肉骤紧,青筋暴起,将不死不灭之身的强度提到极限。鬼王直面这劈来的万道剑风,居然不闪不避,厉声沉喝,使出右臂横挡直击。
      但听轰然震响,易狂吾长臂横摆,竟然硬生生将这道浩瀚的剑风弹开。偏转的万道剑气撕裂坚硬的苍石,地面登时出现第二道触目惊心的深壑。
      易狂吾嘴角勾起,得意道:“老夫不是说过吗?风息已经奈何我不得。洛天河,你是等着力竭而亡呢?还是等我取你性命呢?哈哈哈哈!”
      话落,鬼王和剑圣再度交锋。此次易狂吾有不死不灭身护体,克制风息的万道剑气,已然稳居上风。
      场外群雄见形势陡然逆转,暗暗心焦。
      易老魔凶强霸道,嗜杀成性,若是他胜,在场群雄恐怕在劫难逃,性命危矣。
      玄宗向秦逸城道:“秦宗主,贫道有事相求。”
      秦逸城注目场中,神情虽然还算镇定,内心却也暗暗担忧。
      “道长请说。”
      玄宗真人语气诚恳道:“秦前辈,贫道以为,与易老魔这等元凶巨恶交战,事关中原武林的兴衰存亡。这并非比武较技,无需讲究什么单打独斗,江湖规矩。这是除魔卫道的正邪之战!前辈你,万不可拘泥小节,纵虎归山哪!”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两位剑圣联手抗敌。既然无论是洛天河还是秦逸城,单打独斗都难以取胜。那么唯有两位联手,双剑合璧,料那老魔再神通广大也绝难抵挡!
      群雄见此,知道这是唯一的胜机,也连忙来劝。
      “请秦宗主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请宗主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剑圣和鬼王战至正酣时,忽见一道红影瞬息奔到,黑剑如电,直刺易狂吾的面目。
      百道黑光暴起,将易狂吾全身命门死穴尽数笼罩在其间,“易老贼!你我未分胜负,再战!”
      易狂吾先前与绝影剑交锋时极其镇定,此时再战,居然无法从容应付。鬼王脚步运转,逃出绝影剑攻击范围之内。随即金身散去,两掌翻涌红云,再杀过来。
      “嘿嘿,卑鄙无耻的老匹夫!当年就以轮战胜过老夫半招,想不到今日愈加无耻,是想要以多欺少吗?来吧!老夫何足惧哉?”
      洛天河略有迟疑,秦逸城震声喝道,“师兄!咱们要为君儿和绣儿报仇啊!”
      洛天河恍然惊醒,再不迟疑,当即与秦逸城联手攻向易狂吾。
      他们三人的功力本在伯仲之间,全凭神剑和功法相互克制战的难解难分。如今风影两位剑圣联手,易狂吾立时左支右绌,忙于招架。
      血魂煞克制绝影剑却防不住风息,不灭身能挡住风息剑却抵不过绝影。风息绝影齐出,易狂吾根本无法及时转换,登时频生险象。
      战到二三十合,洛天河已然看出蹊跷。
      “原来是这样。”洛天河道:“《千劫经》和《修罗典》本就是截然相异的两部功法,你强练《千劫经》就算侥幸成功,但二者运行的内功本源不同,你根本无法同时驾驭这两种武功。”
      也就是说,当鬼王运起不灭身时就无法使出血魂煞,而使用血魂煞时就不能用不灭身护体。
      鬼王易狂吾确是绝不世出的武痴。他能在修炼《修罗典》的基础上再练《千劫经》,光凭这点就已经可以被称为四百年不出的奇才!
      饶是如此,他的神功还是存在致命的弱点!
      两位剑圣互换眼神,他们心领神会,决定速战速决。也必须速战速决。
      风影剑圣之所以没有最开始就选择联手的原因。一来是唯恐胜之不武,落人话柄。二来,风息和绝影的相性其实极差。
      譬如,洛天河要时刻防备绝影之毒,秦逸城要警惕风息的剑气。
      事到如今,必须尽快决出胜负。
      剑圣联手猛攻,剑意突然暴涨,易狂吾招架不住,被逼到死角处,怒声叫道:“无耻!当真无耻!”
      剑圣们不以为意,见时机已到,决定使出最强杀招!
      秦逸城沉声暴喝,“斩天,拔魔剑——”
      洛天河高声喝道:“裂海崩云,斩——”
      两道剑光冲天而起,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向易狂吾斩来!
      大地震颤,狂风呼啸,雷霆震响,万千风刃裹挟着弥天毒瘴,疯狂向鬼王杀去,威力势不可挡!
      易狂吾刹那的犹豫,已经错失闪避的最佳时机。此时牙关狠咬,两脚猛沉,翻涌的血云包裹着他金色的身躯,雄浑的真气透体而出,形成坚不可摧的壁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殊死相搏之际,鬼王舍命驾驭两种邪功!
      轰隆巨响,两道磅礴的剑意撞向易狂吾鬼神般的护体玄功,三股超绝的真气相互倾轧。
      天风怒号,雷鸣滚动,天枢峰,不,是剑宗七峰都在剧烈的颤动,仿佛在瑟瑟发抖!
      冲击掀起的滔天骇浪甚至将两位剑圣都推出数丈。
      群豪哀嚎惊叫,连忙护住脑袋和前胸。宴席的佳肴酒品全都吹落满地,整座天枢殿都要摇摇欲坠!
      其势之威,就算百门火炮齐发想来也不过如此。
      如此恐怖的威势和破坏力,鬼王就算是鬼神之躯也安有命在?
      风息绝影这双剑合璧的一击已经快要耗尽他们的真元。此时尘埃落定,两位剑圣仍有些许真力不继,气喘吁吁。
      秦逸城道:“成功,杀掉他了吗?”
      洛天河望着天枢殿外的残垣断壁,苦笑着道:“倘若这样都胜不过他,你我也无法……”
      群雄回过神来,不由惊喜交集,各有劫后余生之感。
      鬼王胜,则众人死。鬼王死,则众人生。
      风影两位剑圣如释重负,还没等他们前去确认易狂吾的尸体,忽觉手中的风息剑和绝影剑开始疯狂的震颤,发出阵阵剑鸣。
      眼瞳骤缩,面露异色。
      风息绝影原是神兵,其剑有灵,若是如此鸣动不止,那么就必有神器现世!
      莫非……
      这不可能!
      剑圣惊恐的盯着那堆废墟,满眼不可置信。
      雄浑的呼啸倏然高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长影从烟尘滚荡的废墟中缓步而出。
      群雄失声惊叫,满脸惊骇。此情此景,犹如噩梦般,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生受两位剑圣威能绝世的合力一剑,竟然还是杀不死他?这世间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杀死这尊老魔?
      众人面如土色,惶惶无措。
      鬼王走出废墟,显出身形。见他此时须发皆张,铁臂铜拳,如铸金身,到底是没尽数抵住风刃的威能,身躯已是遍体鳞伤。
      易狂吾手里提着奇异的长刀,满身浴血,眼瞳赤红,犹如地狱修罗践尸踏骨而来。
      “风息绝影,也不过如此!洛天河,秦逸城,老夫早就说过,你们赢不了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王忽然挥动长刀,刀芒闪过,只听轰隆巨响,剑圣的身前立刻崩出横跨演武场的巨壑来。
      鬼王信手一挥之力,竟有如此之威?
      这杀不死,灭不掉的怪物到底是人是鬼?
      群雄莫不骇然色变,心生惧意。
      手中的风息和绝影鸣吟不止,两位剑圣慧眼如电,当即就看出鬼王手里的刀绝对是一把神兵利刃。
      甚至,不逊风息绝影。
      但见那把刀刀身狭长,通体漆黑,唯刀刃处泛出银光寒芒,隐隐有红光蛰伏缠绕,显然这是一把染血甚多,杀戮极重的凶器!
      刀身的线条延伸的极其巧妙优美,却在刀尖处截然而断,像是被人生生折去那般。然饶是如此,这柄长刀也较一般的刀刃更长,全身充斥暴戾和嗜血的气息,犹如蛰伏着狂暴凶怒的魔兽!
      众人都不由得被那把刀攥去所有目光。空气里忽有阵阵异香飘来。雁妃晚秀眉微蹙,鼻翼耸动,疑道:“这是什么?大家小心。”
      群雄闻言,连忙屏气敛息。
      施靖琪略微闻嗅,凝眉奇道:“这是,含香露?这可是凝神静气的妙药,从何处而来?”
      各派豪杰听他此言,这才放下心来。摇花隐专精医道,既然施靖琪说无碍,众人当然不疑有他。
      异香迅速消散,群雄不以为意。雁妃晚凝视着那把漆黑的长刀,暗暗称奇。
      两位剑圣对视,神情凝重。已知这把刀绝非凡物,初见时极是眼熟,但又一时茫无头绪。
      还是御刀府的肖半城脱口而出:“绝刀!”
      群雄登时醒悟。
      此刀的长度制式,可不正与御刀府公孙家的绝刀如出一辙吗?
      谁知易狂吾嗤之以鼻道:“哼!愚蠢至极!御刀府公孙家不过是得到七页残谱,七拼八凑,所领悟者也不过十之二三,倒也敢叫什么绝刀?当真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
      “尔等识得此神器吗?”
      肖半城性情寡淡,面如石佛,喜怒向来不形于色,饶是如此,听他如此轻视御刀府,此刻眼中也生出战意。
      剑圣眼眸精光忽闪,勃然色变,惊道:“难道,这,这难道是……”
      难以置信的他们随即摇首否道:“不,这怎么可能……”
      未了身为佛道宗师,见闻广博,此时已经认出这柄长刀的来历。他低呼佛号,心魂激荡,玄宗真人同样面有苦色,喟叹:“五百年……不想这件魔物竟有现世之日?武林从此多事矣……”
      鬼王嘿嘿冷笑,将长刀收到眼前,两眼目光灼灼,涌动着杀戮疯狂之色,道:“老和尚和小道士倒还有些见识。没错!御风之剑风息,御毒之剑绝影,御命之剑天悲,还有王剑——御剑之剑的剑伏,号称当世最强的神兵。可惜都不如老夫这把,杀人饮血,重业成魔的魔刀——天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群雄勃然色变,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五百年前,江湖武林中出现六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威能冠绝当世,并称六圣!
      这六人各有所长,据说武功之高,当今之世唯有四绝或能比拟一二。而其中六圣之首的刀魔完颜绡,其人武功之高,刀法之强,更是深不可测,震古烁今!
      传说其有开山裂海,毁天灭地之能。当时更凭魔刀纵横天下,宇内无敌!五百年来,武功造诣最有可能到达刀魔那般境界的,据说唯沧海的创派祖师——剑神云洛而已!
      御刀府公孙家祖师当年就是意外得到刀魔的刀法残卷,耗费十年修残补缺,终成绝刀。因其刀法脱胎于魔刀,故而公孙家的绝刀就不可避免的隐含着魔刀的痕迹。
      而当年完颜绡所使的魔刀,名字就是——天命!
      据说此刀传承千年之久,杀人如麻,饮血成性,日积月累,经年历久,已经拥有至深至重的邪性。寻常之人莫能驾驭,一旦为魔刀所乘,就会沦为杀人取命的傀儡,直到力竭而亡也不能自制。
      这是一柄名副其实的魔刀!
      若以资历而论,沧海七大名剑比之天命都犹有不及。若说辉煌,一人一刀杀进中京,三万禁军亦不能挡,屠遍南疆九族九部的天命更是凶名昭著,无刀能出其右!
      鬼王得到魔刀,可谓是如虎添翼,世间再无人可挡。
      群雄面色凝重。
      剑圣各自站开。鬼王如今有魔刀在手,风息绝影对易狂吾来说已经没有作用。
      剑圣此时真元不继,对上气势正盛的鬼王更是稳稳落在下风。
      可若是剑圣怯战,七星顶上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呢?以鬼王丧心病狂的杀心和魔刀斩尽杀绝的邪性来说。今日若是不胜,天枢大殿……七星顶上的中原群雄都将在劫难逃!
      “苍穹遇我皆俯首,登尽千峰我为天!”
      易狂吾眼瞳赤红,全身杀意狂涌,鬼王举刀向天,阴冷黑暗的刀芒冲天而起。风云涌动,天地为之色变,磅礴的杀气如有实质,冰冷刺骨。
      两位剑圣迎向鬼王,神剑出鞘,绝影弥天毒雾和风息万道剑气暴起。
      剑圣的剑已经不如先前气势如虹,任谁都能看出两位剑圣此时已落下风。
      场外的洛清依急的向雁妃晚求助,“三师妹,怎么办?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帮帮老祖宗?”
      雁妃晚凝眉疑道:“有件事,我没想明白。”
      洛清依急忙问道:“什么事?”
      群雄纷纷侧目,眼含希望。
      雁妃晚道:“鬼王既然有魔刀在手,为何最开始的时候没用?”
      金虞略微思忖,道:“或许是这老贼狂妄自大,以为不需魔刀也能取胜呢?”
      雁妃晚轻摇螓首,不以为然,“不对。”
      忽而福至心灵,玲珑失声叫道,“难道是——”
      他根本还不能控制魔刀?
      场中狂风呼啸,大地震颤,易狂吾举刀向天喝道:“今日先诛剑圣,他时再灭浮屠,天下武林,唯我独尊!哈哈哈!”
      眼见这毁天灭地的一刀就要劈落。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听清越铮鸣之声。犹似黄莺出谷,乳燕还巢,在这极致的狂乱之中,竟然清晰得好似就在耳边奏响。
      众人疑是幻觉。再听琴声忽转,犹如高山流水,昂扬激越,涤荡心魂。
      剑圣双双变色,惊疑未定。易狂吾更是双目圆睁,虎躯猛震。
      那琴声突转凶厉狂暴,好似万千冰刃夹缠暴雪而来,犹如万马千军摧枯拉朽而至。
      易狂吾忽而身躯抖震,喷出一道血箭。真元受创,冲天的刀芒渐渐消散。鬼王殊无怨怼和惶惧之色,却是满脸诡异扭曲的狂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沧海听潮,《阴阳律》!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出来!你出来啊!老夫已经练成《千劫经》神功,还有魔刀在手,可见我是天命所归!我是天命所归!把《阴阳律》交出来!把秘籍给我——”
      风影剑圣面面相觑,皆是骇然之色。
      “真的是他?”
      秦逸城苦笑,“哼,看来真是天亡我也。先来鬼王,再见魔君,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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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回 风息绝影 魔刀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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