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荆棘高塔》栖遥

6、荆棘

　　06

　　珀西·韦斯莱最后当然说了不，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是全霍格沃茨除了一年级的赫敏以外最守规矩的人。江锦并不意外。
　　但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的是，他竟然犹豫了一下。

　　高高瘦瘦的红发男生扶了扶眼镜，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一年级新生不允许在城堡里乱逛的。”

　　果然古板得可以。
　　江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十分遗憾地乖乖应声，“啊，好的，学长。”

　　然后她抱着西柚汁，慢吞吞地往回走，被身后的人叫住。
　　珀西·韦斯莱沉默了一下，提醒她：“这时候出去，要小心费尔奇先生的猫。”他指了指她怀里的三明治，“你带着吃的，很容易被她闻到。”

　　“好的，知道了。”江锦说。
　　她转头就要走，但又看见面前这人匆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还没有要告别的意思。

　　江锦挑眉，“怎么了，学长？”

　　厨房灯光不算太亮，暖色的壁灯在头顶洒下阴影，掩去了他脸颊不明显的发红。
　　珀西·韦斯莱目光望向别处，吞吞吐吐道，“……你要是想跟我喝西柚汁的话，我们可以，找找别的时间。”

　　“……不违反校规的时间。”他补充道。

　　江锦的眉毛依旧维持着轻轻扬起的状态，非常难得的表情空白一瞬。

　　……很难不对此感到诧异。
　　她跟他并不熟啊。甚至这才是一次打照面。

　　……韦斯莱家的人都这么好攻略的吗？
　　甚至不需要爱情魔药和媚娃血统。

　　江锦在心里震惊片刻，面上却不显，只是缓慢地眨眨眼，然后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好。”
　　“晚安，学长。”

　　“晚安。”

　　-

　　小插曲过后又是半个周过去，熬过了麦格教授的变形课小测，江锦抱着书匆匆走出教室，不住抬起手腕看时间。

　　格兰芬多三年级这节课是魔法史，还有三分钟就下课了，她得趁此机会快点到教室外面。
　　摸到格兰芬多三年级的课表已经两天了，此刻就是最合适的时间点，不能再耽误了。

　　下楼时，走廊拐角处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其中夹杂着一些有侮辱性的词汇，刻薄而恶毒，一听就能知道来自谁。

　　……看来那群人也提前交卷了。
　　江锦赶时间，实在不想正面跟他们冲突，偏头一看，拐进了最近的空教室，等着他们过去。

　　窗沿边缓慢浮现数个身影。
　　“笑死了，看到隆巴顿小测时的表情了吗？手抖得像个筛子，这就是格兰芬多的勇气吗？”
　　“救世主也不过如此嘛，变形课成绩也就马马虎虎，就算麦格是他们院长，也不能给他偷偷加分吧。”

　　“还有格兰杰。”熟悉的声音插进来，潘西·帕金森偏头，对着玻璃窗的倒影整理头发，刻薄异常，“爱表现的泥巴种。”她不满地骂道。

　　“你跟泥巴种生什么气。”金发少年懒洋洋地说。

　　“没办法不生气。”潘西对着玻璃窗皱眉，表情恨恨，“她总会让我想到奥利维娅那个贱种。她竟然还跟你说我喜欢吃鼻涕虫，她怎么敢的啊？！要是我抓到她，一定要喂她吃一桶。”

　　德拉科皱了皱眉，“别恶心我，潘西。”

　　“你怎么不跟我一起骂她？”潘西转头看他，“她跟你说这话的时候，你怎么没教训她一顿？你不是不喜欢混血吗，德拉科？”

　　德拉科的眉毛依然皱着，似乎是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表情恹恹道，“都这么久了，能别说了吗？”

　　克拉布和高尔在旁边嘿嘿傻笑。潘西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不爽地吐出一口气，泄气似的，狠狠往玻璃窗上拍了一巴掌，低声骂了句：“贱种”。

　　教室里的江锦被这巴掌吓了一跳：“……”
　　真是无妄之灾啊。

　　确认这群人走过之后，江锦从前门绕出去，急忙下楼，赶在下课之前到了二楼的魔法史教室。

　　“全世界最无聊的课。”
　　“同意。如果有一天我当上校长，一定把这门课取消掉。”
　　“你是校长那我是什么？”
　　“你可以等我不在的时候伪装校长。”
　　“好主意。霍格沃茨史上第一位双胞胎校长，谁能分得清？”

　　随着陆续的人流从魔法史教室出来，两个红头发、同样模样的男生一唱一和，边走边开玩笑。

　　“说真的。宾斯教授真是最适合教授这门课的老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魔法史有多长了。”乔治说。
　　弗雷德哈哈大笑，“那你有没有想过，取消这门课之后他会去干什么？”他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人，忽然被远处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不知道啊，可能去博物馆当展品吧。”乔治说。
　　弗雷德拉住他，“那是什么？”

　　乔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两眼，“会发光的垃圾？还是皮皮鬼的新恶作剧。”
　　“看看去。”

　　二楼魔法史教室走出去的走廊尽头，一个纸箱安静地放在墙角，敞开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幽幽闪着光。

　　弗雷德躬身蹲下来，念出上面闪烁的语句。

　　“送给全霍格沃茨最有恶作剧头脑的人。”

　　他抬头，“看来是非我们莫属了，不是吗？”
　　乔治耸耸肩，做了个鬼脸，点点头，“我想是的，弗雷德。”

　　江锦站在远处的门廊阴影里，身影隐在暗处，黑色校服快与黑暗融为一体，只从雕花的圆柱后露出半张白净的脸，神情沉静，看着双胞胎把纸箱拿走。

　　对不起了，两位。她在心里想。
　　偷了未来的你们的创意。

　　毕竟她确实没有什么恶作剧天赋，就连脑子里有了现成的想法，都要花费两三天才能完成，还十分艰难。

　　箱子里是她凭借微薄记忆制作出来的肥舌太妃糖、伸缩耳、鼻血牛轧糖和戏法魔杖，还有一封信。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确是有差距的。
　　韦斯莱兄弟的天赋大概在恶作剧商品这方面点满了，只过了两天，那个纸箱就原路放回了魔法史教室外走廊的尽头。

　　只是上面闪烁的字迹变了。

　　“霍格沃茨最有恶作剧头脑的人的回礼。”
　　“另，你也不赖。”

　　箱子里是无头帽、会弹出拳头的望远镜和拼写检查羽毛笔。
　　简单使用了一下之后，就连江锦也不得不感叹，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那份钱真是活该他们赚。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凌晨三点，城堡里万籁俱寂，江锦蹲在走廊尽头，展开那封信，收到了韦斯莱兄弟简短的回应。

　　“亲爱的J：

　　我们已经收到了你的礼物。实际上，我们对你的想法感到惊奇。（制作出来的东西和商业想法都是。）上句是乔治写的。关于你投资开店的事情，我们会考虑的。必要时还会和家里人商量。（但大概率不会。）这句也是乔治写的。

　　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仍需要保持联系，以此确认这不是一场高级的恶作剧，以及巩固我们对你的信任。

　　F&G”

　　终于。
　　江锦呼出一口气，肩膀往下塌了一点，放松许多。

　　这就是她的计划。
　　反正韦斯莱兄弟迟早是要离开学校开店的，为什么不能提前？
　　为什么不能由她提出想法，获取信任，并进行投资？

　　一方面，能拉近和这两位的关系，顺理成章得到想要的道具，另一方面，还能在对角巷拥有自己的产业，与情报站也无异了。

　　韦斯莱家并不富裕，有想法的人应该得到利用。她欣赏有天赋有能力的人，哪方面都是。

　　为这件事操心了大半个星期，第一步终于成功了，江锦松了一口气，熬了三个通宵的疲惫立刻涌上来，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宿舍睡觉了。

　　一路摇摇晃晃走回公共休息室，困得倒头就要睡去，脑子却还停不下来，在梳理这一周计划的完成情况。

　　江锦闭着眼，在脑子里飞速思考了一遍。
　　市场调研做完了，下周投入实践。小测全A，论文都是优秀。韦斯莱计划进展顺利。

　　除了主线还杳无音讯以外，一切都很顺利。

　　实在太累了，江锦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伏地魔那边为什么还没有动作，就被浓厚的倦意席卷，要进入她向来浅淡、萦绕着黑色雾气的梦乡。

　　“滴答。”
　　“滴答。”

　　梦境里，蛇行的窸窣声响在杂乱的小道上响起，拨开枯叶，留下蜿蜒湿润的痕迹。
　　不知道什么液体落在额头，冰冷，黏腻，像是冻土化下的水，又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涎液，冰得人一激灵。

　　在第三滴液体即将坠到眉心前，江锦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宿舍床铺上的深绿色帷幔，丝绸装饰带垂在床边。窗外还是一片黑，不时有乌贼游过。室友在低声说着梦话。一片平静祥和。

　　可是不对。
　　有什么东西不对。

　　江锦浑身发冷，呼吸困难，手脚僵硬得像被冻过。潜意识里的警铃大作。

　　两秒后，她将视线下移，看到一片黑色。

　　她睡前来不及思考的那个疑惑，站在那里。

　　五官模糊不清的黑魔王穿着一件黑色兜帽长跑，沉默着站在她床前，深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冰冷异常。

　　……那才是她不安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