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叁拾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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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大学生活的日常进度条开始日渐加速。
我每天除了按照课程表上课、下课维持原状之外，其余时间份额的分配上，天平略向麦丘栎这边倾斜。文学社的活动会选择一些必要的参加，一些可去可不去的活动都一律推掉了。留在宿舍公寓的时间也略有减少，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另一位重色轻友的好室友——沫沫，她也经常不见踪影的缘故。
想着与其在宿舍公寓独守空闺，不如多去陪陪自家男朋友。所以，结果就是，我三天两头的往麦丘栎那里跑，跟他一起吃饭，或者留下来看电影之类的。这就导致既不想做电灯泡又不想被喂一嘴狗粮的上官杰宥，为了给我俩腾空间，短期内选择搬回自己家住了。在这里，我要先向他表示一下诚挚的歉意，抱歉了。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持续到了大二的第一学期结束。
我俩的甜蜜日常，糖分不减且逐渐超标。麦丘栎和上官杰宥两人的首轮创业难关也终于攻克，两人的工作室经营有了很大起色，逐渐步入正轨。从沫沫每周热情洋溢且不知道花了几小时的滔滔不绝讲述中，我也能感受到她跟修子杰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也是相当的滋润且安逸的。
寒假正式开启。此前，我就已经跟麦丘栎提前商量好了计划：先各自回家陪家人过年，拜完年过完春节后就一起提前回公寓过两人世界。
许是日子安逸的久了，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这样近乎完美的大学生活能够不出意外的持续到我们几个顺利毕业。才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自己，在上天的考验突然降临时难以招架，毫无向命运还手的能力。
春节过后的第二天，我嘴上哼着不知名的调调，按照原计划开始收拾要拿去公寓的行李。我一边心情不错的收拾，一边头脑风暴思考想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作为假期离家的借口。正当我开心的准备着这些，提前为我跟麦丘栎之间的约定而欢欣鼓舞之际，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我略带疑惑的摁下接通键。
“肖小是么？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不好意思，你是？”我努力回忆这个声音的主人，无从得知后开口询问。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高中的时候被那盆水泼的滋味如何？”对方开始透露信息，企图让我回忆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这么说来，是你动的手脚？你到底是谁？”被她这么一提，我放下手中的事情，开始警惕起来。
“不然呢。那只是对你的一次惩戒，谁让你敢跟我看上的人走得这么近。我呢，就是当初被麦丘栎和你当众羞辱而不得不出国留学的王思蕊。想起来了吧？”她语气不善的说到。
“是你啊，那你可真是做了一件损人不利己且十分幼稚的事。虽然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麦丘栎两人一起羞辱过你，但我也没啥想知道的兴趣。你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我恍然大悟，但事情已经久远。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更犯不上记她仇，就想着赶紧结束对话继续收拾行李。
谁知，对方显然还想继续话题：“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反正事到如今，我回来了。当年你们让我独自咽下的那些难堪和屈辱，我会一次性跟你们清算讨还。今天只是跟你预告一下，也麻烦你通知麦丘栎，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是专门给你俩准备了一份超大的‘新年礼物’，等着接收吧。哈哈哈…”
“嘟嘟……”没等我开口，那边就切断了信号的链接。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当时的我不以为意，也没曾想竟然真的会有人因为学生时代的矛盾而执念多年，只为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不惜代价的肆意报复。
挂完电话，我把刚才整理了一半的行李顺利收了尾。想到王思蕊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我决定等见到麦丘栎，再当面提起这件略显奇怪的事。
然而没想到的是，事态发展之快，远比我想的要快多了，也严重得多。还没等我见到麦丘栎，麦丘栎那边就出事了。准确来说，是整个麦氏家族出事了。先是麦叔叔的五星级连锁酒店多家分店遭人恶意举报，接连爆出丑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紧接着麦氏企业的股市大幅度下跌，家族产业链的流动贸易资金出现缺口，一时之间难以周转，陷入财政危机。麦丘栎的爷爷也因为人上了年纪，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不幸住进了ICU抢救。原本家族内部除了麦叔叔以外的几个伯叔就暗流涌动，如今这样的不利场面下，更是蠢蠢欲动，家族争斗的矛头开始明目张胆的对准麦叔叔和麦丘栎父子。
最终，这场闹剧，以麦丘栎爷爷的遗憾去世和他生前立下遗嘱的正式公开才勉强收场。
而这些，都不是我从麦丘栎那里亲口得知的一手消息。这些都只是我后来从新闻上，从别人那东拼西凑打听出来的真实情况。
那天，原本应该是我俩约好一起回公寓过两人世界的日子。我早早地就带着行李在家门口等，却不曾想没能等到他的出现。手机也联系不到他，其他人也没有他的消息。于是我自己去了公寓找，去了他家找，但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他。回到家后，我一股脑的给他发了很多的信息，好话坏话气话都说尽了。信息列表里还是没有收到他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我第一次度过了一个失眠到凌晨的难熬的夜，因为我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不说一声的就消失了。
那天之后，我除了确定麦丘栎还活着之外，依然没能见到他。却时不时的听到、看到一些就像是故意让我知道的一些有关于他的传闻。不是他跟哪家的千金家族联姻订婚的消息，就是一些他在深夜酒吧跟美女约会的照片。如果我没有接到过王思蕊打的那个电话，也许我会相信眼前的这些都是他移情别恋的证据。但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我的理智在内心深处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是有心人故意设计给我看的，不能轻信。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有心人会是麦丘栎本人。
寒假就快要结束的时候，麦丘栎突然主动现身，像没事人一样的联系了我，说是想约我见一面当面聊。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时常问自己，如果那时候我能提前预知他的出现仅仅只是为了做出最后那样的决定，我还会想赴约么？但现实中哪有什么如果，那些如果的事，都是不能改变的结果罢了。何况，当一个人决定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的结束一段关系的时候，另一个人做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赴不赴约，都改变不了当时才刚步入20+的我们，最后命定的结局。
约定见面的日子是元宵节当天，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小雪，想来还真是讽刺。我穿上外套按照约好的时间准点到了全民健身中心门口，看到麦丘栎已经提前到了。近半个月未见，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麦丘栎给我的感觉像是换了一种气质，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让我看不透的迷雾，表情肃穆，眼神坚毅，看不出一丝情绪。他也看到了我，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静静望着我走向他，沉默了一路。
这几十米的路程，愣是走出了几百米的效果。但再怎么样，我终究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相对无言，一时之间仿若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这个场域。我的眼眶不自觉得开始泛红，这么些天都没想过要哭的我，在见到他的当下有了强烈的想要落泪的冲动。但最后，我极力忍住了没有让眼泪落下。
“先进去吧，找个地方坐一坐。”沉默良久，麦丘栎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缓步往前走去。
“嗯，好。”我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天台。麦丘栎就近找了个台阶就坐了下来，并用手掸了掸旁边的空位，示意我坐下。我走上前去，在他的旁边顺势坐好。这下意识照顾我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坐定之后，又是一阵沉默。为了避免他说出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于是我决定先表明自己的态度：“麦丘栎，我没有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所以…你最好别想用谎言来搪塞我，劝退我。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说那些的，我想知道的是这些天在你身上真正发生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一起分担。哪怕现在还没毕业，能力有限，但我们总会有羽翼丰满的一天，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那一天不会很久的。”
“你想得太天真了，也把我想得太好了。你相不相信的，都不重要了。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何况是人呢，压抑久了，总是会犯错的。我今天约你来，只是为了当面告诉你我的决定。我试过了，我们其实没那么合适，所以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就到此为止吧。”麦丘栎平淡的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异常。
“你想好了…如果你继续说这样的话来刺痛我，那么不管日后你再来找我如何解释，我都不会再见你，更不会原谅你。”真的听到那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的时候，来之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还是没能完全抵挡住那份实实在在的心痛。我知道他也许是碰到了什么难处，遇到了什么变故，但非得这样一意孤行的决定才是正确的选择么？既然对方觉得我是他现在面前的阻碍，不得不放下的话，那我就成全他的自以为是。
麦丘栎短暂的沉默中，天下起了雪。晶莹冰凉的雪花，落在身上，飘到脸颊上，没有了往日的浪漫，反而让周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调整片刻后，我看着漫天的雪花，再次艰难开口到：“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来这里看雪、放烟花么？那天大概是我真正对你动心，喜欢上你的日子。虽然我当时自己可能还没明确意识到这一点。如今，又是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场景。在喜欢上你之前，我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不知道原来真的投入进去了，还会有这样痛彻心扉到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时刻…若早知道这样，情愿不曾开始。”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你值得更好的。”麦丘栎终于又开了口。
“不、是我对不起，挡了你一心往前的路，成为了你的阻碍，才需要你如此狠心决绝地说违心话来赶我离开你…那就…如你所愿吧。”我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以后好好的吧，忘了我。你很好，是我不配罢了。”麦丘栎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台阶，避开我的注视说到。
“我当然会忘了你，该忘不了谁的人应该是你。希望以后你可以做到，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到我。我不想活在你的回忆里，一秒都不想。”说完，我回过头，不再看他，起身准备离开。
“好。再见…”麦丘栎坐着说了结束语，没有挽留的意思。
“再也不见。”话音未落，我迈步离去。我没去注意麦丘栎当时脸上什么表情，也记不清当时自己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哭。许是极度难过的心绪盖过了所有其他的感官，都不重要了，结局已定，落子无悔。
那天的雪地里，留下了我们独自离开时艰难迈出的脚印和两颗各自破碎的心。青春里做过的蠢事，莫过于这样，明知有些选择会伤害到彼此，却还是任由当时少不经事的自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那是进入成年世界里明码标价的，为成长付出的代价。
那也是我记忆中，最后一个跟麦丘栎有关的画面…
……回忆中断。
小心脏一阵短促的皱缩，清晰的疼痛感袭来，把我骤然拉回到了现实世界。这些年，每次想起这个画面，我的身体就会出现这样的应激反应。它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了我心脏的某个位置，然后被周围的血肉包裹后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拔不掉也无法自愈。说来也奇怪，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病理原因，所以只能治标不治本，提供一些减轻痛感的辅助性治疗方案。
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发作了，今天大概是太过沉浸于回忆了，才会这样突然发作。于是，我像往常一样，拿出包里备着的止疼药和水杯，熟稔的就着温水吞服下一小片药丸后再次把它们放回了包里。随即，就近找了个能坐的地方缓解症状，等待心脏的疼痛感消逝。
“行吧，今天就游荡到这吧。这不争气的身体已经发来警告，也是时候该回家了。”缓过来后，我安抚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轻声自言自语到。
说着，我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背好背包准备原路返回。
人还没走到后操场的出口，我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伴着不甚清晰的说话声，刚想注意来的是什么人，对面的四个人已经先我一步停下了脚步，同时像石柱子一样定在那里。
我向前又走进了几步，才看清眼前的四人，正是我整个青春里那无比重要且无可替代的四人：麦丘栎，沫沫，修子杰，上官杰宥。看清楚了是他们几个之后，我的身体也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的定在了原地。
看着眼前依然一起行动，看起来都过得不错的四人，我的内心宽慰不少。希望我的离开没有对你们造成太大影响，那些孤独的时光由我一个人承受也就够了。想着自己的心脏才刚缓过来还没舒服太久，这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克制它不当着他们的面发作。于是，我假装自己没认出他们几个，自顾自的从边上饶了过去，想着赶紧逃离这里再说。
我刚要走出后操场的出口，一个人的声音从我后面追来：
“小小，真的是你么？”我的心脏停顿了一秒，是他的声音。
“你…认错人了。”我头也不回的否认，并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小小…你别走。”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追上了我。他伸手拉住了我，并用身体挡住了我的去路，不让我离开。
我不得已抬起头正视他。眼前的他，熟悉又陌生。当初年少帅气的脸上也早已褪去了那一层青涩稚气，呈现出英俊潇洒的成熟男人的魅力，骨子里隐约的桀骜不驯尚且还有迹可循。
我就这样盯了他许久，视线逐渐模糊…
最后,我开口到：
“麦丘栎…好久不见。”
……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叁拾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