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48、天君离经叛道

　　顾宁耳尖绯色淡淡，整个人仿佛染了一层柔色，“天君，我是你的师傅。”

　　莲雾不依不饶，“所谓师傅得入门拜师敬茶，这才算师傅吧，神君你在害怕对不对？”

　　顾宁，“我没什么可怕的。”

　　莲雾贴近顾宁耳边，“你怕对我动心。”

　　顾宁躲开些，眼中有些嗔怒，“天君将来是要做六界之主的人，不可这样。”

　　“做六界之主的人就不可以心悦神君吗？神君觉得六界之主该是什么样子的？端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把万物踩在脚下吗？”

　　顾宁，“天君误会了，神若看不见弱小那么也只是会高昂着头颅的冰冷之物，神应兼爱万物。”

　　“兼爱万物就是要懂爱，无欲无求又如何兼爱万物呢，神君说是不是？”

　　顾宁不言，他显然无法回答玄音的问题，既要神兼爱万物又要神无欲无求，兼爱万物本身也是一种欲望，可是两者放在一起又是如此的矛盾。

　　爱和欲，本就是一体，拆开既要爱又要舍欲，本就是一种自欺欺人。莲雾见顾宁不语，她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二者本身就是不可分割的，兼爱万物就不能高高在上，可是神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顾宁起身，“看来今日天君不打算上课了，既然如此我明日再来。”

　　莲雾挡住顾宁的去路，“写在书本上的都是既定的东西，神君应该比谁都明白，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东西是书上学不到的，神君说对不对？”

　　顾宁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显然莲雾也不给他多余的心思去想，莲雾拉着顾宁到了望天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六界，“敢问神君，我脚下的是不是万物苍生？”

　　顾宁，“是。”

　　莲雾手一挥，空阔的周围变幻出别的景色，“那敢问神君，寒月谷之人在不在天下苍生之列？”

　　满眼的冰霜，所有的活物都被冻结了，顾宁面上依旧平静，眼神尽是不忍和同情，莲雾笑着，“神君为何不语？”

　　顾宁敛在袖中的手攥紧，他没有办法回答，寒月谷被冰封，全是因为天帝苍巍喜欢寒月谷的公主银染，强行娶亲不成恼羞成怒，给寒月谷扣了个不敬神的罪名降了天罚，寒月谷无一人幸免都被冰封。

　　秩序之下是四方境神，天君是四方境神选出能成为天神的储君，天神兼爱六界，象征着天族的威严，而天神之下还有天帝，他是天族的君王，其实在如今的长宁天天帝的威严远远大过玄音这个未来的天神。

　　莲雾不知道原来寒月谷被冰封竟然是因为这么个无聊的原因，实在是不能忍，可她身处幻境只是一个看客虽知晓真相，可千万年过去了有些事无力改变。

　　“神君无法回答吗？那我替神君回答，所谓敬神不过是束缚天下苍生的枷锁，只要不敬神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天地不容，敢问神君这是什么天道？”

　　莲雾声声如重锤击在顾宁心上，秩序之下神的旨意就是对得吗，可是他作为神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莲雾手一挥，冰天雪地的寒月谷变成了土地贫瘠的碧水境，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衣衫褴褛的人赤脚跪在干裂的土地上跪求上天降雨。

　　如果说寒月谷是天帝苍巍在四方境神授意下的私心，那么碧水境的惨状纯属私心，当年苍巍天帝在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碧水境仙君没有站在他那一边，苍巍得帝位后对碧水境百般刁难，碧水境出现了一个魔族之徒，苍巍便以碧水境收留魔族之徒为由降下天罚，雷霆之击落下，碧水境神女瑶霜以身为祭，挡下天罚，虽然让碧水境免于被毁，可从此碧水境河流干枯，不再降雨，碧水境成了最大的囚笼，里面的人也被称为“罪人”，永远不被神眷顾。

　　不难看出顾宁很愤怒，奈何秩序之下他也无能为力，如果要打破枷锁那只能废掉秩序，秩序之下始神也在受制于秩序。

　　莲雾看向顾宁，顾宁也在看向她，顾宁无言地转过身，“天君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顾宁的白衣消失在莲雾眼中，莲雾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沉重，她记得苍巍当天帝的时候，六界之中无人敢不敬神，而且苍巍是个暴君，他的残暴是四方境神的放纵。

　　莲雾能感受到玄音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可即便是神也在秩序之下，这个天地要想自由只能打破秩序。玄音也要破秩序，莲雾不知为何能和玄音的心意相通，莲雾本是神兵所化，她的心是天神玄音给的，那么她能感受到玄音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不知为何莲雾总是说不出的奇怪。

　　莲雾不知道何时能走出这个幻境，她的行动甚至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莲雾回到住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话：顾宁是混沌一体，只要他的心有了瑕疵，他就不再是无懈可击。已有四境神，这个世间不再需要神君。

　　莲雾头疼欲裂，她好想把这个声音从脑海中剔除，可是无论如何又做不到，不对，这个声音不是说给她听得，是玄音。那么这个声音又是什么，世间不需要神君，难道是想玄音拉下顾宁吗。

　　那个声音说世间已有四方境神不再需要神君，那么这个声音极有可能是四方境神，四方境神就是这世间的秩序，为何要消灭顾宁，还是说他们已经察觉到顾宁可能会破秩序。

　　莲雾脑海里涌入从未见过的画面，一片火海，数不尽的锁链往烈焰深处涌去，缠住那庞大的双翼，束缚住她的手脚，那是金乌，这些把她束缚起来的是四方境神。

　　金乌被锁住，灵魂被抽离塞入一个他们事先做好的躯体里，给她命名玄音，即将成为天神的储君。

　　莲雾大惊，天神玄音就是金乌，是四方境神把她变成玄音的，顾宁是始神即便在秩序之下四方境也动不了他，那么如果用始神对付始神。这一切都是四方境神设计好的陷阱，对付顾宁的陷阱。

　　莲雾从回忆中抽离，她想告诉顾宁，可是眼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而且是过去发生过的一切，过去无法改变。

　　莲雾去长宁天的神君府找顾宁，一进门就给扫院子的小童拦住，“你是何人，这里是神君府，不可乱闯。”

　　莲雾看着小童的眉眼甚是熟悉，还有说话的口气，这不就是黎昕吗，原来他小时候竟是这般的灵动可爱，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变成黎昕那个鬼样子。

　　“我乃天君玄音，神君是我的课业师傅，我有问题向他请教。”

　　幼年黎昕举着扫把丝毫不肯让路，上下打量着莲雾，“你说你是天君，证据在哪里？前来求教问题书本都不带，我看你分明意图不轨。”

　　幼年黎昕高高举着扫把不肯让步，小家伙还挺固执，莲雾揪着黎昕的后领将他提起来，“说了你还不信，我真有事找神君，小土豆你让开。”

　　幼年黎昕挣扎着，举着扫把打莲雾，“坏人，坏人！”

　　“何人在此喧哗？”冰刃划过莲雾的面颊，这个清朗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是伏羲。

　　伏羲一身白衣，不过是十三四岁少年的模样，眉目清冽，眼神清澈如水，“放下黎昕！”

　　莲雾一松手，黎昕一屁股墩摔地上，开始哇哇大哭，莲雾哭笑不得，真不敢想象这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鬼头就是日后的尚元神君黎昕。

　　少年伏羲赶忙把黎昕扶起来，揉揉他的头，“好了不哭了。”很有兄长的样子，莲雾再次大吃一惊，少年的伏羲真是郎朗少年啊，和那个整日不着调打架几乎没赢过的家伙很难联想起来。

　　伏羲上下打量着莲雾，对她欺负黎昕很有意见，不过没动怒，“敢问仙子为何欺负我师弟？”

　　莲雾扶额，“小仙君我是来见顾宁神君的，这小家伙不让我进门，我也没欺负他啊，要不是你突然袭击我，我也不会手滑摔着他。”

　　黎昕气鼓鼓地嘟着小嘴，“伏羲哥哥她就是欺负我，她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莲雾笑了，年纪不大恶人先告状倒是很会，“小土豆，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我不叫小土豆，我叫黎昕！”幼年黎昕踮起脚大喊道，莲雾心里乐开了花。

　　“怎么回事？”顾宁似乎被惊动了从内殿走出，“天君怎么来了？”

　　莲雾看向黎昕，“看吧，我没说谎，我真是天君。”

　　幼年黎昕气呼呼地噘着嘴不肯服输，“你这天君也太不着调了，日后难当大任。”

　　“怎么说话呢？”

　　顾宁笑笑，“泊清你先带黎昕下去，天君请进。”

　　顾宁招呼莲雾进来，小土豆黎昕还朝她做鬼脸吐舌头，小家伙够嚣张的啊，莲雾若能自由驱使这具身躯，非狠狠敲黎昕的小脑壳不可。

　　顾宁的居所很是清雅，随处可见的书籍，琴台上摆着那架琴就是千凌幻波琴，日后会成为伏羲的法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