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仙途：来自师兄的极致偏爱》只逢墨纸

8、岐路分支

　　方景斐只觉脑中有根弦绷得快要断裂，耳边是李长老的厉喝、弟子们的惊疑、尸潮的嘶吼，可他眼里偏偏只映得见简傀的模样——那人指尖攥着符牌，指节泛白，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明明被全宗质疑，却还强撑着不肯弯一点脊背，像极了雾隐谷里硬撼毒瘴夔龙时的模样。
　　“不准动他！”
　　一声厉喝冲破喧嚣，方景斐提剑上前，身影稳稳挡在简傀身前，长剑直指李长老，剑尖因灵力激荡而微微震颤，
　　“李长老，仅凭一枚符牌、几句猜测，就定师兄的罪？是师兄斩夔龙、破控魂蛊铃；宗门弟子遭暗算，是师兄最先察觉蚀灵咒痕迹——他若真是奸细，何必多此一举？”
　　他声音发颤，却字字铿锵，目光扫过围上来的长老与弟子，“我与师兄同修多年，同历生死，他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今日谁要动他，先过我这把剑！”
　　简傀僵在原地，掌心符牌的灼痛感似乎都淡了几分。
　　他看着身前那道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自他记事起，便带着这枚符牌，被身世之谜缠绕，习惯了独来独往，可此刻，竟有人愿意不顾全宗非议，站在他身前，为他执剑。
　　“冥顽不灵！”
　　李长老怒极，灵力暴涨，剑身泛起凛冽寒光，“此子与幽冥宗邪物共鸣，身上疑点重重，定是奸细无疑！方景斐，你再阻拦，便是与宗门为敌！”
　　“与宗门为敌又如何？”方景斐仰头，眼底翻涌着决绝，“我信师兄，胜过信宗门规矩，胜过信自己！”
　　话音未落，禁地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口古棺竟缓缓浮了起来，棺身裂痕蔓延，浓郁的黑气如潮水般涌出，暗渊狂笑着举起白骨权杖：
　　“吵什么？让他自己看看，他究竟是谁。”
　　黑气中，无数画面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青铜棺中的婴孩、黑袍人布下的封印、符牌嵌入襁褓的瞬间、幽冥宗宗主的低语……最终，所有碎片汇聚成一句冰冷的话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简傀，幽冥宗宗主之子，万傀大阵的活祭容器，亦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钥匙！”
　　简傀浑身一震，如遭雷击，指尖符牌“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符牌碎裂的瞬间，无数幽蓝光点如星屑纷飞，落在简傀掌心，竟化作细碎的咒文，顺着他的经脉疯涌而去。
　　他浑身剧震，识海翻涌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黑袍宗主抚摸着襁褓，声音温柔又冰冷：“吾儿简傀，以身为祭，封万傀怨魂，待归墟启时，便是你执掌幽冥、统御万灵之日……”
　　“不……”简傀猛地嘶吼，双手抱头，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黑白交织的气流将他周身笼罩，与禁地涌出的黑气遥相呼应，古棺上的裂痕愈发狰狞，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棺而出。
　　李长老见状，眼中杀意更浓：“果然是幽冥余孽！今日便除了你，以绝后患！”长剑裹挟着磅礴灵力，直刺简傀心口。
　　“不！”方景斐剑随身动，身影如箭，硬生生拦在简傀身前。
　　“叮”的一声脆响，两剑相撞，灵力冲击波震得他气血翻涌，唇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攥着剑柄，不肯退后半步。他转头看向简傀，声音带着血沫，却异常温柔：“师兄，别怕。不管你是谁，是幽冥宗少主也好，是活祭容器也罢，你都是我认识的简傀——是我的师兄。”
　　简傀浑身颤抖，眼中布满血丝，看着方景斐染血的唇角，看着他明明力竭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中那股被身世裹挟的绝望与迷茫，竟被这股执拗的信任冲开了一道缺口。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冷汗与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掌心碎裂的符牌光点忽然融入他的灵力，黑白气流渐渐平稳，化作一道坚韧的屏障，将李长老的剑势彻底挡下。
　　“我不是奸细。”简傀的声音沙哑却坚定，目光扫过满场惊疑的弟子与长老，最终落在暗渊身上，“你利用我，利用宗门弟子炼傀，妄图开启归墟，我不会让你得逞。”
　　暗渊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疯狂大笑：“说得好听！你本就是幽冥之子，归墟启，万傀出，这是你的宿命！”他挥动白骨权杖，古棺轰然炸裂，无数怨魂般的黑气涌出，直扑简傀：“认祖归宗吧，少主！”
　　黑气还未及身，黑白灵力凝成的屏障死死抵住怨魂嘶吼。可暗渊的笑声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穿透喧嚣直刺耳膜：“少主，你以为护得住他？”
　　白骨权杖猛地顿地，殿中地面轰然开裂，数道玄铁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直缠方景斐脚踝。方景斐挥剑欲斩，却被一股无形的魔气禁锢了灵力，长剑脱手，锁链已死死缚住他的四肢，将人硬生生拖拽向暗渊。
　　“景斐！”简傀瞳孔骤缩，灵力暴涨欲冲上前，却被怨魂死死缠住，每一步都如陷泥沼。
　　暗渊踩着锁链走到方景斐身前，白骨权杖抵住他的咽喉，指尖划过他颈侧脆弱的皮肤，语气残忍又带着蛊惑：“简傀，想救他吗？很简单——认我为主，入我魔族，以幽冥少主之名，助我开启归墟，复活魔王。
　　否则，我便将他炼化为最顶级的血傀，让他永世沦为没有神智的傀儡，日日受万魂啃噬之苦。”
　　方景斐挣扎着，脖颈被权杖抵得渗出血珠，却依旧嘶吼：“师兄！别答应他！我宁死也不要你为我堕入魔道！”
　　暗渊轻笑一声，权杖微微用力，方景斐立刻痛得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宁死？”
　　他看向简傀，眼中满是戏谑，“少主，你舍得吗？这可是唯一不顾全宗非议，为你执剑的人啊。”
　　简傀望着被锁链缚住、气息奄奄的方景斐，看着他眼中决绝却又藏着不甘的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若自己不答应，方景斐定会遭受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怨魂还在疯狂扑咬他的灵力屏障，黑白气流已渐渐薄弱，可他的目光却愈发坚定。他缓缓放下抵在身前的手，周身翻腾的灵力渐渐平息，那股属于幽冥宗的黑气，竟开始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攀升，染上他的眼底。
　　“我答应你。”
　　四个字，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喧嚣的殿中炸开。
　　方景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师兄！不要！”
　　简傀没有看他，目光死死盯着暗渊，一字一句道：“我愿意入魔族，助你开启归墟。但你必须立刻解开他的锁链，保证他的安全，放他离开。”
　　暗渊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却摇头道：“放他离开？未免太便宜你们了。他得留下，做你的质子。若你敢有半分异心，他便会立刻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简傀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黑气愈发浓郁：“不行。我就一个要求——放过他，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伤害他分毫。”
　　“成交。”暗渊满意颔首，白骨权杖一挥，缚住方景斐的玄铁锁链应声而断。
　　方景斐跌坐在地，刚想爬向简傀，却见简傀周身已被浓郁的魔气笼罩，那双熟悉的眼眸里，竟染上了化不开的墨色。他心头一痛，泪水夺眶而出：“师兄……”
　　简傀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声音冷硬如铁：
　　“走吧。”
　　暗渊笑着走上前，将一枚刻满魔纹的黑色令牌扔给简傀：“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魔族幽冥领主。随我回魔洲渊，准备开启归墟之事吧。”
　　简傀接住令牌，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最后看了一眼跌坐在地、泪流满面的方景斐，毅然转身，跟着暗渊，一步步走向禁地深处，身后是方景斐撕心裂肺的呼喊，身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魔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