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闻鸣

86、番外

　　‘轮回百转，只求陪你续前缘......’

　　秦泛猛得睁开眼，看到地上震动的手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她...她不是在和楚兰舟结婚吗？

　　‘......若能把那今生湮灭，前世亏欠，我愿等来生再还......’

　　秦泛盯着手机，直到里面的铃声播放完，仍是一动未动。

　　手机的屏幕刚灭，铃声又再次响起。

　　秦泛记得，这是温乔打来的，说的是燕都大学卿怜君自杀案。

　　秦泛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机，按了接通键，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秦队，尸体找到了。’

　　果然是温乔的声音，连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嗯，我一会儿就到。”秦泛面色平静地应道，随后便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温乔看着已经挂了的电话，回想刚刚说的话，她好像没说地点。

　　难道秦队早就知道了？

　　秦泛站起身，环顾四周，依旧是杂乱无章。

　　那...之前的一切，只是梦？

　　或者，是她在梦里看到了未来的一切？

　　秦泛不多想，拿起外套和钥匙，赶往燕都大学。

　　到了燕都大学，和温乔碰面，甚至法医鉴定结果，和梦里的也一模一样。

　　秦泛依旧让温乔去医院，她则去找卿怜君的导师—楚兰舟。

　　秦泛知道楚兰舟不在办公室，但仍然根据梦里的走向去做，甚至路上也找学生问路。

　　她怕行差半步，便和楚兰舟错过了。

　　从办公室离开，秦泛又去了卿怜君的寝室。

　　可与梦里不同的是，寝室并没有因为卿怜君而封了。

　　寝室里热热闹闹的，秦泛进电梯时，里面还站了几个人。

　　上了六楼之后，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有说有笑，丝毫不像梦里那般阴森恐怖。

　　秦泛走到寝室门口，手机声音响了，是温乔。

　　秦泛抬头看了一眼寝室门，没有进去，直接回警局。

　　她记得她到了警局门口，会接到楚兰舟的电话。

　　秦泛停好车，看了一眼手机，毫无动静，但心里却并不着急，前面那么多事情都对上了，那通电话也不会出错。

　　下了车，秦泛看到前面一辆摩托车向她驶来，她装作没看到一样，依旧往前走。

　　手机铃声响了，秦泛指尖发颤，点了接通键，里面却传出一道机械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秦女士吗......”

　　那一瞬，秦泛觉得耳朵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之前楚兰舟不是和她说，这通电话是她打的吗？

　　摩托车从她身边闪过，秦泛身体本能地躲开，手机却不可幸免地呈抛物线状向前飞去。

　　秦泛愣愣地站在原地。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手机里的机械女声。

　　她记得楚兰舟的声音，清冷的，温柔的，沙哑的，唯独不是这种毫无感情的。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没看到这里有人，伤到哪儿了，我带你去医院......”

　　甚至连骑摩托的人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可刚刚的那通电话？

　　秦泛心里蓦地一慌，额头上瞬间冒起了冷汗。

　　“没事。”秦泛道。

　　那人捡起手机递给秦泛，又给了她一张名片。

　　秦泛接过手机和名片转身便向警厅走去。

　　秦泛进了门，并没有再往里面走，站在门边，看到温乔后，向她借了手机，回拨过去，对面仍是忙音。

　　秦泛又安下心来，只等今晚。

　　下班之后，她去换了新手机，竟出奇得顺利，但她仍在店里多待了会儿，她在等沈清的电话。

　　可直到过了九点，她也没接到沈清的电话。

　　秦泛主动打了过去，旁敲侧击，竟无丝毫任务。

　　即便没有，今晚的泛清书院，她也去定了。

　　秦泛开到泛清书院门口，没有遇到上前问询的保安，却看到了沈清和温乔。

　　温乔也看到了她，忙向她跑来。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温乔和沈清的关系。

　　“秦队，你怎么这儿？”温乔的眼神有些闪躲。

　　“来看看。”秦泛下车道。

　　温乔知道秦泛看到了她和沈清，也不再对她隐瞒，坦白道：

　　“那个...我和沈局其实...她算是我的另一个姐姐。”

　　温乔说得支支吾吾，最后眼睛一闭，索性全盘托出：

　　“泛清书院其实才是我的家，之前为了和沈局避嫌，所以我才搬了出去，但是偶尔也会回家住几天。”

　　“什...什么？”秦泛惊愕道。

　　“泛清书院其实是我家开发的小区，这个小区名字也是根据我妈妈的名字来取的。”温乔道。

　　不等秦泛问，温乔又道：“我妈妈叫舒清泛，她不想那么高调，但是我爸爸又很固执，就把她的名字颠倒过来做了小区的名字......”

　　错了错了都错了。

　　秦泛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车，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这么会这样......

　　“秦队？”温乔要去扶秦泛。

　　秦泛摆了摆手，转身坐会了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秦队，你怎么了？”温乔弯腰透过车窗望向秦泛，担忧道。

　　“没事，卿怜君的案子，你好好跟，有什么不懂的，去问林凌。”秦泛道。

　　不等温乔回应，秦泛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声音，车的速度却提不起来。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开的是自己的车，不是之前楚兰舟送给她的那辆。

　　秦泛回到一品兰亭之后，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不断回忆着梦里的场景。

　　她不信，这只是第一天而已。

　　秦泛又强打起了精神，开始收拾屋子。

　　将近凌晨，秦泛终于把整个屋子打扫得和梦里的一样。

　　秦泛拿起桌上的《漱玉词》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门陌生又熟悉的文字，想起在生死簿上看到的，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她写的，经过了数百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秦泛把书放回原处，回到卧室，逼着自己睡觉。

　　一夜噩梦。

　　早上醒来，不出意外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

　　秦泛向沈清告了假，一心去找关于楚兰舟的线索。

　　下午秦泛终于见到了卿怜君的导师，是一个将近五十的男教授，也在燕都大学附属医院任职。

　　她在医院也见到了许命，是年轻一代医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师傅却不是楚兰舟。

　　秦泛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开车到了第七局门口，可路的尽头却是一处悬崖，根本没有什么石块，更没有什么门。

　　回去的路上，秦泛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奶猫，小小一只，趴在烂草堆里，白白的一小团，估计只有十几天。

　　秦泛想起之前楚兰舟说的，猫可以辟邪，又想起她们一起养的小白，就把小奶猫带了回去。

　　这是她的小猫。

　　秦泛给小猫取名阿念。

　　出奇的是，自从养了阿念之后，每晚秦泛都好眠，再也没做过噩梦。

　　清净的家里，又热闹了些。

　　过了几天后，温乔给秦泛打电话，卿怜君的案子结了。

　　的确是自杀。

　　现在很多年轻人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初期不重视，再想重视的时候，已经不可控制了。

　　秦泛没再管，她向沈清又申请了长假。

　　在警局的这几年，秦泛从来没休息过，所以这次请假，也很容易。

　　秦泛每天在家里陪着阿念。

　　偶尔带它出去走一走。

　　秦泛带着它走过她和楚兰舟一起走过的每个地方，可大部分地方，都和梦里相差甚远。

　　没有泛兰舟、没有清晏，甚至连谢家也不存在。

　　好像关于楚兰舟的一切，都消失了。

　　秦泛又去了泰山和黄山，都只是普通的大山，再无其他异相。

　　秦泛慢慢接受了那只是她的一场梦。

　　好在现在她的身边有阿念在。

　　阿念慢慢长大，不再是一只小奶猫了，又瘦又长，看起来高冷得很。

　　但阿念却粘她粘得紧。

　　她站着时，就跟在她的身边，她坐下时，就趴在她的腿上，她躺下时，就枕在她的怀里。

　　她也很喜欢阿念粘着她，感觉心里满满的。

　　来年二月，夜里下了一场暴雪。

　　她的阿念，在她的怀里安静地走了。

　　明明白天还健康得很，能吃能睡，夜里突然就走了。

　　秦泛把阿念抱在怀里，试图用体温延缓它身体的僵硬。

　　就仿佛，它还在。

　　它只是睡着了。

　　秦泛把阿念埋在了当初捡到它的地方。

　　回来后，秦泛去玉石市场买了一块玉，让人雕成了阿念的模样，天天挂在身上。

　　秦泛又想起了那个梦，又想起了楚兰舟。

　　可怎么办呢？

　　只是梦罢了。

　　秦泛去警局递交了辞呈，她以后也不打算做警察了。

　　她想去环球旅行。

　　秦泛看了看自己的存款，还有一百多万，节省一点，也够用了。

　　从燕都出发，第一站是荷兰，再从荷兰一路向西。

　　七年后，秦泛再次回到了燕都。

　　这七年，她去过很多国家，走过很多地方，该看的也看了，该经历的也经历了，她想先稳定一段时间了。

　　回来时卡里的钱竟然翻了两翻。

　　国外的钱的确比国内好挣。

　　秦泛把存款的一半捐给了百家园。

　　离开时，意外地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

　　秦泛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秦泛走上前，问那小女孩要不要和她离开。

　　小女孩握住了她的手。

　　回到家时，秦泛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小女孩，仍是不明白，她怎么就脑子一人，领养了她呢？

　　这么大...这么小的孩子，要怎么养大？

　　小女孩注意到秦泛的目光，慢慢走到秦泛的面前，两只小手握住她的手，黑亮亮的眸子望着她，糯糯地喊：“姐姐。”

　　“我是阿姨。”秦泛蹲下身，笑着对小女孩说。

　　小女孩眨了一下眼，又喊了一声：“姐姐。”

　　秦泛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姐姐就姐姐吧。

　　叫姐姐显得她年轻。

　　“你叫什么名字呀？”秦泛这才想起问小女孩的名字。

　　签领养合同的时候，她也没注意看她的名字，园长只唤她‘宝宝’。

　　“楚兰舟。”小女孩道。

　　秦泛直接愣在当场，随后激动道：“你说你叫什么？”

　　“楚兰舟。”楚兰舟望着秦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那我呢？”秦泛指了指自己，期待地问。

　　“姐姐。”楚兰舟认真道。

　　“对对对，我是姐姐，我是姐姐。”秦泛把楚兰舟揽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眼角滑出两行泪。

　　她的梦，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