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闻鸣

80、前往冥界

　　秦泛和楚兰舟刚出了警局，温乔就从后面追了出来，高声喊道：

　　“秦队、楚教授，等等我。”

　　两人止步转身，温乔轻喘着气问：

　　“这个徐瑾之真的没问题吗？”

　　秦泛望了一眼楚兰舟，随后道：

　　“有。”

　　“那为什么就这么把他放了？”温乔不懂。

　　那份卷宗她也看了好多遍，的确没问题。

　　可之前楚教授特意提了徐来的那个案子，肯定是要说什么。

　　温乔又望向楚兰舟，眼中透着隐隐期待。

　　“你平时多关注徐瑾之，他可能会是你仕途上的垫脚石。”楚兰舟并没有多说，言多易失。

　　“好。”温乔立马点头。

　　“楚教授。”温乔盯着楚兰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温乔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被绑架的那一天，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仙人把她救走了。

　　她醒来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浮起了楚兰舟的身影，和梦里的仙人一模一样。

　　她后来问她的姐姐关于她小时候的事，她说她小时候是自己回来的。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赎金，但第二天早上，便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发现了她。

　　后来警察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就在刚刚，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当年救她的人，就是楚兰舟。

　　“没有。”楚兰舟移开视线，回答。

　　“哦。”温乔点了点头，慢慢垂下了眼，鼻尖酸酸的，“我先回去啦，秦队，楚教授再见。”

　　说完，温乔便转身跑开了。

　　“这...”秦泛看了看跑远的温乔，又望向楚兰舟：

　　“楚教授当年是不是也救过温乔？”

　　“嗯，恰好路过，就帮了一把。”楚兰舟点了一下头，并没有细说。

　　“那为什么...”秦泛欲言又止。

　　“说了又怎样？”楚兰舟问。

　　“好像也是。”秦泛想了想，的确如此，便也不再纠结。

　　很多事，是不需要一个结果的。

　　回到泛清书院之后，楚兰舟又调制了许多香，用黄纸、朱砂画了很多符。

　　带一个普通人去冥界并不容易。

　　何况秦泛的魂魄刚稳，如果魂魄再次离体，恐会不利。

　　楚兰舟让秦泛每日早晚念诵净心神咒万遍，保魂护魄。

　　三月后，楚兰舟设坛做法，秦泛魂魄出离。

　　秦泛盘腿坐在蒲垫上，闭目凝神。

　　楚兰舟口中念着咒术，秦泛心里也跟着默念，直到结束，秦泛缓缓睁开了眼。

　　“好了。”楚兰舟向秦泛微笑伸手。

　　秦泛毫不犹疑地把手递给了楚兰舟，借着她手上的力站了起来。

　　秦泛觉得身体格外得轻松，回头一看，她依旧端坐在蒲垫上，神态平静。

　　秦泛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胳膊，又捏了捏楚兰舟的手，好奇又兴奋：

　　“我能摸到你耶！”

　　秦泛松开楚兰舟，又蹲到自己的面前，戳了戳她的脸，但手指却直接从她的脸上穿了过去。

　　她并不能碰到自己。

　　“这是为什么？”秦泛转头望向楚兰舟，问道。

　　她能碰到楚兰舟，但是却碰不到自己。

　　“就像你碰不到小白一样。”楚兰舟道。

　　人和魂魄并不会互相碰上，但是她不同，她可以游走在阴阳两界，所以秦泛的魂魄能碰到她。

　　“对哦！”秦泛想起了小白，唤了几声：

　　“小白？”

　　小白听到声音，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直接跳到了楚兰舟的肩上，阿音也从后面追了出来。

　　阿音看到蒲垫上坐了一个秦泛，面前又站了一个，惊呼道：

　　“楚姐姐，你们是要去冥界吗？”

　　“嗯。”楚兰舟点了一下头。

　　“小白也要带去？”阿音有些不舍地看向小白。

　　她已经知道了小白是东岳大帝的玉佩，已经不是她们的小宠物了。

　　“嗯。”楚兰舟又应了一声。

　　“小白，过来。”阿音仰着头，对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从楚兰舟的肩上又跳到了阿音的怀里。

　　“等以后...我去看你。”阿音轻轻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小白舔了舔阿音的手。

　　秦泛走到阿音的面前，也摸了摸小白的背，这次小白没有躲，乖巧得很。

　　秦泛第一次摸到小白，真真实实的毛发感，柔软顺滑，但却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走吧。”楚兰舟道。

　　“我...我也去。”阿音抱紧了小白，心里越发舍不得了。

　　楚兰舟没有阻止，抬手一挥，瞬间便来到了泰山的中华门外。

　　阿清和席钰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阿清穿了一身白色锦袍，席钰则是玄色长裙。

　　“楚姐姐，秦姐姐。”阿清向两人微微躬身，点头行礼。

　　“楚天师，秦队。”席钰也对两人点了一下头。

　　“阿音，你怎么也来了？”阿清望向阿音，问道。

　　她记得阿音很抗拒去冥界。

　　“我来送送你们。”阿音又摸了摸小白的头，最后把小白递给了楚兰舟。

　　她没打算去冥界，只是送到两界交汇处。

　　“我回去了。”阿音又望了小白一眼，狠心地转身离开了。

　　虽然她只和小白相处了大半年，但感情却很深。

　　楚兰舟望了一眼阿音消失的地方，便收回了视线，牵着秦泛越过了中华门。

　　天瞬间便暗下来了，昏昏沉沉，像是暴雨前夕，黑雾缭绕，阴森恐怖，满是压抑。

　　“这里就是冥界。”楚兰舟道。

　　秦泛立马点了点头，即便楚兰舟不说，她也知道。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叫黄泉路。”楚兰舟又道。

　　路上大多是穿着黑色衣服的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统一黑袍的鬼差路过，皆对楚兰舟行礼。

　　楚兰舟目不斜视，牵着秦泛继续往前走，阿清和席钰跟在两人的身后。

　　走到路的尽头，出现一座桥，楚兰舟道：

　　“这是奈何桥。”

　　奈何桥下便是忘川。

　　奈何桥前有个老婆婆，见到楚兰舟，笑着道：

　　“楚姑娘，好久不见。”

　　楚兰舟对老婆婆微微躬身行礼，道：“好久不见。”

　　秦泛、阿清和席钰也随着对老婆婆行礼。

　　老婆婆看着楚兰舟身后的几个人，从锅里盛了一碗汤，递到了席钰的面前，慈爱道：

　　“喝了吧，喝完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苦闷，重新投胎做人。”

　　“我...能做人吗？”席钰接过瓷碗，声音有些发颤。

　　依稀记得一千多年前，她把这碗汤扔进了忘川河，她也被河里的鬼怪拖入了河底，被困了两百多年，体会过各种痛苦。

　　被楚兰舟救走后，她日夜赎罪修行，终于能投胎成人了吗？

　　“姑娘本就是要投胎做人的，只是对前世太过执着，恶念升起，才会受苦多年。”老婆婆道。

　　“好，多谢婆婆。”

　　席钰端着碗，又对老婆婆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又转身对楚兰舟鞠了一躬，起身后，又道：

　　“多谢楚天师。”

　　“秦队，阿清，珍重。”席钰望向秦泛和阿清，释然道。

　　“保重。”秦泛和阿清点头道。

　　席钰端着碗的手有些发抖，双手小心地端着，慢慢递到嘴边，一口饮尽了。

　　碗中的汤刚一喝完，碗便消失了，锅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碗。

　　这次席钰头也没回地踏上了奈何桥。

　　“楚姑娘，记着一会儿离河边的花远些，莫要闻着味道了。”老婆婆又嘱咐了一句。

　　楚兰舟微微拧眉，她此行就是为了蔓珠莎华，为什么却要让她离得远些？

　　“你们快过去吧。”老婆婆转过身也不再看她们，口中叨念着。

　　“多谢。”楚兰舟也不多问，对老婆婆道了一声谢，牵着秦泛便上了奈何桥。

　　刚一踏上桥，秦泛好像听到了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走到桥中间，秦泛忍不住往河中看去，只一眼便立马收回了视线。

　　秦泛拍了拍心口处，还有些惊魂未定。

　　河水涌沸，像是烧开的沸水般咕噜咕噜冒泡，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河里能看到无数奇形怪状的黑色东西沉沉浮浮，有的脸上布满眼睛，有的多手多脚，有的牙齿尖长长在了嘴外，面容可怖。

　　“不要看。”楚兰舟把秦泛往桥中间拉了拉，又道：

　　“这里面全是生前造业太多的孽鬼，死后过不得奈何桥，在忘川里受苦赎罪，十之八九永出不得。

　　即便有能出去的，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还要去地府审判生前罪孽，再入地狱受罪。”

　　秦泛听着心里一颤一颤的，可惜魂魄不会流汗，否则脸上早已汗如雨下了。

　　奈何桥不算太长，须弥间便穿过了。

　　过了奈何桥，河边开了许多红色的花，楚兰舟记得刚刚孟婆和她说的话，便离河边远了很多，也没有让秦泛闻到花香。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几人走到了一座城门外，门上写着‘地府’两个字。

　　府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鬼差，停在楚兰舟面前，恭敬道：

　　“楚天师，东岳帝君等候多时。”

　　“有劳。”楚兰舟对两个鬼差点头。

　　随后跟着两个鬼差进了地府，一路走到东岳帝君府邸。

　　鬼差对楚兰舟恭敬一礼，便退下了。

　　这并不是楚兰舟第一次来，再次踏入此地，心情却完全不同。

　　府门刚缓缓打开一个缝隙，小白便从楚兰舟的肩膀上飞了出去。

　　“你在这里等我。”楚兰舟对阿清道，随后牵着秦泛往府中走去。

　　“是。”阿清应道，她也知东岳帝君的府邸，并不是她所能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