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人设不能崩》夏小芒

44、第四十四作

　　许不染瞥了眼日期，是今年四月二十号，估计是他从美国回来那天。
　　这本日记他足足记了五年，从分手那天到现在，她忽然就不懂了，难道安然当初鬼扯的理由是真的？真的存在那个所谓的作精系统？
　　也许这本日记会告诉她答案，这样一笔一划写了整个厚本子，如果这样的感情是假的，许不染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办公室里热火朝天，许不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又想哭又想笑，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关在房间里，细细读这本日记。
　　手机振了一下，许不染拿过查看，安然发的微信。
　　安然【恭候圣驾。】
　　许不染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许小九【到了？】
　　安然【要不你翘个班？坏笑jpg.】
　　许不染抿嘴笑，放下手机，维持高冷人设，勉强找点事情做，漫不经心挪动鼠标，眼神却数次看向左下角的时间，忽然觉得这半小时有些许难捱。
　　五点半一到，大伙儿已经蓄势待发，于婷婷早就收拾好背包，挽着许不染，她得知安然开车来后，说什么也要蹭安然的车，享受一把坐豪车的感觉，其他有车的同事各自带了几个，一行人往外走去。
　　许不染忽得想起自己忘拿日记本了，匆忙折回去，于婷婷对许不染背影大声道：“我们在大门口等你。”
　　“好。”
　　许不染进办公室时迎面遇上赵宇顺从里面出来，她微微一笑，赵宇顺一愣，随后给许不染让路：“落东西了？”
　　“嗯，拿个本子。”许不染边说边小跑进去，把抽屉里的本子和信件一起塞进手袋里，扣上磁扣，她这手提包方方正正，专门用来放电脑文件之类的。
　　“不染，恭喜啊。”赵宇顺还在门口，似乎专门在等她。
　　许不染脚步略缓，笑道：“谢谢，你也可以的，早晚的事儿。”
　　赵宇顺点了点头，笑意几不可见，斟酌了好一会儿：“你和安然真的是男女朋友么？”
　　许不染一愣，没想到赵宇顺会问这个，他对她的心思她多多少少知道些，许不染对感情很是敏感，谁喜欢她谁讨厌她，基本上能立马感知到，赵宇顺家里条件不错，在北城有两套房，虽然是他爸妈买的，但他是独子，什么东西迟早都是他的，再加上长得还行，待人接物也谦逊有礼，从学生时代就很受欢迎。
　　许不染觉得奇怪，自己好像莫名吸引这些小资阶级的公子哥儿，赵宇顺俨然就是窦朗那一类的。
　　因为都是同事，许不染不想把关系弄僵，再加上赵宇顺也没有明确表示什么，许不染便当作不知道，不料赵宇顺这么直接，问起这个，她下意识蹙眉，莫非他知道什么了？
　　“瞧我问的这个蠢问题，这还能有假的不成，我的意思是……”赵宇顺忙摆手，一脸慌张，连话都不会说了。
　　许不染蓦然明白赵宇顺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道：“嗯，我很喜欢他。也祝你幸福。”
　　赵宇顺一脸颓色，生硬地祝福了一句。
　　电梯到了一楼，许不染走出去：“他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待会儿见。”说完就走了。
　　赵宇顺没有立即按关门键，而是伸手拦住电梯门，目送许不染走向门口，苦笑了一下，他这段暗恋注定会无疾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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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不染信步顺阶而下，远远就看到安然被包围了，很明显打扮过了，淡条纹衬衫配黑色休闲裤，长腿吸睛，若再顺着条线往上看到那张俊脸，一定舍不得挪开眼。
　　相比于婷婷她们的兴奋激动，安然显得淡定多了，偶尔回复她们的话，他忽然捕捉到许不染的身影，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许不染提包的手紧了紧，心怦怦直跳，安然并不曾挪开视线，眼神带着独有的温柔缱绻，不遮不掩。
　　“你……们在聊什么？”许不染本想问你看什么，但这么多人在她又觉不妥，硬生生改了口。
　　“查你岗呢，问你怎么还没出来，是不是被男同事叫住了。”于婷婷调侃。
　　许不染挑眉，于婷婷这嘴怕不是开过光，当下顺着她的话胡侃：“对啊，追我的人不要太多。”
　　于婷婷和施安还有一个女同事在一旁起哄，安然静静听着，等她们说完后才开口：“我家小九这么抢手，那便劳烦你们多看着点了。”
　　于婷婷第一个答应：“帅哥放心，我绝对看好你的许主播，不会让她红杏出墙的。”
　　许不染：“……”
　　“各位美女请上车。”安然说着揽过许不染，带着她绕过车头，于婷婷她们边哇哇乱叫边上了车。
　　许不染头疼，等一会儿不知还会闹成什么样，她小声道：“等会儿少说话多吃饭。”
　　“好的，女朋友。”安然同样小声回复。
　　许不染斜了他一眼，几年不见倒是开朗不少，安然笑得开心，眼神戏谑。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好看啊。”
　　许不染：“……”
　　安然开了车门：“请。”
　　许不染一时杵着没动，安然凑过来：“要我抱你？”
　　许不染推开他，跨进车里，目视前方，利落关门。
　　施安在后面道：“我觉得我们三个就是十万瓦电灯泡。”
　　于婷婷这只电灯泡亮而自知：“当就当一会儿了，等他们回了家多得是二人世界，是吧，安然帅哥。”
　　安然发动车子，涵养极好：“自然，我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聚餐，小九还不肯把我带出来见人。”安然用膝盖想也知道许不染会给他打这通电话是什么原因，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一旦公之于众，难免有要用到男朋友的地方。
　　这下后座三人一致讨伐许不染了，说什么这么光鲜亮丽的男朋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还怕她们抢不成。
　　许不染无话可说，只得点头：“是啊，我恨不得用一根链子把他拴在家里，每天只能见我一个，你们满意了吧。”
　　三只电灯泡狂点头，于婷婷嘴巴一刻不得闲，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啊？”
　　“她追得我，一见钟情的那种，当时她大二，我才高考完，还是未成年呢。”安然对这些往事清晰如昨日。
　　许不染一个眼刀子过去，非要加最后一句么，搞得她多丧心病狂一样。
　　安然表示无辜，现在还没吃到饭店呢，饭没得吃，那只好说话了，而且这是事实嘛。
　　“天呐，男高，谈到现在，这是什么小说情节啊。”施安狠狠慕了。
　　“还是未成年，许主播你太牛了。”另一个女同事跟着磕糖。
　　“那你也是一见钟情么？”于婷婷继续挖。
　　“当时情根还没长出来，愣是没答应。”安然笑意未减。
　　“哇，不染你是怎么追的？教教我，时间地点方法，我改天也去碰碰运气。”于婷婷虚心求教。
　　“那你得先去棒子国一趟。”许不染偏过头，一本正经。
　　“去那儿干嘛？你们是在那儿遇到的？”于婷婷一时没反应过来，纯真中透着股傻气。
　　许不染憋笑，手指划了划自己的脸：“先换张脸。”
　　于婷婷气得哇哇叫：“许不染你你你、你太过分了，老……我虽然是比不上你们神仙级别的，但是也是不差的好吧，再说了帅哥并不一定都是看颜值的，内在更重要。是吧，安帅哥。”
　　“嗯，我是颜狗，当初同意和小九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漂亮。”安然自然是帮许不染说话。
　　“你们太过分了，我要跳车。”于婷婷受到一万点暴击。
　　一路有说有笑，于婷婷下车后满血复活，暂时把找对象的是放一边，一门心思在吃饭上，他们选的是一家网红主题餐厅，网上风评不错，有很多不同的主题和装修风格，每周日还有专门的歌舞表演和小品话剧，往往需要提前预定，一座难求。
　　他们这次是冲着吃饭去的，订了一个大包厢，满满两大桌。
　　这种庆祝转正加薪的事儿，领导们一般不会与民同乐，一溜儿年轻人，想怎么嗨怎么嗨，这次转正的人员中，除了许不染还有另外两个同事，业务能力过关，也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本来柳轻烟是内定了的，结果出了直播事故，转正只好延后。
　　再加上于婷婷他们都是纯靠自己进的央视，对柳轻烟这种做派很是不屑，这次聚餐都懒得客气问一句，不过柳轻烟估计也没脸来参加。
　　饭桌上，大家畅所欲言，对柳轻烟这一流进行批判，尤其是于婷婷，愤世嫉俗得不行，有人说笑：“小心人到时候升得快，你落到她手里就惨了。”
　　“不怕，我们不染升得更快。”于婷婷打定主意抱许不染大腿了。
　　“不一定喔，安然这么会赚钱，等不染怀孕生宝宝，家里肯定不会让她再出来工作，安心当全职太太了。”
　　“安帅哥你不能啊，我们不染天生就是吃主播这碗饭的，女性也要有自己的工作和理想，不是生育工具啊。”于婷婷煞有其事道。
　　“于主播考不考虑转行？我看演员挺适合你的。”安然扶额。
　　“是嘛，”于婷婷眼睛发亮，随后坚定摇头，“算了，还是主播吧，我现在就想转正，演员的话太累太苦了，下辈子有机会尝试一下。”说着又拿起酒杯准备一口闷。
　　“你少喝点，都醉成什么样了。”许不染一把夺过，这八卦精平时就口若悬河没完没了了，喝了酒以后更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喝，高兴嘛。喔对你不喝，那让安然替你喝。”于婷婷脸颊通红，说完就倒了。
　　饭局过半，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各自聊开，另一桌男士们还在拼酒，直接对瓶吹。
　　这种场合酒是少不了的，于婷婷她们蔫儿坏，非给许不染敬酒，不喝就是不给他们面子，其实就是想着方儿灌安然，安然也不推三阻四，替许不染把酒喝了，挨个敬过去，轮完一桌，安然已经大半瓶白的下去，还是面不改色。
　　“你还好么？”许不染凑近问他。
　　“你关心我啊？”安然嬉皮笑脸。
　　许不染微微冒头的关怀瞬间消失，他喝死都和她没关系。
　　有些人起身打个招呼表示家里比较远，先走了，许不染其实也想走了，本来还有第二轮，但于婷婷这个闹腾的趴下了，其他人应该也就不会跟着起哄了。
　　许不染手背忽然一热，原是安然悄悄探了过来，先是十指相扣，然后拇指刮蹭她的掌心，一根根捏过她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不染，恭喜你转正，我敬你一杯。”赵宇顺拿着酒杯过来敬酒，说完一饮而尽。
　　许不染抽出手，正想以茶代酒，安然抬手按住，拿过自己的酒杯：“我女朋友不喝酒，这杯酒我替她喝，谢谢。”边说边打量着赵宇顺，将酒喝了。
　　赵宇顺原是站在许不染边上，见安然边上位置空出来了，他便走过去坐下：“好酒量，要不我们再喝几杯。”
　　“自当奉陪。”安然背都挺直了不少。
　　噔噔噔，桌上多了三瓶开封的剑南春，赵宇顺笑笑，给俩人的酒杯上倒酒：“这些先喝，不够再叫。”
　　三五下一瓶就见底了，俩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显然是较上劲了。许不染她们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喂，别喝了。”许不染拽了拽安然衣角，她不知道安然酒量如何，但加起来足足喝了一斤了，酒量好的人也快差不多了。
　　安然恍若未闻，又拿了一瓶满上，率先拿过喝了：“请。”
　　赵宇顺拿过酒杯，如数喝下。又你来我往地喝了大半瓶，赵宇顺脸红得不行，明显在强撑了，反观安然仍是不显山露水。
　　周围的吃瓜群众觉得事情不对，隔壁桌的也纷纷围观，同时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儿？
　　旁观了全程的同事耸肩，不造啊，突然就开始拼酒了。
　　“还喝么？”安然正常问了句。
　　但在赵宇顺听来莫名有种挑衅感，他一拍桌子，第一下落空了整个人差点坐不稳，第二次看准了桌子再拍：“喝，不醉不归。”可实际上连倒酒的力气也没了。
　　安然倒是佩服此人的毅力，明明一推就要倒了，还要硬撑，那他也奉陪就是，他从这人的眼中读出莫名的敌意，这种敌意不陌生，曾经在凌云和李一剑身上看到过，又是一个拜倒在许不染裙下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安然。”许不染声音带了警告，让他拿捏分寸。
　　“是他自己说要喝的。”安然斟满酒，一口闷了，然后下巴点了点赵宇顺那杯酒。
　　这回赵宇顺手都在颤了，有人劝道：“顺子算了吧。”
　　赵宇顺拿住酒杯，中途洒了一些出来，众人不由捏一把汗，怕他这一杯下去就嘎了。
　　“赵宇顺，你省省吧，手抖成这样了还喝。”于婷婷忽然诈尸，她方才被赵宇顺拍桌的那一下震醒了，耳朵而在嗡嗡嗡，一点都没感知此刻气氛的凝重，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安然，又看了向他，忽然指着他大笑：“你不会追求不染失败找安然拼酒吧？瞧你那怂样，省省吧，就算你喝赢了就能赢得不染么？别丢人现眼了，回家洗洗睡吧。”
　　“婷婷，别乱说。”施安拉都拉不住，这妞醉了是什么都敢说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事实，那也不能当着本人的面说吧，太打击人了。
　　“本来就是嘛。”于婷婷本就堪忧的情商已经罢工了。
　　众人担忧地看着赵宇顺，想开口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赵宇顺苦笑一下，把酒杯放回去，二话不说起身走了。
　　众人懵，看来于婷婷这话还有点作用，虽然伤人，至少命是保住了。
　　有人不放心，拿过他的外套手机跟出去了，饭局也提前散了，至于第二趴也没人再提。
　　餐厅门口，安然没骨头似的挂在许不染身上，施安和另一女同事拉着于婷婷。
　　“上车，我送你们回去。”许不染有些吃力，不知安然是装的还是装的，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下来了。
　　“不用了，我们叫车了，车马上就到。你们快回去吧。”施安可不想再当电灯泡，忙摆手，才说完，网约车就到了，她们忙挥手道别，把于婷婷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许不染又和其他同事告别，一时间，只剩下她和安然两人，她胳膊肘捅了捅他：“起来别装了，人都走了。”
　　安然没反应，就这么闭着眼睛，枕在许不染肩头。
　　许不染没办法，只能搂着安然的腰，往卡宴走去，短短几步路，她额头已经冒汗了，去拉车门发现开不了，没好气道：“车钥匙。”
　　这回有反应了，人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还很贴心地解了锁。
　　许不染：“……”
　　把人弄上车后座，许不染气喘吁吁摸进驾驶座，点了火准备开，忽然想到自己没带驾驶证，且拿了驾照后再没摸过方向盘，又是大晚上的，不免犯怵，便打开手机叫代驾。
　　很快有人接单，才一会儿车厢内便满是酒气，她降下车窗散味。
　　代驾来得很快，是个彪形大汉，许不染下意识坐在后座，安然头向后仰着，眉心微蹙。
　　街道的路灯打在安然脸上，忽明忽暗，眉毛秀气，鼻子坚挺，嘴唇红润，下巴也圆润得恰到好处，等许不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手已经在安然脸上摸了一遭，她忙要撤离，手腕忽然被握住，安然眸子睁开，对上她的。
　　许不染心跳狂飙，脸涨得像是喝了二斤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