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星辰》河童玉子

3、小涵子

　　“楠昕，吃晚饭了”，舒雨澜在餐厅唤着，“清舟也来了。”
　　“嗯，来了。”苏楠昕应着。
　　叶清舟是苏楠昕的发小，两人从小就在一块长大，关系很好，彼此的丑事都相互了解。并且从幼儿园开始到他们的中学，两人将做十六年的同学——幼儿园4年、小学6年、中学6年。
　　并且叶家和苏家是世交，并且有些血缘关系。叶家是研究医疗的，在南岭有五家叶氏医院，可叶清舟的爸爸叶明清又不善医术，在南星中学当美术老师。巧妙的是，苏楠昕的爸爸云启阳又在叶家的清州医院遗传科担任医生。两家的缘就像循环的圆，绕来绕去。
　　两人在餐厅里吃完了饭，苏楠昕和叶清舟回到了小院。叶清舟躺在苏楠昕的吊椅上，晃着问苏楠昕：
　　“你还记得小涵子吗？苏楠昕。就是我俩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不过大概在六七岁的时候跟他妈妈去英国了。”
　　“嗯，记得啊。他比我俩大一岁，但是老爱哭，我经常拿棒棒糖哄他，我那时还老喊他‘弟弟’。他是一直在英国，只是假期的时候回来。”
　　“现在他回国了你知道吗？”
　　“嗯，不过就算我现在碰见他估计也认不出来，毕竟也五六年没见了。”
　　“欸，明天是不是要去那啥聚会，在谁家里来着？”叶清舟忽然记起他妈妈提醒他的话。
　　苏楠昕转转眸子：“我外婆说那家姓赵，我们几家一直有生意往来，不过我很少了解他们。”
　　“那你这次要去吗？”叶清舟问。
　　“我妈说这次得去，好像跟咱们学校有啥关系，”苏楠昕答，“你也得去，不然就我一个在那尴尬。咱俩见见人就回来，不然我怕我妈又逮住我唠叨。”
　　“呵呵。”

　　夜空繁星闪烁，萤火虫在玫瑰丛中飞舞。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赵北辰的缅因猫蹭着他的腿。夜来香的气味氤氲在空中，织成一张柔软的网，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寂静。
　　赵北辰翻着与“飞天金马桶”的聊天记录，在月光下笑了笑，抱起缅因猫：
　　“楠楠，你说他记不记得小涵子了呀？”
　　楠楠“喵”了一身，似是应答赵北辰。赵北辰把缅因猫聚得高高的，圆溜溜的琥珀瞳孔注视着赵北辰。
　　“那你说他知不知道小涵子是我呀？”赵北辰自言自语道，“应该不记得了，不然我微信上跟他说了小时候的那么多事情他都没反应。”
　　猫咪沉默不语，赵北辰话锋一转：“明天他应该就想起来了。”

　　晨曦时分，云晨曦敲响了苏楠昕的房门。
　　“苏楠昕，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干嘛！”云晨曦很恼火，“我还要去接清舟呢！”
　　“知道了。”苏楠昕在被窝里有气无力地应答道，他是一点也不想去参加这些聚会。

　　赵北辰清早就起了床，收拾房间，洗澡，换衣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洗澡半小时，房间收拾了三遍，硬是让它像刚搬回来那样。衣服恨不得全衣柜翻出来搭配：既要得体，又要自然；既要好看，又要收敛……
　　一衣柜的衣服搬到床上，等衣服选好了，床又乱了。赵北辰又赶紧收理床。
　　赵北辰他妈江清年路过，望着儿子的忙活样，八卦地问道：
　　“小涵子，这么着急收房间，喜欢今天哪家小姑娘？”江清年摸摸下巴，“不会是郑家那15岁的千金吧？不过她你可有点难追。”
　　“别乱猜，”赵北辰边整理边回答，“你还记得苏楠昕吗？”
　　“哦，记得啊，苏家的小白猫，那孩子可好看了。”江清年回忆道，“那你好好招待人家，外面的阳光确实会把他晒伤。”

　　苏楠昕三人赶到赵家刚好8点，太阳已经开始灼人了。云晨曦和苏楠昕畏光 ，撑开了宽大的遮阳伞，走过去主人赵景堂握手。
　　赵景堂望了望苏楠昕，慈祥地笑着说：“楠昕几年不见，长这么好看了，记不记得小涵子了，他可惦记你了。”
　　苏楠昕望了望他哥，离开赵景堂身边后，他开口问道：
　　“小涵子是赵叔叔儿子？”
　　“是的呀，上月刚回国，你俩也五六年没见了吧。欸，谁让你从不参加这些聚会。连小涵子姓赵都不知道。”
　　苏楠昕和二人分道扬镳了，叶清舟被他妈叫走了，云晨曦得去多和那些大人接触，以便他后来的创业。
　　苏楠昕找了一处阴影，坐在椅子上跟他妈发微信。
　　飞天金马桶：我们到了，你快点啊。
　　苏楠昕摁灭手机，杵着下巴发呆，这种场合使他浑身不自在，又不敢看手机，他索性在树荫底下发呆。苏楠昕正盯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秃顶忘得入神，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脑袋。
　　苏楠昕回头看了一眼，感觉面熟但叫不出名字，在脑海里寻找可以配套的178男生名字。
　　赵北辰望着他苦思冥想的样子，笑了笑：“你把我的衣服洗干净了吗？”
　　苏楠昕茅塞顿开：“哦，赵北辰！你原来长这个样子，那天我没看清你。欸？你怎么在这里？”
　　“唉，看来你已经把我彻底忘了，”赵北辰故作失落地说，“小涵子还记得吧？”
　　“我去，你这么高怎么可能是小涵子！”苏楠昕猛然意识到，震惊地望向赵北辰，虎目剑眉旁点缀着一颗精美的泪痣，高挺的眉骨显得眼睛深邃。赵北辰的下睫毛格外浓密，像是画了眼线般。苏楠昕望向赵北辰漆黑的瞳孔，又立马垂下头，却看见赵北辰清晰的下颚线。赵北辰的皮肤并不白皙，许是因为晒多了而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微微卷曲的能盖住耳朵的长发使这张脸流露出一丝丝古典里的温柔。
　　苏楠昕回忆起小时候那个爱哭、比自己矮的白白净净的小男生，现在比自己高了十多厘米，大脑就像死机了，留下一片空白让自己慢慢缓冲。
　　赵北辰望着一脸震惊的苏楠昕，摸摸了他头顶的的白发：“这里太晒了，去我房间休息吗？”
　　苏楠昕到处寻找叶清舟，却发现他正被他妈拉着，一时半会走不了，只好跟着赵北辰去他房间避暑。
　　“嗯，好的。”
　　苏楠昕跟着赵北辰走，脑子里全是自己跟他的聊天记录。之前明明是自己去哄小涵子，现在自己却满屏幕地跟赵北辰表示羡慕，原本酷酷的人设瞬间崩塌了。
　　可苏楠昕走进赵北辰房间后，尴尬瞬间消散。
　　“我去，你房间有这么多手办，”苏楠昕一脸兴奋，“我去，还有《名侦探柯南》的全部漫画。”
　　赵北辰却拿起书桌上的一个柯南泥塑，摆在苏楠昕面前。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
　　苏楠昕一脸不解：“这个都已经旧了，颜色都掉了，你喜欢它它干什么？”苏楠昕停顿了一下，反正他已经跟赵北辰聊熟了，开起了玩笑：“不会是是哪个外国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
　　赵北辰脑子里想回怼道：自己送我的都记不得了。可到嘴边却说：“应该是的吧”
　　“不简单、不简单……”苏楠昕八卦地笑道，“啧啧啧，好深情啊。”
　　两人闲聊着，谈论起小时候的事情，苏楠昕闲在地翻阅着漫画，赵北辰给他倒了水。苏楠昕虽跟他处熟了，但还是很礼貌地道谢，这却令赵北辰有些不自在。
　　“我回国就跟你处得熟，你还跟我这么客套，可惜我不是小时候了，不然我可以在这里大哭打滚。”
　　“那好，我直接躺你床上，看你嘤嘤嘤。”说完就坐在赵北辰床上，拄着下巴打算看赵北辰表演。
　　“算了，丢人，”说着看了看苏楠昕手中的漫画，“你在看这册书吗？我记得有一处特别搞笑，我翻你看看。”
　　“好啊。”
　　赵北辰就这样名正言顺地和苏楠昕看起了同一本书，心里的小九九得到满足，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小鹿乱撞，耳根早已微微发红。

　　赵北辰借着外面日光灼人的理由，让苏楠昕在他的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待到离场时，赵北辰亲自把苏楠昕送到了他哥的车旁。苏楠昕并不知道这人心中在想些什么，笑着跟他挥手再见。
　　赵北辰一愣，心头涌上一丝悸动，目光似是被牵引了一般，留在苏楠昕的眸子里迟迟不肯离去。他注视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琥珀色的眸子，脑海里却是时光飞速倒流，想回忆起之前的点滴。倏忽间，苏楠昕已坐上车，赵北辰才回过神来，自然地跟苏楠昕道别。
　　如果有话能形容赵北辰的眼睛，那必是那句“爱人的眼睛是第七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