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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川西葬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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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慢点喝,我那儿还有呢。”一个带着耳钉的男人看着乙酉被辣得发红的眼尾,手抬起来要去给乙酉拍拍背。
任仰觉得牙根在发酸,脸部肌肉瞬间紧了起来。
他大步走了过去,在男人要把手搁在乙酉背上的时候一下子伸过来胳膊挡住了,然后猛地将手里的玻璃瓶往桌子上一磕,发出“嘭”的一声响。
这声音够大,连里面的老板都给惊动了,赶紧出来看情况。
那个男人一看任仰的个头和体格,到了嘴边的脏话硬是咽了回去,站起来解释道:“你们是朋友?我看他辣得厉害,就拿了瓶饮料过来。”
乙酉已经把那一瓶豆奶喝完了,看着任仰和那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赶紧站了起来。
他还以为是两个人起冲突,任仰摊上麻烦了,想着可能要打一架,瞬间就正了正神色。
“惹什么麻烦了?一会儿我……”乙酉正在低声和任仰说话,任仰忽然把胳膊搭在了乙酉的肩头,搂得乙酉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是吗,那真是谢谢了,这瓶豆奶还你!”任仰不客气地说,然后抬手把桌子上的豆奶拿起来轻佻地往男人的面前一递。
男人看了看任仰搭在乙酉肩上的手,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思,低骂了两句没接豆奶,转身走了。他的其他朋友见状也跟了出去。
老板一直没来掺和,现在那伙人走了才过来。
刚刚听任仰的口音,猜测他不是本地人,又看了看他旁边的乙酉,被辣得发红的嘴唇加上冷白的皮肤,老板一下子就懂了。
年轻老板好心地指了指餐馆对面的一家类似于酒吧的地方,“他们是那里的常客,走的是旱水两路,也是附近的小混混……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可能还不了解我们这儿的情况,总之,把他照顾好喽!”老板指了指乙酉。
老板年纪不大,看了一眼任仰就转身离开了。任仰朝刚刚老板指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那看起来确实像是个酒吧,门口有男有女。
但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其中有一个“女的”忽然把假发拿了下来,露出了自己本来的头发。
任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看了看旁边的乙酉。乙酉还没弄懂老板刚才的话——为什么要特意强调照顾好自己?还有,旱水两路是什么意思?
乙酉一脸无辜加疑惑地看着任仰,任仰刚刚不客气的表情缓和了些,又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乙酉也跟着坐下了,他刚拿起筷子,屁股底下的凳子却突然动了。
乙酉不防任仰突然拉他的凳子,吓了一跳,忙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乙酉的凳子被拉到了任仰的身边,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怎么了?”乙酉拿着筷子,不知道任仰这是什么意思。
“怕你被别人偷走了~”
任仰怪腔怪调的似乎是在揶揄乙酉。但却明显地能闻到一股醋味。
两个人吃完了饭就朝旅馆那边走。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是街上的人却不少,路上还有很多三三两两结伙玩闹的男男女女。
乙酉每走过一处都有不少人把眼睛瞥过来看一眼,似乎带着不那么单纯的欣赏。
“真他妈邪了门了……”任仰莫名对那种眼神感到十分熟悉且反感,他看了看身边的乙酉,乙酉已经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乙酉在路灯下像是按照黄金比雕刻出来的五官,就觉得乙酉长得真是个妖孽!
任仰把胳膊搂在了乙酉的脖子上,亲昵地和他一起走。
乙酉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了一下转头问道:“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不算!”任仰的话直接且干脆,只是搂着乙酉的胳膊却愈发收紧。
回到旅馆后,乙酉就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了。
他已经关了灯,门外却又响起了敲门声。乙酉透过猫眼往外一看,任仰抱着个被子和枕头正等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乙酉开了门,看着任仰疑惑地问道。
“咱俩一起睡,这附近治安不好……”任仰随便扯了个谎就进屋了。
乙酉没想太多,关了门也跟着上了床。
其实乙酉不在乎任仰找的什么是理由,要是放在之前,他确实觉得两个大男人天天睡在一起有些奇怪。
但是任仰好像在温水煮青蛙,日日和乙酉同榻而卧,竟然慢慢给乙酉养成了习惯。
这种习惯来得缓慢且润物细无声,让乙酉没有想去好好深究这件事的心思。
两个人终于睡在了床上,但是在两个被筒里。有了任仰的温热在身后,乙酉睡得倒是更快了。
半夜的时候任仰就习惯性地侧躺过来,从背后搂住了乙酉。乙酉在睡梦中本能地寻找着热量的来源,终于还是钻进了那个熟悉的胸膛……
第二天两个人在旅馆休息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就去了旅馆老板说的宽窄巷子,打算看一看远近闻名的清代老街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宽窄巷子其实就是青砖黛瓦的仿古四合院,倒是有余勒会馆的味儿。
两个人先去了宽巷子,一进去就明显感到了不同,人流量是外面的几倍。两侧好多商业店铺,还有不少人是特意来旅游的,一家老少一伙就七八个。
“嚯,这人可真不少,不是说清代老街吗,我怎么看着这么现代啊!”任仰说着又把胳膊搁在了乙酉的肩上,防止两个人被人流冲散了。
“我之前来过这儿,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乙酉看着几乎认不出的宽窄巷子,只有那些青砖黛瓦还带着点历史的痕迹。
“你什么时候来的?”任仰听乙酉说他来过,偏过头问道。
“忘了,只知道当时还是有皇帝的时候。”乙酉的记忆总是不全的,这么多年,太多的事他都记不清了。
任仰看着乙酉脑袋上的那一撮小辫,上面的红绳编得有些乱,随着乙酉的步子上下颤着。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吃了点小点心,就觉得好像逛的地方都一样。都是一个个小店铺,起着新奇的时尚的名字,看得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任仰看乙酉面露疲色,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已经擦黑了,也正好在这边吃个晚饭。
两个人走着走着,一段地道的川剧唱腔就传了出来,乙酉的步子渐渐慢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任仰也听到了,不过他不怎么懂戏,只是看着乙酉的头跟着唱词一点一点的,知道他应该是喜欢。
他抬头一瞧,前面有一个比其他的铺子都大的院落,门口有两个穿着盘扣唐装的伙计在招待。
院落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匾,上书“凤满楼”三个大字,往里瞅好像是个川菜馆,那川剧唱词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进去看看吧。”任仰说着就带着乙酉进去了,门两侧的伙计立刻招待了他们。
进去之后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摆着成排的小长木桌,古香古色的椅子和旁边小花盆里的发财树两相看起来,倒是真有点古味了。
任仰和乙酉一进来,伙计就问他们是要在下面坐小木桌,还是去上面的包厢。
“包厢里可以看到戏台,那儿看戏看得巴适,一会儿有经典的川剧《白蛇传》中水漫金山这一场,可是一个月才演一次!”伙计尽力介绍着。
任仰一听他这样说就仰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包厢零散的几个有客人,看起来包厢里的花销不小。
乙酉好久没听川剧了,还是《白蛇传》这样的经典剧目,他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任仰看他一直盯着那个双层戏台,眼睛移不开,当着伙计的面故意开口问道:“小财主,咱上包厢?”
乙酉听他这样问正中下怀,点了点头。旁边的伙计听任仰称呼乙酉为小财主,知道这两位应该不是差钱的主儿,更加殷勤地招待起来。
乙酉的财力任仰是知道的,光是林家几代人给乙酉积攒的就不可小觑。
乙酉随身携带的几个小茶具,任仰看过,知道那一个茶杯就够普通人吃一辈子的了。
他之前吃住不怎么讲究,但是关乎乙酉喜好的东西他也觉得不应该马虎,毕竟这小古董也没多少喜欢的东西。
两个人踏着楼梯上了包厢,伙计把他们招呼在了拐角的一个包厢里。
任仰看了看,戏台正对着的那个包厢也没有人,就指着说道:“去那个吧,那个看戏视野好。”
伙计顺着任仰的手指看了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我们老板是个讲究的人,说要真正懂戏的才让坐那个包厢。老板祖上就爱戏,这规矩也是几代人传下来的,您见谅!”
任仰听了倒是来了兴趣,“怎么着才算是懂戏的人?”
小伙计老老实实地说:“老板有话,我们这有专业的戏班子,都是老板本人亲自养着的。戏班子的班主来唱几出,您能对出来且对得班主舒心就行了!”
“这几出戏都是什么戏啊?”任仰听着这个要求,觉得有些难了。
“不定,看班主的心情,有时候还编些新词,您要是能对上,班主高兴了就算过了。”
任仰笑了,觉得这个要求就是为难人,“这也太难了吧,唱得好不好全凭你们班主说了算,那你们这个包厢怕是没人能坐吧!”
小伙计立刻点头:“您说对了!据说,自从有了这规矩,这包厢就没人坐过。
“这凤满楼其实就是戏班子的名字,是从清朝就有的戏班子,传到了现在全靠我们老板家里一代代地供着。
“不是我托大,我们凤满楼是公认的所剩无几的地道戏班子了。
“凤满楼算是这宽窄巷子里最有历史的一个地方了,之前就是戏班子吃住的地方,不过后来改成了饭店,但是戏班子还在。
“我在这里的年头不长,听说这包厢是老板的太爷爷为了纪念早逝的那一代班主设的规矩。”
“乙酉,怎么着,要试试吗?”任仰看着乙酉问道,他只知道乙酉喜欢听戏,但唱戏任仰倒是没听他唱过,现在也没抱太大希望。
“这戏班子的班主是姓宫吗?”乙酉看着小伙计问了这么一句。
小伙计听乙酉这样问,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怎么知道?班主确实姓宫!”
乙酉心里有底了,便说道:“劳烦请你们班主出来赐教!”
伙计一听他这意思知道他是真想坐那个包厢,便叫了另一个伙计去后院喊班主过来。
任仰看了看那正对着戏台子的包厢,里面的布置装修和其他的相比的确不一样,十分气派。
他又问面前的小伙计:“那谁来都想试一试的话,你们班主不得忙死?”
伙计笑着摆了摆手:“您不知道,普通人一是没那个财力,上这包厢不下这个数,”伙计说着伸出了四个手指头,“二来,一般人听了那规矩直接就没兴趣了,这年头,哪有几个人还喜欢传统戏剧啊!”
任仰一想倒也是,现在的人多是门外汉,能听懂戏的就不多,更别说会唱上几段了,还得唱得班主高兴。
过了一会儿,戏台子上出现了刚刚那个伙计,他朝包厢里的伙计叫了一声,伙计立刻引着乙酉和任仰到了二层的游廊处。
几个人站定了,戏台子后面突然响起了唱腔:“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哪!”
“《武家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