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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奇山诡事(9) ...

  •   任仰听到那句“转过去”,看到乙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才回过了神,赶紧转过了身。

      那种心脏慢两拍的感觉又出现了,任仰突然觉得有点热,他深吸了两口气,心虚地把被子裹紧了点。

      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任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索性就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不知过去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任仰睡觉果然不老实,半夜的时候翻身忽然掉了下去。还好土炕不高,身下又有睡袋垫着,没怎么摔着。

      他一下子就醒了,愣了几秒挠了挠头发,半睁着眼睛又爬起来把睡袋重新放了上去。

      夜里月色迷蒙,到处都看不清楚。任仰上了床之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土炕怎么感觉变宽了。

      他往旁边摸了摸,这下任仰直接清醒了,旁边的睡袋竟然空了!

      任仰赶紧坐了起来,往旁边一看。睡袋里哪还有人!

      他又往睡袋里摸了一下,一点温度都没了,乙酉不知道出去了多长时间。

      任仰赶紧下了床,看到门后的桌子往后移了一点,正好可以通过一个人。任仰把桌子完全拿开,拉开了门,瞬间一股带着奇怪气味的空气就扑了过来。

      任仰下意识地用袖子捂住了口鼻。他抬头看了一下,月亮被云层罩着几乎透不出什么光。

      任仰回去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那哪是云啊,是厚厚的一层雾!

      “乙酉?!”任仰大着胆子喊了一嗓子,但没有等来任何回应,只有空灵诡异的回音传回来。

      任仰觉得不对劲——这是在山上,还是在夜里,乙酉不可能轻易走远。睡袋里已经彻底凉透了,乙酉肯定离开很久了。

      这么晚了,他到底去哪了?

      任仰想给乙酉打电话,结果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根本没信号!

      但他俩随身都带着对讲机。任仰赶紧又返回了废弃屋子,找到了背包里的对讲机。但下一秒,他的声音就从窗子旁边传了过来。

      任仰拿起手机照着光一看,乙酉的背包整整齐齐地靠放在窗子旁。

      任仰过去打开了背包,发现外套、食物和水什么的都没少,乙酉走的时候应该什么都没带。

      任仰突然感到一股心慌,乙酉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冒险黑着天出了屋子。

      任仰本来想安慰自己,乙酉都活了这么多年了,比自己厉害不知道多少倍,肯定会没事的。

      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四周寂静无声,无事可做抓心挠肝的感觉一直在折磨任仰。

      最后他实在是呆不住了,从背包里拿了把防身的刀,借着手机的光又出去了。

      任仰发现四周的雾好像越来越厚了,刚才还能勉强看到一点月光,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如果没有手机照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他一出门就陷入了一个困境——要去哪儿找乙酉呢?

      四周都是厚厚的雾,任仰只能小步小步地走,因为再往前一段路就是断崖。

      “乙酉?!你在哪儿?”任仰只能一遍遍地喊乙酉的名字,然后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山上走。

      除了任仰的喘息声和走路的声音,山上一点声音都没有,连个鸟叫也没有。任仰觉得四周越来越诡异,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乙酉迟迟不回来应该是被什么事困住了,我得快点去找他。山上气温低,这样在山上呆一宿,得冻成什么样?!”任仰这样想着,脚下的速度就自觉地加快了。

      又走了五分钟,任仰突然觉得前面有点奇怪——好像有个人在那儿,但不知道是在往哪个方向走。

      任仰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没有动。又过了几秒,他更加确定前面有人,还是往自己这边来的,因为那个人走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说任仰心里一点不害怕那是放屁,他已经觉得有点腿软了。

      这四周一片浓雾,大半夜的前面有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在朝自己走。光是听那个走路的摩擦声就能被折磨死!

      “乙酉,是你吗?”任仰拿起手机往前照了一照,试探着喊道。

      对面没有回应,但鞋底摩擦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任仰有点撑不住了,大学的时候天天念叨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实际上小时候受道士老爹的影响,一直觉得那些鬼神之事说不清。

      任仰想转头跑,但又觉得可能是乙酉,还是用尽了胆子在那儿站着。

      慢慢地,从雾里走出来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纪,五官刚刚长开,十分端正,是个小师傅。

      小师傅穿着一件黄色佛教长衫,是僧人穿的那种,和民国时期的长衫不是一种。

      民国时期的长衫是有个小立领的,在咽喉的位置有个扣子,第二处扣子在接近右肩的位置,第三处是在腋下,也就是乙酉之前在余勒会馆穿的那种,源自于清代人的旗服。

      小师傅身上穿的这件领子处是交领右衽的制式,具有明显的中国古代汉服的特征。在长衫的腋下还有两根带子,是佛教戒刀的象征。

      不过令任仰感到奇怪的是,戒刀在以前就已经取消了。现在僧人的长衫只保留腋下的带子,意为严守戒律。但这位小师傅的腋下竟然真的挂着一把刀。

      那把戒刀应该是戒刀尺寸中最大的,即使是最大的也就是六指宽的长度。形制像鸡翎一样,不是尖直的。

      戒刀的刀鞘是看起来像是皮革的,上面写着一列列的文字,但任仰看不出是哪个民族的,总之不是汉字。

      “阿弥陀佛。”小师傅左手拿着一串佛珠,双掌合十像乙酉鞠了一躬。

      这句“阿弥陀佛”让任仰回过了神。

      “这位施主,可是要寻人?”

      任仰看着眼前这个小和尚,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他借着手机的灯光照着,对面人的长相衣着都很清楚,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小和尚。

      “是,我找我的朋友,你看到过他吗?”

      “是乙施主?”

      任仰一听这话有戏,立刻上前一步问道:“是!比我稍矮一点,身材偏瘦,皮肤很白,他现在在哪儿?”

      “夜里突起大雾,乙施主出来时迷了路,偶入了我寺。此山雾气有毒,长时间吸入会损害心肺,故乙施主特请我来寻你去寺里休息一夜,暂时避一避这雾气,待明日天亮雾气消散后再离开。”

      小师傅左手还拿着佛珠,等着任仰的回答。任仰觉得有点奇怪——乙酉夜里为什么出去,还迷了路?难道是觉察到雾气有毒?

      那他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出去,不叫上自己?还有,这终南山什么时候有了个寺庙,里面竟然还有和尚。

      任仰还站在原地想事情,突然他感到一阵头晕,好像有些喘不上气。任仰的身体晃了一下,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了起来。

      “这位施主,雾气越来越重了,还是快快随我去寺里避一避吧,不然损坏了心肺,这山上不比山下,环境简陋,不好救治。”

      任仰听着小师傅的话,赶紧捂住了口鼻。他晕得厉害,现在不去也不行了。这雾气好像真的有毒,任仰觉得是得找地方避一避。

      “那就劳烦师傅了。”任仰说着朝小师傅弯了弯腰。

      小师傅双手合十也回了个礼,然后就转过身继续往山上走了。

      任仰跟在小师傅的后面,四周都是浓重的雾气,两个人离个三步远就看不到彼此了,所以任仰只能紧紧地跟着小和尚。还好任仰的手机能照明,至少让他心里不那么发怵了。

      “小师傅,这山上还有一座寺庙?我上来之前倒是没听说过。”任仰觉得这样都不说话有些瘆人,先开了口。

      “我五行寺处在深山之中,平时来供奉香火的香客是不多。不过寺内有专门的菜园,倒也无温饱之忧。

      “寺中的师父们都是功德极高之人,平时潜心研究佛法,至于寺院的名声、香火之类倒是不为师父们所看重。”

      小师傅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上尤其明显,语速不紧不慢,声调温和,任仰听了,刚刚的那些恐惧和疑虑莫名消减了不少。

      “我的那位朋友十分厉害,竟然也会在这山上迷了路。”任仰渐渐觉得有些累了,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

      “这山上小路崎岖,再加上大雾浓重,外来人极难辨别方向……施主,小心脚下。”

      小和尚刚说完任仰就一下子没踩稳被绊倒在地,手被磕了一下,见了血。

      “施主,没事吧,快快起来。”小师傅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赶紧蹲下身要将任仰扶起来。

      “没事没事,我……”

      任仰还没说完,忽然就顿住了。小和尚弯腰的时候,从袖口里掉出来一根红绳。

      任仰一下子就愣住了——那是乙酉头上的那根!

      那根红绳乙酉看得很重,平时一直很宝贝,都是随身带着的。而且任仰仔细观察过那根红绳,编织手法极其特殊,绝不会有第二根。

      乙酉发上的红绳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和尚的身上?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和尚也发现了掉落出来的红绳,不动声色地将任仰扶了起来。任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站稳之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位施主,五行寺马上就到了,快快随我去吧。”

      任仰紧张到嗓子发哽,看着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小师傅不用施主施主地叫,怪不习惯的。我朋友应该告诉你了吧,我叫杨仁,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小和尚看任仰仍旧面色如常,双手合十礼貌地说道:“寺里有规矩,我还是叫您杨施主吧。”

      任仰连装也装不出来了,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如果真是乙酉让他来找自己的,那乙酉至少要告诉他找的人是谁吧。难道就跟他说在山上找一个男的,也不说叫什么?

      任仰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乙酉和这个小和尚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用余光瞥着地上的那根红绳,心跳得更快了。任仰慢慢地摸上了兜里打算防身用的刀。

      就在任仰还在犹豫该怎么巧妙地逃脱时,一抬头就对上了小和尚的那双眼睛。

      小和尚手上的佛珠开始转起来了,且速度很快。任仰再一看,他的那双眼睛黑得吓人,简直和没有眼白一样。

      任仰暗叫不好,根本没什么犹豫的时间了,低头捡起了红绳转身就跑。但是还没跑两步,一把刀就擦过任仰的脑袋飞了过去,扎在了任仰面前的树上。

      任仰登时顿住了脚,那把刀就是小和尚的戒刀。任仰转过头一看,小和尚连一步也没有踏出,手上仍旧转着佛珠,嘴里在念些什么。

      忽然,任仰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下意识地低头躲闪,那把戒刀又从他的耳边擦了过去,速度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他的耳尖被割开了一个小口子。

      任仰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小和尚根本没有碰那把戒刀,戒刀就像自己有生命一样,朝着任仰的脑门就飞了过来。

      任仰只能靠着练拳的一点功夫尽力躲闪,一边躲闪一边往后跑。

      戒刀不能杀生,这是佛门规矩,现在那小和尚居然想要了任仰的命!

      任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根本不能理解这一切——小和尚是人吗?为什么能凭借意念操控戒刀?

      小和尚念经的声音在树林里不断放大,充斥着任仰的耳朵,让他越来越痛苦。

      任仰手里紧紧握着那根红绳,刚刚摔倒时手上见了血,伤口蹭着红绳,任仰感觉手心里变得滚烫。

      任仰被诡异的念经声逼得再也跑不动了,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四周都是浓雾,任仰听到了身后戒刀划破空气时的冷冽声音,那声音在任仰的耳边被无限放大,且不断逼近。

      “真的要死了吗?”任仰在最后一秒中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奇山诡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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