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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奇山诡事(6) ...

  •   任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乙酉对此倒不是太担心。毕竟任仰是被选中的下一任伊使,况且他喝了自己的血,总归是和常人不同的。

      倒是乙酉自己,用了那么长时间的眼力和脚力,现在都有些站不起来。他看起来十分正常地坐在病床前,实则累得嘴唇都发白了。

      任仰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病房,这是林偕的指示,因为这样乙酉也能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快天明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眼皮使劲地撑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长条灯,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些昏暗。但任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病床旁单手支着脑袋睡觉的人是乙酉。
      因为他摊开放在医用餐桌上的左手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割痕,即使屋内光线昏暗,那道深色的口子还是十分明显。

      任仰没有立刻出声,他先辨认了一下,知道自己现在在病房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任仰又看了看旁边的乙酉,乙酉即使闭着眼睛好像也在皱眉头,昏暗的光下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任仰又想起了自己刚被乙酉救起来时的一丁点记忆,乙酉当时对他说的一句“是我”让任仰瞬间安了心。虽然乙酉身上有很多秘密,说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假,但任仰还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

      乙酉本来就没有深睡,感受到了变化的呼吸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结果就和病床上的任仰对视上了。

      乙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眸子很亮地盯着病床上的人。任仰忽然觉得他这样很呆,有些想笑地翘起嘴角来。乙酉这才倾身靠近了任仰,开口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任仰的氧气面罩已经撤了。

      任仰的情况让院里的医生也觉得很奇怪。他刚被送来的时候连意识都没了,医生们都觉得情况不乐观,得做开颅手术。

      但就在做各种检查的时间内,任仰却自己有了好转,至少开颅手术是不用做了,只输了点血。这让所有的医生都感到困惑。

      乙酉站了起来,去门边又开了一盏灯。任仰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观察到他的身体轻微晃了一下。

      乙酉又走了回来,弯腰看着任仰说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任仰点了点头,突然他想起了自己被偷袭的经过,赶紧又喊住了乙酉。

      “乙酉!”

      乙酉听到任仰的声音又转过了身,看到任仰着急地皱起眉头。

      “沙堂坡村有一家兵马俑复制厂,就在村长家后面的第三排往东数第一家,门是喷了红漆的大铁门。我就是被兵马俑复制厂里的男人砸了脑袋!

      他不对劲!他家有一个比我矮一点的陶俑好像是真人,我怀疑他杀了人,得快点去报警!”

      乙酉按住了越说越激动,马上就要挣扎着坐起来的任仰,安抚地说道:“我已经让人报警了,你说的兵马俑复制厂的人也已经抓住了,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你说的情况告诉警察。”

      任仰粗喘着气点了点头。那个中年男人凸出来的眼球一直在任仰的眼前浮现,任仰第一次如此惧怕一个人。

      乙酉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出病房去找了医生。他又找到了还在这儿等消息的负责人,把任仰说的情况告诉了他。

      负责人立刻联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又马上到了王富晖家核实,最终发现了那具被做成陶俑的尸体。

      派出所立刻上报了县公安局,尸体被运到了县公安局法医处进行了尸检。王富晖的案子从普通的故意伤害变成了杀人的刑事案件,被移交到了县公安局处理。

      一时间,沙堂坡村所有人议论纷纷。尸体被带走的时候不少村里人都看到了被制成陶俑了的王富春,他是王富晖的哥哥,所有人都以为他去城里打工了!却没想到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被横着抬出了他弟弟的家。

      任仰被医生检查过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还是得在医院再休息一段时间,观察观察。

      等检查完后都天亮了,任仰看到了乙酉手上多出来的一些细密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被一些带着刺的杂草割伤了一样。

      “你手怎么了?”

      乙酉闻言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对任仰说道:“没什么,不碍事。”

      任仰莫名地有些不爽快——乙酉总是这样一副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关心的模样,明明很不舒服却总是在硬撑,看得任仰心里窝火。

      但任仰转念一想,他肯定是因为上山救自己的时候受的伤,而乙酉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觉得亏欠难受。

      任仰突然反应过来乙酉好像一直在包容别人,好像谁对他做什么都不值一提,他就这样一直消耗着自己。

      任仰皱着眉头不说话了。乙酉看着他紧抿双唇的模样又一头雾水起来,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话说错惹到他了,想了一圈也没得出个答案。

      “果然现在年轻人的心思不好猜……”乙酉微叹了口气在心里想道。

      刚醒的时候任仰还有点头晕,恶心,去哪儿还都得乙酉亲自扶着,虚的不行。不过趁着这段时间不赶路,乙酉倒是有机会好好恢复一下。

      乙酉喜欢喝茶,尤其钟爱碧螺春。但自从和任仰出来后他就没怎么喝过了。

      这两天在医院里,林偕特意交代了负责人,给他找了个小茶桌。每天下午没事了,乙酉就在窗户前泡点茶喝。

      任仰活得就粗多了,喝的都是白开水。现在每天的乐子倒是看乙酉在那儿安静地泡茶,然后端起盖碗品碧螺春。

      只有喝茶的时候乙酉才会露出些许享受的神情。任仰忽然觉得观察乙酉的表情很有意思。

      他的表情比较单调,往往是轻微的变化。任仰就靠着那丁点轻微的变化猜测乙酉的心思,这样无聊的事情任仰倒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在医院期间警方派人来找任仰问过话,任仰老老实实地把那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警察。那个时候任仰才知道,兵马俑复制厂的那个奇怪陶俑就是中年男人的亲生哥哥!

      而男人之所以杀他的哥哥,是因为和嫂子偷情被发现了。再加上之前分家的时候心里不悦怀恨在心,最后将他的哥哥制成了陶俑。

      至于任仰,则完全是意外,连王富晖自己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外来年轻人的身上。

      乙酉听到这儿也蹙了蹙眉,看来任仰真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任仰没有劫后逢生的欣喜感,他更多的是感到后怕——要是那个男人再残忍一点,或者乙酉来得再晚一点,他也许就真的得交待在那儿了。

      又在医院呆了几天,任仰被医生告知可以出院了。

      这几天刘也平一改往日和任仰的亲昵,见到他和乙酉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两位老板”。任仰说了好几次叫他不要这么客气,但刘也平还是那样叫。

      任仰觉得奇怪,问乙酉说:“他怎么了?”

      任仰刚说完,负责人就西装革履的出现了,见到了乙酉也恭恭敬敬地弯腰喊“老板”。

      任仰瞬间就明白了,林家人这么多年替乙酉挣下的家业应该不小。生意做得大了,自然什么圈子都能沾点。

      怪不得他觉得现在警察的办案态度也太好了,竟然亲自给自己倒水,嘘寒问暖的。搞得任仰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双手接的水,还始终记得保持微笑……

      任仰一边无奈摇头一边跟着乙酉上了负责人的车,他看着后面的刘也平,顺便喊道;“叔,你也上来吧。”

      刘也平赶紧跑过来说:“不用不用,我有摩托车!”

      任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辆看起来就和他之前那辆旧摩托车不是一个档次的摩托停在了不远处。

      “呦,叔,你换车了?”

      刘也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得意地说:“是大老板让人给我买的。”

      任仰转头看了看乙酉,乙酉已经上了车,他也就没再和刘也平寒暄,转身也上了车。

      “乙老板终于懂人情世故了,还会给人买车了?”

      乙酉听他第一次喊自己“乙老板”被逗笑了。

      任仰看他微微勾起来的嘴角——乙酉笑起来带着点腼腆似乎又平添了许多温柔,总之这种表情在乙酉的脸上是很少见的。

      前排的负责人也笑了,接话道:“那辆摩托车报废了,老板直接让给他买了辆新的,毕竟他也帮了不少忙。”

      “我说最近怎么他见我都点头哈腰的。”

      任仰刚说完乙酉忽然咳嗽了一下,任仰顺手把车窗升上去了。总之现在乙酉“病弱”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刻进任仰的脑子里了。即使几天前乙酉才独自上山把任仰背了下来……

      “对了,你说我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诊断我有汞中毒。但我被扔在了荒山上,哪来的汞啊?”任仰坐在车里,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乙酉闻言看了他一眼,说:“那个荒山在骊山上,骊山是秦岭北麓的一个支脉,因为山体像一匹骊色的骏马,所以叫骊山。而秦始皇陵就在骊山的北侧。”

      乙酉这话一出任仰接着就蹙起了眉头,“秦始皇陵?”

      乙酉点了点头,“秦始皇陵的核心部位是地宫,或者说封土。

      封土就是一个正方形的锥体,封土下面就是地宫。封土实际上就是被下面的九层金字塔支撑着的,‘九’代表至尊。地宫就在封土下30米的地方,有秦始皇的棺椁以及随葬器品。

      地宫的中心位置其实是强汞区,也就是水银。按照地宫面积和水银厚度来计算,地下水银的重量大约在100吨左右。”

      “100吨?”任仰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

      “嗯。《史记》记载: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几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两千多年了,水银蒸发,蒸汽环绕着地宫,连封土都有影响。”

      任仰想了想又说道:“但荒山离秦始皇陵地宫还是有些距离的,就算有汞蒸汽,能扩散到那个地方吗?”

      任仰觉得有点头疼,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

      “还有,我在荒山上听到了类似于古代打仗的声音,你还记得村长说过的阴兵借道的故事吗?”

      乙酉顿了一下,“你确定你真的听到了?不是幻觉?”

      “我当时应该还算清醒,那个声音持续的时间也挺长的,我觉得应该不是幻觉。”

      任仰歪着头看乙酉在皱着眉头思考。高挺精致的鼻梁从侧面看像一座倒了的小山,山根处没有突兀的咄咄逼人感,总之就是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舒适。

      乙酉抬起了眼睛,“历史是难以分辨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根本无法解释,也再没机会去追踪。

      或许那条传说中的暗道真的存在于骊山和地宫之间,汞蒸汽或者带有汞毒的地下水沿着暗道进入了荒山,你就是受此影响才中了汞毒。”

      任仰看着乙酉说这段话,一种独属于历史的古朴和飘渺感全数浸透在了乙酉的身上。让他在一种神性之外又更多了一种孤独感,看得任仰不愿意再开口打断他,仿佛那样是有罪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奇山诡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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