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刺梅》万年青没井底

67、选择在于一寸。

　　珩之终于在京兆见到了他小妹，阮玉和元恩钰也跟了去，一路上阮玉都在想，她会是什么样的人，既然能当上女官，肯定是个很严厉成熟的人。
　　等见了面，却大大的让阮玉惊讶了一番。
　　“发什么呆呢”
　　思绪回笼，珩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阮玉木纳的摇了摇头。
　　“这便是兄长一直教导的学生吗”
　　面前的女子轻笑一声，打量着阮玉。
　　珩之应了声，阮玉还有些发呆，面前的女子，长相清柔，一眼看去就能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这样的人，却有鸿鹄之志，着实联想不到。
　　“你在宫里可好？有不适的和阿兄说”珩之嘱咐着她，眉宇间有些担心。
　　女子摇了摇头，拍了拍胸脯，道：“一切都好，兄长莫忧，再说了，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再难我都会走下去”
　　珩之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全族都离着宫里走，你倒好，非巴巴的凑上去”
　　女子笑出声，使的她更动人了，“兄长你竟也会这般说话”
　　珩之还是皱眉，他看着女子认真说道：“宫里不似广陵，容不得你胡闹，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女子笑完抹了抹眼角的泪，喘着气说道：“是我自己要进的，自然不会让别人抓到把柄”
　　她抬起头看向珩之，一双眼睛明亮动人，郑重的说道：“且放心吧，兄长”
　　珩之见她这样也不再好说什么，女子视线越过珩之，落到阮玉身上，眼睛转了一圈，好奇道：“兄长还未与我介绍二位呢”
　　珩之偏过身，说道：“这是府中的公子，阮玉，这是元府公子”
　　阮玉和元恩钰对她行了礼，女子也笑着回了礼，轻快道：“我姓余，名晚秋，各位唤我晚秋便可”
　　元恩钰很快应了，只是阮玉有些疑惑，“你们为何不是同姓.....?”
　　话出，众人一愣，余晚秋看向珩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咂了咂嘴不再说话。
　　“是同姓，只是我不对外说罢了”珩之解释道。
　　阮玉点了点头，似是没有觉得不对，很快余晚秋就走了，说是还有要事在身。
　　阮玉让元恩钰先回去，只剩下阮玉和珩之，两人慢步在街道上，都没有说话。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像个木头，却是个见多识广的木头”阮玉淡淡说道。
　　珩之垂下眼，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还是瞒不了玉郎”
　　“如何瞒不了？不都瞒这些年了”阮玉的话淡淡的，又有些呛。
　　“我不想以余氏的身份让人知晓”
　　阮玉诧异，“为何？”
　　珩之还是垂着眼，半晌轻叹了口气，“是荣予，也是禁锢，世人只会关注我的姓氏，而非我这个人”
　　他的话如秋序的落叶，飘飘然的。
　　阮玉偏头看去，珩之有些落寞，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珩之，在阮玉眼里，珩之总是懂的很多，在他迷茫时为他寻一条明路，但现在，指路人也在岔路间失去了选择。
　　“珩大讲郎，世人先知晓的，应是你的博学和.....”阮玉没再接着说了，珩之有些好奇，抬起头看向他，问道：“和什么？”
　　阮玉站定，面向珩之，他没珩之高，所以便是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红润的双唇动了动，“和你的容貌”
　　阮玉承认，他颠倒了说法，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珩之愣了愣，很快便笑出了声，他眼角弯弯，如秋序夜晚吹来的凉风一般。
　　“世人提起余氏仲子，都是纨绔子一夜间转了性，他们好奇我究竟是何模样，又好奇我到底是如何转了性，一切，都只是那个头衔”
　　珩之的话有些落寞，阮玉抿了抿唇，见珩之这样他心底酸涩。
　　或许是没有人说话，珩之又开口道：“你会怪我吗”
　　阮玉不解，“什么”
　　“我欺了你”
　　阮玉摇了摇头，“我只是认识了另一个你，不算欺骗”
　　话落，珩之怔住了，他有些愣神的看着阮玉，眼底情绪复杂。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阮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珩之回过神，看着面前的阮玉，半晌，轻笑出声，“玉郎，留下，是我做的第二个对的决定”
　　阮玉不解的蹙眉，珩之笑的更开了，很久，他没有笑的这么不顾他人了。
　　自小时，虽说他是受着家中付爱，可无形的压力，却总也让他不敢懈怠，可无论如何追赶，总是比不过兄长，也比不过小妹，他又被一直宠着，等大了些便妥协了，也放任自己去逍遥，可这些，终究不是他所向往的。
　　珩之常常在府中的屋檐上一坐就是一夜，俯视而下，广陵的风景全在眼中，珩之想，天下广阔，为何他只守着这广陵呢，以往余氏被先帝忌惮，可如今，新帝换朝，余氏也没了顾忌，他为何不能游历四方呢。
　　可他一直寻不到那个机会，但那日，他拦了位老者，从此便去追寻自己心向，他想自己会一直随风飘流而去，哪怕是师父当了先生，他也大可自己踏上这条路，可那日，他遇到了位少年郎。
　　很多时候，选择一直在珩之手里，但那日，选择在于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