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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映梅。 ...

  •   一晃,便年底将至。

      京兆依旧热闹非凡,阮玉一早便领着小鱼儿去了市集,或许是新年将至,街上的人群比以往多了许多。

      阮玉今日穿了一身海棠色配着项银细花纹底绒衫服,大片的金边梅花纹在红衣间若隐若现。

      一顶墨金发冠束着一半以上的乌黑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脖颈间也被绒白色的围脖围住,胸口前还系了个结,顺眼望去还披了个绛红色大氅落在身后。

      阮玉蓦然驻足在街边,微微抬起头望向天边,一双骨节分明,细腻白皙的手抵在额头阻挡些许光亮,一双秀眉下的杏眼微微蹙起,白嫩无瑕的脸庞与身上的红衣相映。

      “公子瞧什么呢?”

      小鱼儿顺着阮玉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望不到。

      阮玉抿着唇未应,许久才收回手将肩上的大氅又拽了拽紧说道:“无事,我瞧着这天似要落雪”

      小鱼儿听到下雪来了兴趣一个劲问着:“公子可瞧出何时有雪?若是真是如此,小的还得去买把伞,免得淋着公子”

      说着就想去卖伞的地方走,阮玉叫住他:“不必急,还有些时候,还是先走吧”

      小鱼儿收回脚又跟在阮玉身后,俩人一路看了遍稀奇事。

      阮玉本就是个贪玩性格,虽说这几月跟着珩之读书不再像以前那般急躁,但终究是少年郎,还是耐不住性子早解了大氅玩去了。

      此时的天门街好生热闹,小贩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有趣的马车来往游街。

      还有几个耍杂技的,一个粗壮大汉手里举着火把,嘴里含着一口烈酒,对着烧得正旺的火把,将嘴里的酒倾尽吐出。

      一瞬间,那火把的火苗瞬间变得巨大,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拍手叫好,阮玉也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随着人群一起拍手,嘴里还大喊着好。

      阮玉瞧着游街的华丽马车不禁也跟着走,阮玉只觉着真热闹,过几日定要让路兄也瞧瞧这些,阮玉一边想一边低头走着,嘴角的笑更是收不住。

      “哎哟..”

      阮玉突然被眼前的人一撞,手摸着额头,抬起头眯着眼想看清面前撞他的罪魁祸首。

      只见那人身高七尺,一件黑金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质感瞧着极好,定是富贵人家的才能买得起的面料,腰束上是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两块玉质极佳的青白玉,形状看着也甚好。

      乌发被发冠全数冠起,发冠间插了支白色玉簪。

      那人似是看着阮玉这般瞧他,低头咳了一声,再望去,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一双剑眉下是一对丹凤眼,高挺的鼻子,皮肤白皙却不比阮玉的白,厚薄适中的红唇此时微张想说些什么。

      阮玉自知失礼,连忙双手交叠微微鞠躬道歉:“抱歉,是在下失礼了,但你撞了我,我们就扯平了”

      那人似是没想到阮玉会这样说,一时间竟没说话,阮玉悄悄抬眼看了那人见他呆呆的不说话,也不再逗留,说了句再会便转身离去。

      那人看着阮玉只觉奇怪,明是他撞了自己,未有半句歉意就走了,还说什么扯平,真是着实奇怪。

      ——

      跑走的阮玉又去买了些金饰银饰,又看到一块品相极好的玉佩,那玉佩呈乳白色,里外两层环形相扣,中间的一环泛着青光,阮玉被吸引了目光,阮玉瞧着那块玉,只觉和路京很是相配,无二话就将玉佩买了,只待来日赠予路京。

      等阮玉买完玩尽,天边早已开始泛着发昏,小鱼儿两只手满满当当的锦盒,坠的小鱼儿的腰都微微躬下去。

      “公子买完了吧,马车在前方路口候着呢”

      阮玉颔首,俩人一路走到马车旁,阮玉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呀!连涒那家伙的礼节还未买,我去去就回!”

      阮玉转身又投入到人海。

      阮玉望着这些店面犯了难,连涒会喜欢什么呢,上次送他的扇子他说太俗,腰带也被他嘲笑说颜色艳,翻来覆去倒也把阮玉弄的稀里糊涂的。

      在这些繁花似锦的店面前阮玉却不知在哪驻足,两点俊眉不知觉的皱在一起。

      “公子天色已晚,真的该回府了”

      “无妨,还差一位礼节”

      声音低沉磁性,在阮玉的耳边徘徊,可发呆的他却无知觉。

      “公子那不是撞了您的人吗!”

      小奴看到远处发呆的阮玉,只觉眼熟,眯着眼打了量会,突然意识到什么高声说道。

      那位公子也顺着小奴的方向看过去,正是那红衣少年,倒不说衣服好认,是那张脸太艳丽,一眼瞧去都不会忘的那种。

      只见阮玉一只是抵在下巴处,一双瞳孔分明的眼睛无处安放着,似是在思考什么。

      那人抬脚走到阮玉身边,偌大的身躯将阮玉周遭的光亮都遮盖了。

      正低头思考的阮玉发觉亮光没了,不解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刚才在马车游街的地方撞上的人。

      那人就停在阮玉面前也不说话,阮玉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眼底诧出一抹异色。

      俩人就这样对望着无话。

      “为何那般神色,可是遇到难处?”

      还是那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转入阮玉耳里直觉那人不是在关心自己,配上他的脸真的很像审问犯人。

      ........

      阮玉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那人又“嗯?”了一声。

      吓得阮玉哆嗦的说着:“我..我..来买礼节”

      “你很怕我?”

      阮玉连忙挥着双手说没有,可脑袋却点着头,这幅模样将那人逗笑了。

      阮玉收回手,将手藏回大氅里,脑袋也跟缩头乌龟一样缩起来。

      “你不用怕我,我叫晟,刚从九州回到京兆,公子是京兆人吗”

      阮玉听闻抬起头看着晟,听到他说是京兆人有些惊喜。

      那人诧异。

      阮玉抿着嘴笑了起来,“我是在京兆降生的,家中祖籍是九州”

      晟听罢“哦”的一声,此声尾调悠长,阮玉眨着眼睛,直白的盯着晟瞧,也没了刚才那般害怕样。

      “你来京兆做甚?也是搬迁吗?我阿耶是商人,熟人多,可以给你打点住处呢,我们家是..”

      阮玉还未说完,就被晟身边的小奴没好气的呛道:“我家公子还犯不着让一个商人打点”

      突然被骂的阮玉吓得抖了一下,顺着声音望向那急目怒瞪的小奴,也不服气的开口回道:“你这人!好生没礼貌!我只是好心,你又何必这般!罢了罢了,才不稀罕和你们怎样”

      说罢连礼节都未买就转身就跑进人群里。

      晟也被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又跑了,晟冷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奴。

      “让你讲话了吗”

      那小奴被晟一问,倒是没了气焰:“小的只是怕辱了公子您的身份...”

      晟不语,只是望着阮玉跑开的方向凝望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

      被人呛了一番的阮玉一路跑回了马车处,小鱼儿站在原地见阮玉跑回来却两手空空,上前迎住阮玉问道:“公子不是买礼节吗,怎得两手空空回来”

      阮玉摆摆手,抬脚踩着马登上了马车。

      坐上车厢里喘了好长的粗气,这一路真是累极了,阮玉白嫩的小脸跑得通红,红嫩的嘴唇此时还在内外吐着气。

      小鱼儿在边上着急的望着阮玉,张着嘴也不知道问什么。

      待阮玉缓的差不多了才咬牙切齿的说道:“路上碰到一个怪人,他那小仆更是怪,我见他说是九州来的,便想着让阿耶给他们打点一番住处,那小仆竟将我奚落一番!还瞧不起阿耶!真是可恶!!”

      小鱼儿听完也愤愤的骂道:“居然这么说公子!还将公子的好心说得这般不值,我瞧他们也定是在九州待不下去了才来京兆,这种人公子还是不为动气好!”

      阮玉点点头:“连涒那家伙的礼节都未买,又得被他说很久了”

      阮玉又连叹几口气,垂个脑袋泄气。

      小鱼儿安慰了几句,一路无话。

      到了阮府门口,小鱼儿先行下去,阮玉掀开椎幔弯身走了出去。

      “公子!落雪了!”

      扶着车柄的阮玉应着声抬起头,真的落雪了,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缓缓飘下,阮玉松开扶车柄的手伸向空中。

      那雪花似是朝着阮玉来的,就这样安稳的落在阮玉的手掌心。

      温热的手心被冰冷的雪覆盖,又有雪落在阮玉的脸颊上,手心里的雪早已化成了水,积在手中。

      阮玉被雪冻的打了个冷颤,手心微偏将雪水倾尽倒出,将手收回,又被小鱼儿扶着下了马车。

      “玉儿”

      阮玉蓦然偏过头,路京站在前方不远处,一身青玉色棉袍,一头乌发只是用玉簪随意别过一些束起。

      路京站在雪中,眼里涌现着阵阵笑意,薄厚适中的唇也正含着笑看着阮玉。

      阮玉怔了一下,又朝着路京快步走过去,停在路京面前,满脸的笑意:“路兄怎么来了”

      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愉快起来。

      路京只是笑笑,伸出手将阮玉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别过耳后:“我来瞧瞧玉儿,再去拜见一下夫人”

      阮玉自然的挽过路京的手臂往阮府走。

      一边走还一边是着近日的不快:“你来就好了,珩之总是不让我做这做那,连我想去找你都不行,还好我聪明,和阿娘说让你教我,等过些时日就去的,你就来了!”

      路京回道:“珩讲郎也是为了玉儿好,我听说可是玉儿担忧夫人,这才整日好学的”

      “话虽如此,但那样关着我可不行”

      阮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反驳道。

      俩人一路闲聊着,阮玉带着路京来拜见阮夫人,萧妩桦瞧见路京就一个劲的乐呵,拉着路京的手说着体己话,无非就是路京阿娘如何,路京如何这些。

      一晃黑了天,萧妩桦有意留路京用晚饭,路京只是推辞着家中阿娘等候,只能早些回家去。

      萧妩桦也不再多留,让路京替自己向路夫人问声好,这才放了路京离开。

      阮玉送着路京离开,开玩笑的说着:“到底谁是阿娘的儿,每次都这般高兴”

      “自然是玉儿的阿娘,每次玉儿来了路府,我阿娘可比阮夫人还这般呢,我这个做儿的都比不上玉儿”

      路京以为阮玉吃了醋连忙安慰道。

      阮玉听罢笑了起来:“那如何,我们俩家换换吗?”

      路京望着阮玉,黑夜里虽打着灯笼也看不清太多,却能将阮玉的模样清晰的印入脑海:“都听玉儿的”

      阮玉撇了撇嘴,轻轻地晃着手里的灯笼也不搭理路京,路京看阮玉这样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说道:“错了错了,是我错了”

      阮玉还是未说话,一直到了阮府门口,将路京送出门外还未开口,急得路京连忙说着:“为何不理我?可是我说错话了,我哪错了呢?”

      阮玉撇过头不看路京。

      “玉儿,我的好玉儿!你这是怎么了,理理我吧”

      路京又走到阮玉面前说着。

      阮玉微微抬眼看着路京,路京眼底的急躁担心被阮玉全看尽了,本就温和的人现在被涨红了脸也看着阮玉。

      “噗.....哈哈哈哈哈哈”

      刚才还铁青着脸的阮玉突然笑出声来。

      再笨的人都看出来怎样了,路京也是,知道阮玉没生气,脸也不红了,就这么听着阮玉的笑声许久才开口道:“玉儿...你怎么耍我呢”

      阮玉笑够了将手搭在路京肩上,眼角都泛着泪花:“逗你玩啊,路兄怎得这都信”

      路京不语,等阮玉不再玩闹了。

      只见他将手里的灯笼塞到路京手中:“早些回去罢,不然路阿娘要担心了”

      还拍了拍路京的肩头。

      路京握着手里还温热的灯笼,垂下头点了点头:“好,玉儿也回去吧,等你进去我再走”

      阮玉也不和他客气,转身就要回府里,刚推开门又转过头对路京喊了一句:“过几日我就去寻你!到时候与你去蹴鞠”

      说罢不等路京回声便钻进了府里。

      路京对着空荡的大门说了句好,捏着手里的灯笼便转身离去。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黄昏时他来找阮玉,见到的那副景象。

      快要到阮府门口的路京就看到一辆马车在阮府门前停了下来,车里的小奴先下来,随后就是一双白皙的手掀开椎幔,一身红衣的阮玉探了出来,路京刚要开口就被阮玉身边的小奴抢先开口:“公子!落雪了!”

      路京和阮玉同时的抬起头望向空中,漫天的雪花飘落下,路京收回视线,再望去阮玉,红衣衬的阮玉本就艳丽,如今又落了雪,抬起头的阮玉脖颈间漏出一抹白皙,路京发了呆,那雪花落在阮玉身上,映得阮玉似是独立在这雪景之中。

      阮玉看够了低下头,被扶着下了马车,路京唤了他一声玉儿,阮玉抬头间那般的惊喜让路京无法忘记。

      他的玉儿,在那一刻,眼中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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