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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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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你别咬我呀!”
趁闻逆川没注意,谈煊竟然伏到了他的肩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
这还没完,谈煊还衔着他的衣物,一咬就不松口。
闻逆川本就脱了外衣,里头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他只感肩膀一阵湿热,黏糊糊的,心里也划过一丝怪异。
他还是头一回被男人咬了肩膀。
“谈煊,你属狗的么?”闻逆川压着嗓子骂了一句,努力地想把谈煊的身子扶正。
谁料这发作起来,人也像失了智一般。
平日里那个高贵矜持、拒人千里的少年王爷,如今却像狗皮膏药一般黏在闻逆川身上,活脱脱一只粘人大狼狗。
两人身材、力量之悬殊,闻逆川把人拖到床上的时候,早已满头大汗。
谈煊的身子终于沾到了床边,可他套在闻逆川脖颈上的双手还挂着,稍稍用力一带,闻逆川也跟着倒在了床上。
“诶呀,你真是,别勒我脖子呀……”闻逆川嫌弃至极,把谈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比“醉鬼”还要难伺候呀。
“公子、公子……”谈煊虽力大无穷,但念叨起来却气若游丝,“我……”
说到一半,被闻逆川无情打断:“闭嘴,我给你压一压毒性。”
“我没病……”
“你发作起来,耳朵都不好使了是吧……”
闻逆川眼疾手快地拿起他悬着的衣物把他双手绑起来了。
谈煊感觉动弹受到了束缚,浑身难受地挣扎着,不料被闻逆川一下固定住了双肩。
“看着我,”闻逆川小声命令道,“不想继续难受下去的话,就别乱动。”
只见谈煊缓缓聚焦,最后真的镇定下来,目光锁定在了闻逆川的眉眼之间。
烛火幽幽,照得闻逆川的脸一边明亮一边暗淡,但那双眼睛还如玛瑙一般,衬得皮肤白似雪,轮廓线条也是异域风情——
但
不是女的。
他不是女人……
此时谈煊的心里不停飘过这句话,他的长相、他的声音,他不是女人,他是……
下一秒,他一阵吃痛,倒吸了一口气,思绪被打断的同时,他看向疼痛的来源。
只见眼前的人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把短刀,在他被种了蛊的手臂上划拉了一下,那处冒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忍一忍,”闻逆川把他的手臂往下压,让毒血留出,“放一点出来,这次可以先压住。”
由于疼痛,他一闪而过的清醒,嘴里念叨着:“药……我有药……”
“药是在正欲发作的时候吃的,一旦发作了,吃药就不管用了,只能放血。”闻逆川一句堵了回去。
心道,这犟驴还敢质疑自己这个苗疆小巫师。
果不其然,这话过后,谈煊没再乱动弹了,安静地随他挤压自己的手臂,与此同时,那仅剩的清醒,也被一点一点吞没。
谈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侧头,看着滚烫的血液缓慢划过手臂,从指尖处点点滴落,他脑子不受控制如走马一般过着征战时的场景,刀枪热血、马革裹尸……
他看到了平南军抄了敌方的帐营,他也看到了麾下的士兵被毒箭刺穿,人仰马翻。
画面一闪,又出现了年幼时父亲出征,他送出城门的情形,但凯旋时进城的却是一具白骨,招魂幡迎风飘起,然后那时的皇后、当今的太后牵着他的手进了宫……
闻逆川使劲浑身解数给他挤出毒血,不时回头一看,谈煊张了张口,但说不出话来了,眼眶却是红的。
闻逆川手上动作一松,轻道:“这么疼吗?”
谈煊没有应他。
“怎办呢,还有一点。”闻逆川喃喃自语。
回头又瞅了谈煊一眼,再加上他方才被摔碎的杯盘碎片扎了一手,看着怪可怜的,像只受了伤的狼。
“算了,”闻逆川深吸一口气,“这次回来你让我在闻迁面前威风了一次,算我欠你的了。”
说完,闻逆川低下头去,双唇喊住放血的切口,轻轻一吸,口腔瞬间一股浓郁腥味,随后把毒血吐出来。
“唔。”谈煊轻哼了一声。
闻逆川没理他,又吸了一口吐出来:“别不知好歹,我没把血吐你脸上,是给你面子了。”
如此反复两三次,毒血终于清理干净了,闻逆川擦了擦额头的汗,再看一眼床上的人,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按他的经验,蛊发作期临近结束的时候,许多人会陷入昏睡,这样看来,此次算是过去了。
他撑起身子翻了下去,一动,床上的人也跟着翻了个身,狠狠拽住他的衣袖。
“还没睡么?”闻逆川一转头,看着谈煊皱着眉,但双目紧闭,手还是扒拉在自己身上。
“嘶,”闻逆川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句,“睡着了还一身牛劲儿。”
翌日。
谈煊猛然睁开眼,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过后,隐隐的头痛袭来。
他一动便感觉疼痛的不止是头部,垂眸一看,一边的手臂被缠了几圈绷带。
听到屏风那边的动静,已经装扮好的闻逆川隔着屏风刺探道:“王爷可是醒了?”
谈煊晃了晃脑袋,环顾四周,才回过神来,自己是在闻府。
“嗯,我已经醒了。”一开口,他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随后,一阵低沉的摩擦声,屏风被推开了一个角,闻逆川探个脑袋出来的时候,谈煊的目光也扫了过去。
没等闻逆川说话,谈煊先开了口:“昨夜,我是否……”
闻逆川嗤笑了一声:“昨夜你还记得么?”
“我对你,”说了一半,谈煊又突然打住,轻咳了两声才接上,“我昨夜感觉身体不适,隐约觉着有人来扶了我一把,此人可是侧妃你?”
闻逆川压了压嘴角,我何止扶了你一把呀,你个睡醒不认账的混蛋。
昨夜替谈煊把毒血吸出来,差点儿小嘴都淬上毒了。
“害,”闻逆川叉了叉腰,“夫君当真是记不得咯……”
听见这个陌生又令人浑身一震的称呼,谈煊顿感大事不妙,于是,小心地询问道:“我头痛欲裂,记忆有些乱了……”
蛊毒发作后,确实记忆会一过性地错乱,此时的谈煊只留下身体上的疼痛,其他的记忆对他而言,都变得十分模糊。
“哼,”闻逆川冷笑了一声,故意不说明白,“你还真是忘了呀。”
谈煊眼眸动了动,头一回露出迟疑的神色,追问道:“所以,我昨夜对你做了什么?”
闻逆川怎会放弃这个“报复”谈煊的机会,于是,他一个健步从屏风后闪了出来,两三下就挪到了谈煊面前,故意扯了扯一边的襦裙,露出半边肩膀。
“你咬了我。”闻逆川一本正经地说道。
谈煊在震惊中抬眸,目光定定地落在肩膀上的那串清晰的牙印上——
还真是!
再看一眼,真的是自己的!
那不堪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现,把他最后那点骄傲吞没得无声无息。
昨夜,平日里淡漠又矜持的他,竟然像疯狗一样咬了闻逆川!
谈煊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动作飞快地带着闻逆川的手把那露出来的肩膀遮了回去。
“侧妃小心着凉了。”谈煊故作镇静地说道。
“敢问王爷,这是着不着凉的问题么?”闻逆川死厚一张脸皮,今天非要说得谈煊无地自容不可。
谈煊心下一沉,事已至此,再多问就是自取其辱了。
“侧妃,我知你还在替母亲戴孝,可我昨夜又无礼地咬你……”谈煊抿了抿干涩的唇,“疼么?”
“你说呢?”
“我很抱歉……”
头一回见谈煊吃瘪的样子,闻逆川心里狂笑不止。
两人每再闻府呆太久,回程的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口。
许是在闻逆川面前失了态,两人虽还坐在同一个车厢,但回程路上,一路无言。
直到回到王府,两人分开,谈煊朝书房去,而闻逆川回了别院。
闻逆川刚回别院不久,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平日里最喜揶揄他的阿嫲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阿嫲一见白玥也没多说,就把盒子塞到了她的怀里。
当盒子摆在闻逆川面前,他缓缓打开的时候,才发现里头是不同的药膏。
白玥好奇地把脸凑了过来,拿起一罐看了几眼又放下,再拿起另一罐:“哇,小川哥,这盒子里的药膏都是最名贵的药材熬制成的!”
连装药膏的小罐子都精美到了极致。
白玥打开了一瓶,凑到鼻尖,用手扇了扇风,闻了闻:“小川哥,这是凝脂膏!可以去疤美白的。”
说完,凝脂膏就被白玥捏在手里,舍不得放回盒子里去。
闻逆川一抬眼,自然就明白了:“这个我不需要,你拿着自己用吧。”
“真的?!”白玥眼睛亮了亮,“小川哥你真好!”
“不过……你方才说你肩膀受了伤,真的不要紧么,会不会留疤?”白玥又说。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留疤。”闻逆川笑着骂了回去。
书房内。
谈煊举着书,许久了,都没见翻页。
他是一点儿都看不进去了。
脑子里全是昨夜他疯癫的模样,还有今早看到闻逆川肩膀上的牙印……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额。
他喊来了赵勇,让他速速去找那巫医。
等赵勇走后,屋内又只剩他一人了。
放下书的时候,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浑身震了震——
虽昨夜的记忆他几乎全无,但他记得巫医说过,那蛊是“断袖之蛊”,只令他被男子所吸引,只有男子可解。
那闻逆川肩膀上的牙印,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