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秘密》西桔子

17、17求帮忙

　　“陆医生，你别看不起人，去工地怎么着也算是子承父业，不怕你笑话，我爷爷和我爹，都是在工地干活的，想不到，现在我也要走上工地，成为一名光荣的建筑工人了。”话说得很轻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面并不是这样想的轻松，但凡有好一点得出路，谁愿意去卖力气。

　　陆青程敛了神色，很认真地说：“你不愿意去工地那就别勉强自己，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余华南缓缓摇了摇头：“也不是不想去工地，就是觉得没意思，经常拿不到工钱，去年我大爹干活的工地还没给他结钱呢。年前他们组织几个工友去找老板家里要钱，结果那个老板就一人发了两万块就把他们打发走了，说资金紧缺，等后续钱到位了再发，结果就一直没下文了，等他们再去找老板，老板人就不见了。这样的事情年年都有，好多钱都拿不到，就觉得挺没意思的，不想像想他们一样，为了要钱给老板下跪磕头。”

　　余华南一口气讲了很多，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带了哭腔，眼睛变得发烫。他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和一个才认识的人说这些，连王大发他都没说过，可能就是情绪到了，找个发泄口，说完才自嘲地想着，一个一流医院的医生，怎么会共情他这种社会底层人，无非就是情绪到了，找个发泄口罢了。

　　“那就不去工地。”

　　余华南吸了吸鼻子，把情绪收回肚子里，“让你见笑了，陆医生，还有点冷，这个天正好有几个叔叔在一个工地干活儿，有熟人一下就进去了，小工两百块钱一天，比在工厂流水线自由，我那些叔叔说这个工地是月结，干一个月拿一个月工资，虽然我这性子，流水线坐不住，只能去工地，先把眼前的困境解决再说。”

　　“这要钱要得很急？”

　　“还好，不是很急，总会有办法的。”他说这话一方面是自我安慰，一方面是维护一下自己小小的自尊心，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窘迫的样子。

　　“找你朋友、亲戚问一问呢。”

　　“我那几个叔叔，其实就是我爹的工友，都五十岁的人还在工地干活，每年被老板压着工资拿不到，说实话，他们并没有钱。作为一个小辈，我也借不到钱，怕我拿去网赌。至于朋友……只有王大发一个人……”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能够理解，我或许可以提供给你这样一份工作，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很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余华南眼睛一亮，蔫巴的精神瞬间起来，“真的么？什么工作，工作内容是什么？”

　　陆青程看了看手表，“算了，你先上车，我们慢慢说。”

　　车上。

　　“你会做饭么？”

　　“呃，说实话，陆医生，我不大会做饭。”余华南实话实说，心里嘀咕着，难道陆医生是想让自己做厨师？只是厨师不是一帮要学好多年的么？应该不是。

　　难道是保姆，去当护工，照顾老人？自己可能胜任不了，没那个耐心。

　　“还说你要会做饭的话，可以来给我做饭，一日三餐，月薪四千，买菜的钱另算，偶尔有空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吃外面的饭菜真的吃烦了，想换换口味。”

　　原来是帮陆医生做饭，那似乎……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以学，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陆医生人很好，做他的保姆，似乎也可以，只做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还可以再去找份工作。

　　“我对吃饭的要求不高，简单的家常菜就可以，水煮菜也吃得下去，你要是觉得价钱不适合我们可以再谈谈。”

　　余华南连连摆手，“不是价钱不合适，只是，我想问……这其余的时间我是自由安排的吧？”看到陆青程点了点头，余华南又试探地问：“那我可以再找一份工作不？保证不会耽误这边的事情。”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下班的时间不固定，这……”陆青程的话没有说完。

　　余华南读懂了陆青程的潜台词，人家陆医生花钱请自己做饭是为了吃到热乎的饭菜，总不能做好了饭让人家回来吃冷饭，那还请自己干嘛？还给自己开这么高的薪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

　　余华南蔫巴了，“我明白了。”

　　陆青程扑哧一声笑了，“你明白啥了？我话都没说完。”外面路灯划过，暖黄的灯光打在陆青程的脸上，让他清冷的脸上看起来多了几丝烟火气。

　　“啊？”这一来一回把余华南整懵了，他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人，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啊了，等到了慢慢给你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还是那个客厅，依旧干净整洁,余华南想不明白，陆青程工作那么忙，为什么住的地方还收拾得如此干净整洁，再对比一下自己的狗窝，乱七八糟，回去有必要好好收拾一下，实在是见不得人。

　　“陆医生，你家里好整洁。”这话他是由衷的，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王大发，或者是周围的一群人，住的地方都是乱糟糟的，尤其是王大发家，老头没事就出去溜达，看到啥有用的东西就往家里带，经年累月下，家里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陆青程拿了一个果汁和两个杯子，放到桌上，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坐，别站着。”

　　“你是会定期请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么？”像他们这种，平时应该没有时间自己打扫，还能保持得如此干净整洁，只能是定期请保洁来打扫。

　　“你说我啊？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收拾的，平时保持好就行，脏了随便擦一擦。你别看这样，你去柜子上摸一摸，肯定一手的灰尘，所以我才说需要你。”

　　自己随手擦一擦就这么干净，这还有请保姆的必要么？自己又能够干啥？自己简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能够干啥呢？

　　接过陆青程递给他的果汁，余华南问出自己的疑惑努力找话题：“为什么不请个家政阿姨？她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给你包了，花的钱也更少。”

　　市面上的家政，按小时收费，一个星期一次大扫除，一个月算下来比单独请一个人划算多了。

　　“不习惯，请个嬢嬢，总感觉看到我妈的感觉，我也不喜欢异性闯入我的私人领域，不舒服。你喝喝看这个果汁，汇源的，我还挺喜欢这个牌子的果汁。”

　　余华南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长期独居，要是自己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自己肯定也会不习惯。

　　彼时的余华南还没有听懂陆青程的话中话，他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眉头蹙了一下，有点苦涩微酸，不过这苦涩还可以接受，又喝了一口，这次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是不是喝不惯？这果汁没有添加剂，喝起来会有点发苦。”

　　余华南摇摇头，“不是，还挺好喝的，只是我平时喜欢喝雪碧可乐，很少喝果汁。对了，陆医生，在车上你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啊？”其实他平时喝得更多的是白开水，至于雪碧可乐都是一群人胡吃海喝没喝完的，他会抱回去，慢慢喝。

　　“雪碧可乐还是少喝点，没什么营养。我这里还可以提供一份工作，两份工作一起，给你算日薪三百，很轻松，不需卖力气，工资当月底结算，你要预支也可以，吃住我这里都可以提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日薪三百，一个月就是九千，一年就是近十来万！包吃住！可以预支！真的有这么好的工作么？

　　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余华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一个初中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的人，除了去卖力气，他想不到去哪里可以挣这么多钱，而现在这机会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前几天看星盘，就说最近会走狗屎运，十年大运，说不定是真的。

　　余华南感觉自己要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儿砸晕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必须要紧紧抓住，他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叨米一样，“陆医生，你说，我什么要求都可以。”

　　“都说过好多次，叫名字，你还是叫我陆医生。你稍微等一会儿，我进去拿合同。”

　　“行，陆医生”余华南仰着脖子把剩下得果汁喝完了，两只手插在两条腿的膝盖间，端坐好，有局促，但更多的是欣喜，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天，去哪里找这种工作，不会有风吹日晒，老板人好，还是个医生，以后去看病还可以找找老板的关系，以后可以对王大发吹牛逼说自己在医院有熟人……

　　两分钟后，陆青程拿着打印好的合同出来了，两份，其中一份摆在余华南面前。“你仔细看看里面的条款，要是没问题就可以签字，合同两人，你那里保留一份，我这里一份。”

　　余华南的背打得笔直，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密集恐惧症犯了，像一群到处乱爬的蚂蚁有点头大，上次看到这么多字还是初中在课堂上偷看玄幻小说的时候。他装模做样简单翻了几下，其实里面的内容根本没怎么注意，就看了工资月结等信息就毫不犹豫提笔准备写上自己的大名。

　　陆青程按住他的手，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仔细看看，不怕我坑你？这名字写下去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陆医生，你不是这种人，我没钱没业的，你坑我啥？你要是真坑我，我去你医院找你麻烦，对你来说不是亏大了。”

　　余华南不怕陆青程坑他，他知道陆青程的工作单位，就算陆青程后面想换个城市，但是先在这家医院肯定有他的档案，真要出了什么问题，一查就找到他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何况现在是网络时代，自己随便在网上胡说八道一通，医院、医生，哪个词都可以引爆热点。应该是陆青程怕自己，而不是自己怕陆青程，所以对于这点余华南一点不担心。

　　“所以，应该担心的是陆医生你，你不担心我坑你？毕竟像我这种社会小青年，你家里值钱的东西可是不少……”为了配合自己的话，余华南还装模做样四周打量了一下。

　　余华南的反应，这似乎在陆青程的预料之中，他没有一点惊讶，“你不担心我坑你，我自然也不担心你坑我，那个理发店的黄毛是你朋友吧。”

　　听陆青程这么说，余华南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他不怕自己作妖，旋即又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别这么紧张，搞得好像我在监视你一样。上次送你回去就注意到你刺青店隔壁是理发店，你和他还一起去过医院，这年头能送你去医院的人，肯定是朋友，至少关系不会太差。”

　　不得不说陆青程真的很细心，观察这么仔细，余华南舔了舔嘴唇，佩服地说：“嗯，他叫王大发，是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虽然长得有点猥琐，但是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