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莲》》莫言默行

8、第 8 章

　　清宁殿内一女子刚刚从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池走出，一颗颗水珠从她白皙纤细的大腿缓缓流下，直至滑落脚跟，她拿起挂在一旁的沐巾，缓缓的擦拭着额前冒出的汗珠。一旁服侍的丫鬟手捧着衣服走到她的跟前，满脸担忧：“夫人，常沐浴虽然对皮肤好，但奴婢担心您这么长时间的泡在池子里，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不碍事”女子微微一笑，那声音清脆而甜美。
　　这边萧玉翎早带着人在前殿等候，半天不见人来，丫鬟开始有些埋怨，所以当这屋子的主人一出现时，站在萧玉翎旁边的丫鬟便开始有些怒气，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发作，只能对着一旁清宁殿的丫鬟发怒：
　　“哟！你们这主子好大的架子，王后都来了半天，也不出来迎接，怕不是仗着陛下来了几次就恃宠而骄了吧！这不，来了半天，也还不是没个正经封号，得意什么啊！”
　　满屋子的丫鬟一个个都低着头跪着，无一人敢出声。
　　沐莲一进门就看见便见到了这满屋子都跪着的场景，她瞟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女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还未见过萧玉翎，但见那样貌和穿着打扮便也猜出了她的身份，本着不想惹事儿原则，只好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听着她的软话，萧玉翎的脸色也慢慢舒展开来，她走下座位，用食指轻轻托起沐莲的脸来，不禁赞叹：
　　“确实如宫人所传那样，容貌出众，这样貌确实生的干净”接着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确是冰清玉洁，肤若凝脂，我见犹怜啊！不愧能吸引王上”
　　沐莲都一一陪着笑，只是萧玉翎临走前忽然凑近她的耳朵，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可惜了，你也一样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爱”
　　沐莲有些懵，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等她走后又悄悄翻了个白眼，腹语：“他爱不爱与我何干”
　　原是打探得些消息知道阿珩在宫里，她这才来了宫里，可来了些日子却仍没有发现阿珩的踪迹，她灵力低微也感知不到到阿珩的气息。好在那承王来了看了她几次便像是彻底将她忘了一样，可真是最难测帝王心，不过到也是为她的行动提供了许多便利。
　　这边阿珩依旧每日被困在枫林别苑里，李文睿向他承诺过这次绝不限制他的自由，但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总嚷着要逃出去，每日都待在房间里写写字，弹弹琴，倒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日李文睿突然闯入他的房间，那样子似乎有些醉意，他拉起阿珩的手：
　　“阿珩，你知道吗？有时还真有些羡慕你”
　　阿珩一贯冷笑：“羡慕？我不过只是你的阶下囚而已”
　　不知他是否听到只是自顾自的又说道：
　　“羡慕你从始至终的善良，单纯，羡慕你从小被父母亲人呵护着长大。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我曾经是否也单纯善良过，明明得到天下了，却感觉...好孤独”李文睿断断续续的说着，不知是否真醉。
　　......
　　阿珩不知他是否曾经也单纯善良过，只知他眼前的这个李文睿一如他初见时的有野心，残忍，不折手段。
　　“不！你一直如此，你残暴，无情。为了权利，你可以弑兄逼父，在你眼里根本不顾念血肉亲情，为了权利，你毫不留情残忍的铲除与你从小长大的手足。你说你帝王之路，你没有太多选择，根本就是你无耻的说辞，你欲登高峰，本没有错，可你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非要将所有人放干了血，淌着你登上这权利的高峰。可当你顺利得到权利时，你又将害怕那些人功劳高过你，你害怕他们将你不堪过往抖露在这天下人的面前，于是，你便又将这些人屠戮殆尽。哼！你说你孤独，你有资格吗？你多疑敏感，残忍，虚伪。呵！如今你又在承国推行佛法，向天下人展示你的慈悲，这难道不是你心虚吗？你也会害怕吗？害怕你那剑下的堆积如山的亡魂，害怕你这用血推上的王座，有一天也会顷刻倒塌”
　　他心里预演了无数次这些话，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躲得远远的，欣赏着李文睿自导自演的孤独。
　　次日清晨李文睿醒来，阿珩正在窗下的矮桌上沏茶，于是他便用手撑着头侧躺着，注视着眼前人儿的一举一动，看了许久，突然开口：
　　“阿珩，昨晚是你动手的绝佳机会，错过了，恐怕以后就再没机会了”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笑，却猜不透是什么样的情绪。
　　阿珩仍在沏茶，缓缓才开口：“我不是你，还是比不上你的卑鄙与毒辣”他昨晚确是想杀了他，可他手中的匕首举了又放，挣扎了许久还是放弃了，他还是不做不到趁人之危。
　　“阿珩，你还是太善良了，但说白了是软弱。你若想强大，就必须要心狠，对待敌人，心慈手软，敌不死，死的就只会是你，所以我说阿珩啊！你做不成帝王的，不过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阿珩一声冷笑，更多的是嘲笑自己，他无法反驳李文睿对他的评价，或许正如他所说他确实做不成帝王。
　　“那你觉得如果昨晚我动手，会成功吗？”
　　李文睿杀戮太多，仇敌太多，这些年他从未安心的睡过一个好觉，无论白天晚上他必须要保持警惕的状态。
　　“不会，只要你一动手，窗外的侍卫会立马将你射成筛子”
　　阿珩扫了一眼窗外藏得几乎看不到的暗卫，一脸笑的看向李文睿：“所以我说你活得真累，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带给你的是幸福，还是终日的惴惴不安呢？”
　　李文睿未回答，从登上这王位以后，起先他是幸福的，可慢慢的他总觉得越来越多的人在觊觎这个位置。他终日都在害怕这位置被人抢了去，于是他渐渐的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他甚至有时候会变态的把他的儿子们也假象成敌人。他从不偏爱他们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让兄弟间互相关爱，他要让他们独立成长，让他们都变成最强的人，而只有其中最强的才能有资格登上这个位置。他一直痛恨他的父亲，他这一生没有在父亲和兄弟姐妹间得到过一丝爱，所以也从未对着王位的来由产生过一丝的愧疚。但他却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的孩子，以他最痛恨方式去养育他的孩子。
　　但他说谎了，如果昨晚阿珩动手，他也无法判定他是否能成功，因为昨晚是他有史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但他知道阿珩不会的，那个迂腐又木头的人最爱讲所谓的君子道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