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宁》何十五

7、第 7 章

　　“什么情况啊？”等两人在校门口一汇合，杨何雪急急问道。

　　魏以宁也不瞒她，把沈青杬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跟她复述了一遍。

　　等杨何雪听完事情的全貌后，魏以宁以为她要发表什么个人高见，但这次杨何雪却很反常，直等到魏以宁把所有的事情都汇报完毕了，还没听到她的任何话语。

　　“你怎么想？”魏以宁干脆问她。

　　杨何雪想了想，反而转头直直地看着他，魏以宁让她盯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

　　“我怎么想，不重要，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咱俩搁这玩顺口溜呢？”魏以宁嗤她。

　　杨何雪不置可否，等着他的下文。

　　我怎么想？

　　魏以宁那一瞬思绪混乱，干脆朝前看去，见前方不远处有条枝桠从墙沿边伸出，魏以宁快走几步平地起跳，够了一下那个枝桠的最顶端。

　　杨何雪就站在原地，看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心里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

　　从小到大，这孩子如果在某件事情上，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拒绝意味，那就代表着，他多半会去做。

　　其实别看魏以宁长得是个帅小伙，一副生人勿进的耍酷模样，但底子里却是个很乖的小朋友，心地柔软，任何时候都见不得别人受委屈，要真有什么事，第一想法永远是自己先扛。

　　“快点啊，墨迹啥呢？”魏以宁站在前方拐角处喊她。

　　杨何雪看了他一眼，快步跟上，谁知刚走到他方才起跳的地方，头发便被低矮的枝桠一下勾住，疼得她在原地爆了句粗口。

　　“……”

　　魏以宁见状，暗道不妙，心虚地快步走回她身边，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何雪疼得眼底兜着包泪，看了他一眼，魏以宁背着个手，刚想道歉时，却听她突然问自己，“哎，你说，我要是留长发，怎么样？”

　　啥玩意？？？

　　魏以宁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你还是把我耳朵拧下来吧，你这纯属气糊涂了。

　　但很显然，杨何雪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在等魏以宁回答。

　　魏以宁眨巴了下眼睛，杨何雪又朝着他，点点头。

　　见她是真认真，魏以宁只好斟酌着开口，“……我感觉，可能不是很符合，你的气质。”

　　“哦。”杨何雪撂下一个字，快步朝前走。

　　魏以宁跟上，“你不对劲！”

　　杨何雪偏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对劲吗？”

　　“我？”魏以宁一指自己，“我这性质跟你不一样。”魏以宁单方面下了结论。

　　“那你说说，我这什么性质？”杨何雪似笑非笑地反问他。

　　“你跟那个女孩，不对劲，准确来说，是你不对劲。”

　　魏以宁一提那个女孩，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杨何雪已然停下了脚步。

　　“很明显吗？”

　　魏以宁盯着她双眼，肯定道：“相当，明显。”

　　此时，俩人已走到学校广场附近，杨何雪干脆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往椅背后一靠，递了个愿闻其详的眼神给他。

　　“你不会喜欢她吧？”魏以宁先问出了他自认为最没可能的那个假设。

　　谁知，一问就中。没想到，杨何雪在听到“喜欢”这两字时，表情一滞。

　　“……怎么判断我喜欢她？”杨何雪反问，看表情还相当真诚。

　　也难怪，这俩孩子，长到现在，一个20岁，一个大一点，21岁，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

　　可能是没遇着喜欢的人，这俩从没主动出击过。

　　虽然被动追求者很多，但真是拜对方所赐，追求魏以宁的，总觉得杨何雪是正宫，且是那种特别不好惹的类型，为保小命，多半萌芽的爱意会胎死腹中。

　　而想追求杨何雪的，就更加郁闷了。全校往齐里算，都不一定有比魏以宁长得更标致的存在，男生在求爱这方面，往往就有这么个“悖论”。要是觉得自己各方面条件俱佳时，在自尊心爆棚的情况下，就会勇于去追求比自己条件更好的人，但要是此刻这人身边跟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还要优秀千百倍的人，那受低自尊心的驱使，这份爱意多半就会夭折。

　　就这么的，优秀的人，反而被剩了下来，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判断？”魏以宁一脸“你问我我问谁去”的表情回瞪她。

　　“你特么不知道，你就说我喜欢她？”杨何雪气得想骂娘。

　　“你喜欢谁？”

　　“文雯啊！”杨何雪一脸“你这特么什么破问题”的表情，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她？”魏以宁语中不带一丝波澜地反问道。

　　“……”

　　杨何雪强行辩解：“你语文阅读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知道什么叫联系上下文吗？”

　　魏以宁一摊手，“我只是问了一个最没可能的假设，但从你过激的表现中，可以看出，你很危险啊……小雪。”

　　“小雪”两个字，魏以宁是模仿着文雯的语气叫出来的。

　　“从小到大，敢叫你小雪的人，除了，你爸，我妈和我，应该都死绝了吧？”魏以宁调侃道。

　　“一个……称谓而已。”杨何雪音量骤减，这话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信。

　　魏以宁不置可否，配合的“哦”了一声，笑着看向远方。

　　俩人间静默了有一会，魏以宁突然开口：“要是你真的喜欢她……”杨何雪偏头看向他，魏以宁还是硬着头皮把话续上了，“可她跟你一样，也是个女孩子。”魏以宁抛出了自己的担忧。

　　“女孩子……怎么了？”杨何雪问的一脸真诚。

　　魏以宁突然想到，杨隶早年间，办过一场行为艺术，大概情境是把自己装在一个透明的大集装箱中，向别人展示他生活的全部。

　　这种在常人看来，异常荒谬的举动，在艺术家兼摄影师的眼中，应该再平常不过了吧？

　　是啊，女孩子怎么了？

　　想到这，魏以宁反而觉得倒是自己有些不知所谓的拘谨了。

　　杨何雪何曽在意过，甚或惧过，他人眼光。

　　“要不试试？”

　　“啊？”杨何雪不明就里。

　　“留——长——发。”魏以宁微笑着回她。

　　那一瞬，杨何雪眼底有光溢出，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呢？”解决完杨何雪的疑问，轮到魏以宁了。

　　“其实做与不做，这结果都是注定的，我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多出个亲哥来。”魏以宁倒是拎得清。

　　杨何雪点点头，“也是，与其把时间花费在我们这边，不如多去找找其他可能性。”

　　“嗯。”

　　还不待杨何雪再说什么，魏以宁决定似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等会，我给他去个电话吧，还是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杨何雪起身，拍了拍他肩头，“加油，那我回宿舍了。”

　　魏以宁笑着挥挥手，目送她消失于熙攘的人群中。

　　而这通电话，直等到第二天傍晚时，魏以宁才鼓起勇气，拨了过去。

　　*****

　　电话刚拨出去那一霎，魏以宁心底莫名有些忐忑，就在他预备平复下心绪时，谁知这电话就被接通了。

　　“……”

　　没有想到会被这么快接起，魏以宁高速运转的大脑在那一瞬宕了机。

　　“以宁？”那边的人不确定地唤了他一声。

　　魏以宁刚想开口，就被口水呛到了，对着听筒，先是“咳咳咳”了好几声，还没等他张口，那边关切的声音顿起：“以宁，你感冒了吗？”

　　“没，没有没有，你怎么知道是我？”话问出口，魏以宁就后悔了。

　　他又不关心沈青杬怎么知道是他的，谁知那边却很认真地回他：“以宁，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每次看到陌生电话进来，我都希望是你。”

　　“……”

　　魏以宁顿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但其实，沈青杬说了谎，钱郡早把魏以宁的信息发给他了，他又怎会不知，这是他拨进来的电话，但有一点是情真意切的。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好在，终于等来了。

　　“那个……”魏以宁启口，谁知之前都已预想好的话，此刻却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不说，沈青杬也不催，在电话中，俩人均沉默着。

　　不知不觉间，魏以宁踱步到了学校的广场宣传栏，见好些人围在那里，料想应该是之前做的宣传海报粘贴出来了。

　　果然，等他走近，看到之前来看过几次都没更新的宣传栏，终于把那些他已烂熟于心的海报张贴了出来。

　　“你等一下啊……”魏以宁对着听筒说了这么一句。

　　“好。”魏以宁听到的依旧是温柔到好像你说什么，他都会回复你“好”的语气。

　　魏以宁粗略一回想，在面前百来人的宣传海报中，没多会便找到了沈青杬的信息。

　　望着那早已默背下来的寥寥数语，魏以宁刚想开口，就见前方两个女生相挽着，也跟他一样，在随意地浏览着这些海报。

　　魏以宁退开几步，想给她俩让道，谁知这俩女生，走到沈青杬那版宣传海报的简介下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魏以宁只好又往旁边站了站。

　　“好帅啊！”其中一个女生扯着另外那个女生的袖口低声叫道。

　　“那可不，沈学长可是我们学院的传奇人物！不光学习好，颜值高，关键家世还好！而且我听社团前辈提过，他性格还特别好，在校期间从没见他对谁发过火，红过脸。”

　　“哇，真是居家必备好男人啊！”

　　“那可不，就看谁以后有这福气了。”

　　“他家是干嘛的啊？”左边那个女生看着沈青杬的照片，随口问道。

　　“我记得……沈学长父亲应该是经商的吧？”右边那女孩犹疑了一句，不过很快就又笃定道：“不过沈学长的母亲你肯定知道。”

　　“谁啊？”

　　“冯始平。”

　　左边那女生听着这名字，努力思索了好一回，突然恍然大悟道：“冯教授！”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旁边那女孩笑着点点头。

　　“真没想到啊……”

　　“是吧，我就说，沈学长一家挺低调的。”

　　魏以宁被迫听了这么几句，刚想跟电话那头的人道声抱歉时，冷不防，就听右边那女生长长地“唉”了一声，引得魏以宁跟她旁边的女生都齐齐看向她。

　　“怎么了？”旁边那女生问出了魏以宁的心声。

　　“多好的人啊，可我之前听社团前辈讲，沈学长的弟弟丢了……”

　　“啊？他还有个弟弟呢？”

　　右边那女生点点头，“而且，听说是沈学长弄丢的……”

　　“什么？”同样震惊的，还有愣在原地的魏以宁。

　　“咋回事啊？”左边那女生赶紧追问道。

　　被问的女孩摇摇头，“我只是听前辈说，她跟沈学长原本是同届，但当时好像因为他弟弟的事，沈学长中考都耽搁了一年，”那女孩说着，重又把目光移向面前的照片，喃喃道：“我想，那件事，应该对沈学长打击挺大的。”

　　魏以宁顺着她俩的目光，也一道望向了照片中的沈青杬。

　　照片中，沈青杬比现在看着是要青涩许多，但那大致的眉眼，就连那常常挂在嘴边温和的笑，都与他印象中的那人，殊无二致。

　　魏以宁在那一刻，有些恍惚，他想，原来还有这层情况在里面，这是他之前从没预料过的。

　　怪不得，沈青杬会对自己这么“热切”，想通这层后，之前一直让魏以宁有些捋不清的思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线头，一切疑虑都迎刃而解了。

　　“哎，下雨了……”

　　“快走，快走，待会该下大了。”

　　等那俩女生快步走远后，魏以宁才茫茫然地把电话拿到面前，通话还在继续，在那方小小的显示屏上，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不说话，那边的人就真的，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魏以宁终是对着电话苦笑了一下，心想，你总这样，还叫人如何拒绝呢？

　　“不好意思啊，刚才下雨了，刚找了个地方避雨。”魏以宁对着听筒说时，从斜挎包中，取出了沈青杬之前留给他的那把伞。

　　此时，已经有几丝雨点斜着飘落在了他的脸颊和伞面上，魏以宁出神地望着伞面上那几块洇湿的斑点，却没有撑开伞。

　　听筒中温和的飘出一句，“没事。”

　　“这回换我请你喝咖啡吧？”魏以宁终是爽朗地把话接了下去。

　　“好啊，你在哪？”

　　俩人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跟地点后，魏以宁看了眼腕表，还有一个来点，他便快步朝图书馆走去，想着趁这点时间，先去借几本之前老师在课上提到过的参考书。

　　魏以宁在图书馆挑书时，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点开一看，是沈青杬发来的，内容是把路线跟出发时间等，大致都给他规划好了，末了，还叫他出门时，注意安全。

　　魏以宁蓦地记起，自己第一次坐他车时，上车之后，忘了报地名。

　　平常人不会多想，而他却注意到了。

　　魏以宁低头一笑，快速回了个“好”，刚息屏，想到什么，又立马补了一句，“待会见！”

　　他是不是对之前那些人，也都这样？正在书架中寻找《美的历程》这本书时，突然无来由地，魏以宁心间又冒出这么个念头。

　　应该会吧？魏以宁自问自答的不确定道，同时，也不知道心里那个答案，是更倾向于会？还是不会？

　　就这么任思绪混沌着，魏以宁在书架间来回穿梭，找了会，基本把想借的书都找齐了，除了那本《美的历程》，他刚才在书架间来来回回地翻找，愣是没看到，心想，估计是让谁给借走了。

　　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魏以宁快速登记完，来不及把书放回宿舍，抱着就快步朝蓝山咖啡店走去。

　　这地是沈青杬挑的，理由是离学校比较近，方便他来回。

　　等魏以宁按约定时间到达后，果然就见，沈青杬早已订好桌位，在等他了。

　　魏以宁由侍应生领着过去，落座后，对着他笑了一下，沈青杬笑着回他，“我也刚到。”说着便把桌上的一个小盒，朝他推了过去，“刚才路过时，顺道买的。”

　　魏以宁低头一看，是盒感冒药，就听沈青杬解释道：“我刚才听你说话时，嗓子有点哑。”

　　见他仍穿着件短袖，沈青杬又嘱咐他：“以宁，最近天气反复，你下回出门前，最好多带件外套。”

　　魏以宁刚想说，我没感冒，但话到嘴边，听他这么说，又咽了回去，只是默然又暖心地点了点头。

　　“还喝卡布奇诺吗？”沈青杬问他。

　　“美式吧。”

　　闻言，沈青杬挺好奇地望了他一眼，对着侍应生说：“你好，两杯美式，谢谢。”

　　尝尝他尝过的苦，看看到底有多苦？魏以宁在心里不着边际地想。

　　“去借书了？”沈青杬望着魏以宁左手边摞着的那几本书问他。

　　“嗯，刚才有本书找了很久没找到，所以来迟了。”

　　话一出口，魏以宁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解释？我就是按时到的啊。

　　“哪本书？”

　　“哦，就……《美的历程》那本。”魏以宁刚想着要不要解释两句，但转念一想，隔行如隔山的，多说无益，谁知沈青杬倒来了句：“是李泽厚先生的那本吗？”

　　魏以宁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这时侍应生端着两杯咖啡走上前来。

　　魏以宁端起品了一口，哇，真的好苦，抬眼歔了一下沈青杬，谁知他又在看自己。

　　魏以宁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下，大无畏道：“要是配合你去做鉴定的话……会很麻烦吗？”

　　“以宁，这个你放心，我会把所有流程最简化，保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沈青杬诚恳道。

　　听闻，魏以宁点了点头，算作应允了。

　　那一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魏以宁在那人眼中能明显感觉到，那份掩饰不住地喜悦。

　　而后，沈青杬征求着他的意见，“那，我先安排，然后挑个你合适的时间，我们再去，好吗？”

　　魏以宁点点头，复又端起那杯美式浅抿了一口。

　　哇……还是很苦啊，这种苦不是说适应了，就感觉不到了。

　　见他皱眉，沈青杬好笑地叫来侍应生，不一会，那侍应生便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魏以宁刚想说不用，就见沈青杬已经端起那杯牛奶，在他的杯中倒了些，又拿起旁边的小匙搅拌了起来。

　　“再尝尝？”沈青杬把搅拌好的咖啡重新推回他面前。

　　魏以宁端起，品了一小口，咂咂嘴，好喝！

　　干脆一仰脖，一口干完了。

　　沈青杬还是那样，看着他，温和的笑。

　　魏以宁把杯子放下，“我有时在想……”他一出声，沈青杬眼底的光明显波动了一下，“你这么会照顾人，当你弟弟应该挺好的。”

　　沈青杬看着他，“没准你就是我弟弟呢。”这句话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魏以宁听得出来，但那一瞬间，他却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

　　也是直到这一刻，魏以宁才反应过来，他今天要做的事，应该是给这人致电婉拒的，但鬼使神差地，就这么一会功夫，俩人连何时去做鉴定都约好了。

　　看天色不早，沈青杬提议送他回学校，魏以宁赶忙推拒，“没几步路，我晃荡着就回去了。”

　　听闻，沈青杬也不再坚持，等俩人出了咖啡店，原本阴沉的天又开始飘起雨丝。

　　魏以宁从斜挎包中取出伞，递向他，“你的伞”。

　　沈青杬接过，看了眼天空，旋即撑开，遮在了俩人上方。

　　“我真没事。”魏以宁推拒，身子往后撤了一步，离开了伞下。

　　沈青杬则登时上前一步，一把就把他揽进伞底，“书要打湿了。”

　　也就是那轻轻一触，沈青杬旋即放开了搭在他肩头的掌心。

　　这一幕快到，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没有给魏以宁留任何思考的时间。

　　而后，沈青杬撑着伞，魏以宁抱着书，俩人并肩，行在这一方小小的四围之地中，向着前方走去。

　　街边路灯在这一瞬，亮起，正好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有点点雨丝，从昏黄的灯光下，旋着转的落下，间或落在从他们身侧快步走，或慢跑过的行人身上。

　　原本短短的几步，在魏以宁看来，有那么一瞬，却好似电影落幕般，只几帧剪影，便掠过了主人公的一生。

　　而雨，还在下。

　　等俩人行至校门口时，沈青杬把伞重又交还到他手中，用了跟他之前同样的结尾，他说：“再联系。”

　　就像那天在早餐店门外一样，魏以宁停驻片刻，望着那辆车影，渐渐隐没在丝丝雨幕中。

　　“好，再联系。”这一声，魏以宁说给了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