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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性别男,爱好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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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秦峙现在这身体素质,这么高强度地劳累了一天,他十分想洗个热水澡,好好泡泡,去去乏,环顾一圈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问余昭,“洗脚盆在哪?”
余昭正蹲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闻言抬头,对这个外来入侵生物大咧咧坐在他家沙发上,竟然还想洗脚的行为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见他不出声,秦峙干脆自己找。
这家徒的,确实只剩四壁了,秦峙边找边问,“你家之前的东西呢?”
好歹一个三口之家,生活再不济,也不可能只剩一个板床,几个箱子这种情况。
余昭回他,“卖,送,丢。”
看着这小子找了些药坐在小马扎上开始涂,秦峙失笑,“真应该给你颁个断舍离之星。”
面对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余昭并不想笑,只专心地继续涂药。
“需要帮忙吗?”
余昭头都不抬,呲着牙忍痛,“不用。”
“这盆能洗脚吗?”秦峙巴不得这小子回自己不用。
余昭看了眼,“你用吧。”语气说不上多恶劣,但无奈值加满。
秦峙装没听见,继续问,“热水在哪?”
余昭把棉签往垃圾桶中狠狠一丢,冷冷盯着他。
“……你继续。”
找到热水的人,把壶里仅剩的热水全部倒完,调试好水温,舒舒服服地窝在这屋唯一的一个单人沙发上,泡起了脚。
正泡着,突然想起什么,秦峙往口袋里一摸,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刚才那场单方面斗殴中,其中一人掼在余昭脸上的东西,被风一吹,秦峙帮他捡书包时,正好吹落在他手边。
秦峙老神在在地仰躺在沙发上,把纸条展开,看着看着笑出声来。
这世上还真有人偷钱留借条的。
“你很缺钱吗?”
被问的人莫名抬头,见对方拿着个纸条,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意识到什么,余昭伸手去抢。
秦峙立马避了一下,谁成想,余昭屁|股底下坐的小马扎一歪,他人随惯性,整个扑倒在秦峙面前。
秦峙赶紧抬脚避开。
哐的一声,余昭砸在那个塑料脚盆上。
盆破了,余昭的头,脸,上半身,手臂,还有水泥地面上,全溅满了水。
“……”秦峙起身去扶他。
余昭看着他伸来的手,一把将他手中的纸条揪了出来,当着他面,撕成了碎片。
“不用你管。”
“……你字写得不错。”秦峙找补道。
余昭气得还要再开口,预料他又会问同样的问题,秦峙先出声截断了他的话,“我去拖。”
望着他从门后拿拖布的背影,余昭额角青筋突突突地直跳。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趁着秦峙去公共水房洗拖布的空档,余昭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把被子一掀,在床上假寐。
听见身后开门声,余昭出声,冷冷地告诫,“你要今晚实在没地去,睡这也可以,但仅限今晚,我不管你是谁,来干什么,天亮了就赶紧滚。”
秦峙把拖布挂回门后,看了眼被占领的单人床,又看了眼挂着自己外衣的单人沙发,哼笑了一声。
入夜,一轮毛月亮挂在当空,朦胧的像是无常人生。
秦峙望着这轮月,又困又倦,但就是睡不着。
这种情况持续不算短,自他从警局回来后就这样了,夜晚是指望不上了,他有时实在疲累,会在白天浅眯一会。
他想,现在睡不睡,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既不上学也不工作,而且还特么快死了,不是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当长眠吗,他离这种舒服日子,不远了。
他睡不着,有人也睡不着,不过后者不睡,纯属是在时刻提防着身后人的异动。
余昭一头雾水地想,他这是走的什么霉运,怎么招惹上这么一个无家可归的神经病。
这神经病竟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他,这不纯扯淡吗?
余昭听着身后人的呼吸声,越想越气,心里打定主意,只等天一亮,就把这货从哪来赶哪去。
然后天就亮了,不过余昭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一张大脸吓醒的。
“……你他妈有病啊!”被吓了一跳的余昭偏头避开了秦峙的查看。
那真是查看的眼神,秦峙就差再拿把手术刀,给同学们演示活体解剖了。
“你怎么睡得这么香?怎么做到的?”秦峙真诚发问。
“……”
这特么真是个神经病啊!余昭抓狂。
被吓坏的人立马跳下床,就要赶秦峙出去,“滚滚滚,天亮了,哪来的滚哪去!”
“你今天不上学吗?”
“今天周六!”
“你翘课?”
高三生分什么周六?
“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峙摊手,挺真诚,“你睡得真香。”
他是真羡慕。
“……”
余昭火大的,撵瘟神一样把他给撵了出去,一回手就把房门带上了。
关完才发现,把自己也给关外面了。
余昭一摸身上,还好,昨晚为了提防这人,他和衣而睡,现下手机,钱包,钥匙,公交卡等都在自己身上。
余昭继续撵他,直把秦峙从走廊撵到楼下后,余昭心塞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秦峙跟着他出了小巷,见他飞快地跳上了一辆公交车。
秦峙拦了辆出租,跟师傅说,“先跟上前面那辆公交车。”
师傅看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秦峙拿出手机开始检索前面那辆公交车的站点,看了半天,给师傅报了个地名。
余昭此行要去的是H市一家疗养护理中心,这还是当时通知他去警局的姚警官后来给他推荐的,说是H市精神病院下辖的一家护理中心,收费比较透明,适合他母亲现在的情况。
余蔚舟死后,唐宛青也失控了,余昭不知道,他母亲现在这种情况是否就是大家口中的精神病患者?
但在几次伤人事件后,姚警官帮他联系了现在这家护理中心,也劝余昭先把唐宛青送过来,等他高考完,再做别的打算。
余昭今天本应来交钱,护理中心也催过他好几回了,可他家贫,一下子真拿不出这么多钱。
原以为能走个歪路,之后再补上亏空,没成想坏事干到一半又让人给截了回去。
余昭上到二楼,十分没底气地往咨询台走,心想,要不一会再跟这里的医生护士们磨一磨,好歹再多通融他几日。
想定后,余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抬头,却对上一个眼熟的身影。
此人正撅趴在咨询台处,跟那里的女护士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大家有说有笑的。
余昭一头雾水地走近,还真是他!
“你怎么在这?”
秦峙笑着看向这个姗姗来迟的少年,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借条上要写一万三千八,我当时就在想,偷个钱怎么还有零有整的,”秦峙顺手把一张交款单递到他面前,“现在破案了。”
余昭一把扯过,看了眼上面的信息,正是自己母亲的交款单。
秦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知道他交不出,“交吧。”说着朝咨询台处的女护士努了努嘴。
女护士也摆出了职业微笑,看着他。
余昭手握拳,捏的指节咯咯作响。
秦峙毫不留情地把他右手拍开,取出已经捏皱一角的交款单,放在了咨询台上,笑着跟那女护士说稍等会,就把余昭硬拽到了走廊一角。
“你什么意思?”
“一晚上100怎么样?”秦峙问得很随意。
“???”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余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秦峙了然,“你是不是也觉得,就你屋那情况,一晚上100纯属抢钱了?”
“……”
重点在这吗!
“我算一下哈,”秦峙自顾自道:“你要按一晚上100算的话,那一万三千八就是……”
“200!”余昭截了他的话。
“……200?你丫抢钱呢?”
“你可以住69天。”余昭平铺直叙道。
秦峙笑了,“那就住到你高考结束吧。”
不等余昭再说什么,秦峙迈步,准备去交费。
余昭在他身后想了想,就在那人快要拐出去时,仍是不死心地吼了句,“你跟余蔚舟到底什么关系?”
秦峙回身。
余昭一步步走向他,语义不明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秦峙看着他,两人凝视对方,良久后秦峙回他,“你放心,等你高考完,我就走。”
他转身又往前走出好几步,还是回了身,“还有,”秦峙反手一指自己,“性别男,爱好女,”秦峙沉声,“再怎么说,他生养了你,以后说话,至少对他放尊重点。”
“我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余昭不甘示弱地呛了回去。
交完钱,秦峙把一摞单据尽数塞到他手中,又朝里间看了看,语气放软了些,“进去看看吧,我在楼下等你。”
余昭刚抬脚,秦峙又指着他脸来了句,“你脸上这些,不遮遮?”
余昭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没事,没人在乎。”
他说得实在,不像是在跟秦峙置气。
也确实,从小到大,余昭的生长正好迎合了那句话,“爹不疼妈不爱,如果有的选,那他宁愿不曾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