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了最想活的时候》何十五

31、余昭，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关心直到考完第二天巴巴望着的人才等来回应，不过不是手机屏幕上的，而是当面的。

　　余昭回来收拾好个人物品，彻底离开了这个家。

　　考完第三天秦峙想起来给李老师去条消息，感谢之余问人家要了今年的考题，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做了一下。

　　估完分，预计680左右，跟余昭几次模拟考的成绩差不多。

　　秦峙把笔一搁，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他家臭小子带着脑子进场，考试期间不作妖，大概率也会考他估的这个分数。

　　秦峙把这个情况跟李老师沟通了一下，也得到了李老师的肯定。

　　放下电话后，秦峙想，他终于算对这孩子做了件正确的事，看着那扇他曾住过而今紧闭的房门，秦峙单方面地认为，他对余昭全了照顾之责。

　　日子照旧，秦峙无从了解余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知道他自己之前工作也攒了些钱，不至于露宿街头，加之舒昕因为愧疚也对这孩子特别上心，秦峙干脆做了回甩手掌柜，每天过他自己浑浑噩噩的日子。

　　没了盼头，生活又回了老路，他感觉这副残躯现在是每况愈下了。

　　他想至少得撑过这臭小子出成绩，上大学也需要很大一笔费用，虽然他知道依着余昭的脾性肯定是不会接受他丝毫的馈赠，但秦峙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半月后，出了成绩，那天秦峙还在睡，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还能睡得着委实不怪他，这些天来他连着失眠，基本都是睁眼到天亮才能浅眯一会。

　　今天连浅眯都被剥夺了，先是舒昕后是李老师，喜讯一波接一波。

　　余昭这小子高考算超常发挥，几次模拟考都在680附近的人，最终考了693，有望排进他们学校top3。

　　秦峙也很高兴，真心实意，可惜这份高兴他无缘再与那人共享了。

　　即使出了成绩，余昭也没联系他。

　　出完成绩后秦峙还有件事要做，他得去还愿，当时拜的时候就听那些家长说，求了就得还，尤其是他家臭小子还考得这么好，那就更得去还了。

　　这20的进门费，算没白收。

　　秦峙去之前，鬼使神差地进了余昭的屋。

　　这间房自余昭住进去后，他只在余昭在时靠人门边上张望过几眼，自己从没单独进去过，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故意不锁门希望余昭发现他的秘密这件事做的真不厚道。

　　他自己都不会随意进出他人房间，更何况是比他还恪守的余昭呢？

　　房内一应陈设与那人在时没什么两样，他东西本来就少，现下收拾干净一带走，这房间至多也就是看着更整洁了。

　　整洁到没一点人味。

　　见他窗帘半拉着，秦峙走近一把全掀开了。

　　砰地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他动作幅度过大，把书桌边的一本大部头给带倒了。

　　那是本牛津英语词典，他上学时用过，后来这屋推窗上插销坏了，窗户推开就滑上，秦峙懒得修，干脆拿了这块“板砖”来当个撑子。

　　撑子现在掉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趴着，秦峙佝腰一捡，里面夹的东西掉了出来。

　　干花……

　　秦峙不知道这干花是哪来的，他不记得自己之前往这板砖中夹过什么花。

　　当然更不可能是秦屿夹的，他哥比他爱书多了，平时连个角都不肯折，必是拿书签夹着。

　　秦峙再一翻，明白了。

　　这是余昭学校开运动会那会，他在置物游戏中拿一支烟换回来的那朵花。

　　因为他当时写的那张便利贴，现在就贴在这板砖的扉页上。

　　龙飞凤舞写的是，祝愿小昭昭同学一切顺利！

　　他记得他当时贴人横幅上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这臭小子连同那花一起夹进了书页中。

　　秦峙笑笑，把花跟便利贴一起原样又夹了回去。

　　重新放回书桌时，他又在这本书下，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看着像那种旧式的铅笔铁盒，秦峙也闹不清这玩意是否属于这个家，但既然余昭没带走，那多半不是他的东西。

　　秦峙没什么禁忌地就把这个铁盒打开了。

　　铁盒里东西不多，杂七杂八躺了些没帽没油的笔，还有半拉橡皮，再就是一条红绳和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

　　秦峙的视线凝固在了后两样物品上。

　　那条红绳他认得，那是他的，或者准确说，是他给余昭的，当时在学校后山余昭救了他那次，秦峙就把这个绳结脱下来给他了。

　　这个绳结是有一年他跟他哥去爬山时在某个道观中捐了善款求来的，当时那师父说这东西能保命，秦峙不信，还笑话他哥迷信，后来见这玩意真那么邪乎，秦峙就留给余昭了，他感觉自己这命也没啥要保的价值，还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

　　他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当初俩人从城中村搬走后，余昭为何会再度回去，当时秦峙看了个影没太看清。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回去取这个东西了。

　　原样放回后，秦峙又把那个小本拿了起来。

　　这玩意他也眼熟，如果他记的没错，这是上回开动员会时余昭对着他画驴的那个本。

　　虽然到现在都觉得这臭小子欠扁，但他却突然很想再看一眼那头驴。

　　因为那是余昭画的。

　　秦峙翻着找，这回驴没找到，却找到了自己。

　　栩栩如生的自己。

　　原来那天余昭画的……真的是他。

　　秦峙看着这副肖像画看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明白了余昭为何会那么恨他，那恨意就像要吃了他一样，这小子刚从医院接回来时还曾想开了煤气阀跟他一块死。

　　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决计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如此的不管不顾，毫无理智可言，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有一个念头自秦峙心中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

　　余昭，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