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了最想活的时候》何十五

28、在人生的第二十个年头，终于有人为他庆了生

　　动员会顺利开完，但李老师十分牙酸地看了眼秦峙。

　　因为前段时间某人不懈地努力让一个只能考405分的复读生在新一次的模拟考中冲刺到了680，几乎震惊全校，李老师作为这位学生的班主任感觉面上十分有光，所以在开会时还不忘把自家宝贝拎出来走个过场。

　　问及学习经验时，余昭答得十分走心，除了例行感谢完所有任课老师外，把剩余功劳全部归功给了他家那只端坐教室正中的花蝴蝶。

　　在一片鼓掌声中，成就了680高分的花蝴蝶站了起来，启口的第一句话是问李老师，“有充电宝吗？没有的话，充电线也行。”

　　“……”

　　底下窸窸窣窣笑成一片，李老师满面荣光僵在脸上，嘴角抽抽着给他指了条明路。

　　事后，俩人往校外走，余昭一个劲地笑，笑完还不忘数落他，后者则一脸无所谓，在秦峙看来此行不虚，不光电满格还得了个好去处。

　　刚才会间休息时，他听前排好几位家长都说等动员会结束后，要带着自家孩子去求个愿，听说那个什么什么宫特别灵！

　　秦峙把手机一合，他刚才查了下路线，这宮离他们不远，骑个车至多二十分钟就到，他也打算迷信一回。

　　余昭坚决不去。

　　秦峙祭出杀手锏，“今晚我洗碗！！！”

　　余昭：“机不可失，快走快走！”

　　买票进门后，两个四六不懂的人只知道跟着人群领完香往观里走。

　　门口看着不大点地，走进去才发现特别纵深。

　　秦峙也没什么主意，余昭就更没有了，俩人大眼瞪小眼，干脆做了回随大流的从众分子。

　　秦峙从得彻底，见人拜他也拜，根本不管拜的是什么。

　　余昭跟在他身后感觉十分丢脸，只想尽快逃离。

　　俩人跟着大部队走到一处，秦峙排了好一会才轮着他拜，登时把余昭给拽了过来，头差点摁地上，余昭拼死不从，站起来躲远了。

　　秦峙骂他没慧根，自己学着一旁信众，照猫画虎似的掌心合十，拜得无比虔诚。

　　好歹收了他20的进门费呢，这满天神佛不得干点活？

　　等他拜到第三拜时，余昭附耳，“你先看看你拜的是什么？”

　　秦峙保持着即将跪拜的姿态看他一眼，余昭给他指了指一旁的简介。

　　吓得秦峙腿一软，完成了第三拜。

　　想拜文殊菩萨的人拜到了月老膝下。

　　秦峙面一红，强行挽尊，“小孩家家的，你懂什么，你见哪个公司的员工都是分开上班的？拜谁不是拜？”

　　余昭：“……啊对对对！”

　　时隔经年，余昭抱憾，他当时真应该膝一跪，拜那三拜，与那人一起，求个善终。

　　顺利拜完文殊and一众叫不上来名的菩萨后，某人感觉作为大人的尊严又回来了，但一想到回去之后还得洗碗，为了不又一次在晚辈面前食言而肥，某人决定！

　　“不是吧……”余昭盯着肯德基的店招，凉飕飕看身边人一眼。

　　“小昭昭，我真饿的走不动了，我们今晚将就点吧。”某人开始耍无赖。

　　余昭叹得无奈，给某个饿得已经无力拉开店门的人，当了回门童。

　　点完双人套，伺候秦老爷坐下，侍男昭四处望了望。

　　这会人不多，拐角处坐着两个小朋友。

　　吸引余昭注意的不是他们身边无照看的大人，而是那支插在一个鸡腿堡上正燃着的蜡烛。

　　余昭取餐时从旁经过，听见其中一个小孩给另外那个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余昭走回他们座位，秦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余昭同学，”秦峙正色道：“不用羡慕，等你生日时，我一定给你大操大办个比这隆重百倍的生日party，保证叫你终身难忘！”

　　余昭撕开鸡肉卷，笑意盈盈看着他，“好啊！”满眼温柔。

　　俩人啃着汉堡，又瞧了会这小小的藏在不起眼角落里却让人心头暖融的一幕。

　　出了店，吃饱喝足还不用刷碗的某人殷勤地跑去开门，突然想起还有个事没问，“哎对了，你生日几号啊？”

　　“5月9号。”

　　“哦……5月……”

　　“what？？？5月9号？？？”

　　余昭把那扇开了半拉的门重新推开，笑意盈盈地回他，“嗯，5月9号。”

　　某人刚还大言不惭要大操大办，要隆重百倍，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了脸，他的盛大连小朋友都比不过，人家好歹还在汉堡上插了根蜡烛呢。

　　“我，我不知道……”秦峙试图解释。

　　余昭笑笑，“嗯，我也忘了，”顺手帮秦峙翻平了翘起的衣领，“也是刚才看见那一幕，才想起来的。”

　　这话不假，从小到大没人记得他生日，渐渐地自己也忘了。

　　没有期待的事不值一提。

　　不过余昭一点也不觉着可惜，如果世人贪恋过生日是因为贪恋别人的关心，那现下站在他面前这人给予的关心，远比一场生日要丰厚得多。

　　他很知足，心存感激，但还想要更多。

　　见那人仍是一脸悔恨，余昭觉得好笑，便想趁机多索取点，“你要真这么过意不去，答应我一件事好了。”

　　“什么事？”

　　余昭眼珠一转，“没想好，先欠着？”

　　秦峙十分大方的一挥手，“行，欠着，你就是要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俩人抬头一看，月亮正好藏进云层中。

　　“……”秦峙十分无语。

　　“回家回家。”秦峙打着马虎眼。

　　余昭以为这个生日到这就算结束了。

　　在没路遇街头卖唱前，秦峙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后某人就拉着那位男艺人好一阵嘀咕，嘀咕完余昭又见他往人吉他盒中丢了200元，然后十分有台风地举着麦克，开始了表演。

　　唱的是《祝我生日快乐》。

　　祝的是对面那个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人。

　　一曲歌毕，秦峙走下台来，在围观群众一水的叫好鼓掌声中，径直停在余昭面前，十分郑重地对他说：“余昭，生日快乐！”

　　在人生的第二十个年头，终于有人为他庆了生。

　　还许了个心愿，唱了首歌给他。

　　可能是受刚才一众围观群众尤其是女性同胞又是拍照又是起哄又是叫安可的加持，飘的不行的某人，在俩人都走出老远后，还在那一个劲埋怨，“我刚才唱的那么卖力，你好歹拿出手机拍两张啊！”

　　见余昭不吱声，某只开了屏的孔雀继续咋呼，“瞧瞧咱今天这造型，这帅死人不偿命的模样，照下来就能当屏保！”

　　余昭：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余昭确实忘拍了，事出突然搞得他又惊又喜，说实话一曲歌毕他都没反应过来。

　　但他觉得又没那么可惜，虽然这翩翩风采没能藏进手机，却深深地烙进了他心里。

　　那人的笑，唱的每一句声调，和那人走向自己时看过来的坚定目光全都拓进了脑海中橡皮都擦不掉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