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了最想活的时候》何十五

16、余昭你看，底下那些人都在向你低头道歉呢

　　破开门的人当即冲过来，余昭还没喊出那句经典的“你不要过来啊！”那人就已经冲到眼前。

　　只不过没来拉余昭而是一抬腿越过围栏，跟着余昭一起，站在了顶层边，俩人间错着几臂的距离。

　　余昭一脸惊异莫名地看着这人。

　　楼上楼下的“刽子手们”也都一脸懵逼地看着秦峙。

　　“……”

　　搞什么玩意？？？

　　你特么刚才门踹得那么重，冲得那么凶，不是赶着来救人的吗？？？

　　秦峙开了口，他看着余昭，“今天你要从这跳下去，你前脚跳，我后脚就跟着，一秒都不耽误！”

　　“……你，你特么。”

　　有病这两个字，余昭已经说腻了。

　　“我要死了，凶手就是你，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秦峙一点不客气，指着余昭狠狠地吼，吼完这小兔崽子，又转头对着楼下众人吼，“但你余昭今天要是死了，你好好看看，楼下围了这老大一圈，全是逼死你的凶手，你就是死后化作厉鬼，连寻仇都要寻很久，入轮回都赶不上热乎的。”

　　“……”

　　“……”

　　前串省略号是余昭的，后串是底下一众莫名其妙成了帮凶的。

　　至少在这一刻，这两拨人化为了一个阵营。

　　这人模狗样的玩意上来到底是干什么的？看着挺高大帅气一小伙啊，怎么是个神经病呢？？？

　　余昭被他搞得昏头转向试图解释，旁边那人看起来还挺雀跃，脚步又往前跨，看样子对怎么搞死自己这事，跃跃欲试地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被拉回理智的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激进，现在回过神来，不太想死了。

　　余昭看着秦峙，有那么一瞬他在想，如果当时余蔚舟在坠崖那一刻，也有这么一个人从天而降，横插一脚的话，他跟那个人是不是都不会死了？

　　人嘛，总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秦峙又朝余昭喊了声，拍了拍自己的挎包，“余昭，看好了。”

　　余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接下来这一幕，真的可以排进余昭毕生难忘的十大瞬间之一，雄踞top3以内余昭都觉得一点问题没有。

　　那人从挎包中抓了一大把钱出来。

　　真是钱，一大把，全是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接着就跟撒冥币似的，余昭见那人奋力一扬手，把这些钞票尽数撒了出去！

　　撒完一把又抓一把，毫不犹豫再次抛了出去！

　　底下围聚的喧闹声有那么一刻是静的，站近的人被眼前这天降横财晃了神，反应过来后，几乎是饿虎扑食般，后排压着前排拼命来抢。

　　前后就是一眨眼功夫，刚还围了个圈的景象瞬间乱成一锅沸粥，伴着捡钱时不甚被人踩着手脚的喊疼叫骂声，一声声进了余昭耳，一幕幕入了余昭眼。

　　秦峙在楼上轻蔑地笑，笑得身后好几个跟进来的大汉都慌着下去捡钱了。

　　刚还报警说这有人要跳楼自杀，等警察赶到后现场又变成了聚众闹事。

　　闹得还是抢钱的事，你说这叫什么事？

　　好巧不巧，接警的是姚警官，就是之前帮着余昭处理他爸妈的那个女警官。

　　姚警官往上看了一眼，跟余昭的目光触了一下，余昭在她含有警告意味的目光中，把跃出围栏的脚重新跨了回去。

　　秦峙眼尖心贼，都不用美女警官警告，自觉退了回去，改为靠在围栏上，像个没事人似的，杵那看热闹。

　　姚警官用眼神点了另外一个男警官上楼，自己来到风暴中心进行调停。

　　秦峙眯着眼看了会，觉着没趣时才转头对上余昭早就黏在他身上的目光。

　　秦峙笑笑，直望进余昭眼里。

　　他说，“余昭你看，底下那些人都在向你低头道歉呢。”语气轻快地不像一个二十九岁的人应该说出口的话。

　　这一局，他依然以戏谑对抗戏谑。

　　但这话落在余昭耳中，虽叫着他名，但他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对他说。

　　余昭想，也许，他是在为他口中那个所谓亦师亦友的人做着无谓挣扎。

　　好歹一奔三的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呢？但幼稚的又好像有点可爱。

　　俩人吹着风，不约而同地都看向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那里面，也曾有一两盏为他们亮过。

　　调停完的姚警官拿着两沓钱走回俩人身边，左边那沓先给了余昭，说是之前交的押金，帮他要了回来，余昭接过赶忙道了谢，姚警官又把右手那沓递给了秦峙。

　　“就收回来这么多，你点点对不对？”

　　秦峙接过，看也不看，一把塞回挎包中，“嘿，这年头，还能见着回头钱，”秦峙笑得没皮没脸，“老话怎么说来着，我这是遇着贵人了，还是个美女贵人。”

　　姚警官又不是余昭他们学校那些十七八芳心正盛的姑娘，凉飕飕看他一眼不接茬，转头再三叮嘱余昭要好好照顾自己，今天这事，以后不准再犯！

　　余昭连着答应，姚警官又说，自己刚才跟房东都商量好了，让他住到这个周末再搬。

　　姚警官说的云淡风轻，但余昭心里门清想从这种人身上讨点好处简直难比登天，他虽心知这份好来之不易，也确实是他现下所需，但少年人到底心气盛，让他勉强住下，继续看人脸色，他真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正预推谢，秦峙抢白道：“哎呀，美女阿sir真是不凑巧啊，我今天其实就是来接我们家这孩子回家住的。”

　　这话一出口，俩人都看着他。

　　秦峙站到余昭身边，伸手把人双肩揽过，颇有家长范地朝着姚警官笃定一点头。

　　姚警官总觉得这人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以眼神询问了下余昭，余昭不自觉把秦峙附在自己双肩的手抖掉，但还是默然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们多注意安全。”

　　余昭目送他们开车走远，直到那些车辆都化作一个个小光点才把目光收回。

　　秦峙没他那么感怀，早开始帮他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抖干净又整整齐齐地码在行李箱中。

　　秦峙检视一圈看有无落下的东西，见不远处还躺着个黑乎乎的玩意，走近一瞧，像本书，捡起来一看。

　　嘿，跟拉里老朋友又见面了，秦峙还挺高兴，随手一翻，就见这书中某页折了一角。

　　细看，原来是他走时看的那页。

　　秦峙把书一合，望了眼还立在原地的人，陪着他又站了会。

　　直等到冷风再次吹起，秦峙受不住冻，把轻的行李箱拉杆挂在余昭手中说了声“走吧。”拉着那个重的率先朝前走去。

　　“去哪？”余昭追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