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定义》幽灵主义

31、第 31 章

　　林芝还是换上了这一身衣服。

　　谢樽看到林芝出来，从靠着的墙壁上起来：“换好了。”

　　林芝点了点头。

　　“那先把东西放到楼下的储物柜里吧。”谢樽没有废话，带着林芝向楼下的储物柜走去，给林芝扫了个柜子。

　　“把口罩帽子也换上。”谢樽提醒到。

　　林芝踌躇着还是把自己的头上的帽子和口罩托了下来。

　　幸好这时候林芝的脸上除了眼睛还是大包再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林芝把东西放好后，谢樽又把林芝从这个侧门带了出去。

　　他们在微风中站着，林芝没说话，一直在等谢樽下一步的指示。

　　谢樽转过身来：“我这里有一个方法可以拖延时间。”

　　林芝抬头看向谢樽。

　　目光交汇。

　　“但是这个方法不能说是百分之一百的有用。”谢樽顿了一下，再次补充到：“只是有点不道德。”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争取在人多的时候把这件事做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不必着急，今天晚上这里有活动，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你有充足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林芝咬了咬下嘴唇，“可以。”

　　谢樽点点头：“那好。”

　　“跟我来。”谢樽领着林芝朝道路附近走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辆汽车的前面，谢樽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车钥匙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整个后备箱都被装的慢慢的，林芝没有看到，因为那些东西都被一块黑色的大布给遮着。

　　“听着。”谢樽神色凝重。

　　林芝看到谢樽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立刻认真起来，竖起耳朵来。

　　谢樽一把拉开盖在神秘物体上的黑布：“这些东西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的道具了。”

　　林芝有些诧异地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

　　后备箱里不是林芝想的很高大上的什么东西，而是两桶油漆。

　　她抬头看向谢樽，眼神里满是询问。

　　谢樽指着后备箱里的油漆，注视着林芝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等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一起去给广场上的人泼油漆。”

　　林芝错愕地看着他。

　　谢樽点头：“我说过今天晚上有很多的时间，你可以做心理准备。”

　　谢樽是认真的。

　　林芝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

　　这时候的谢樽好像又变了，林芝感觉他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过去的几次见面中，林芝越和谢樽接触越是感受到他的玩世不恭，但是现在的谢樽却突然让林芝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地铁上见到谢樽的时候，他的样子。

　　林芝咽了口口水，她有点紧张，并且感受到不安，手指难耐的摩擦着，林芝在犹豫。

　　她没做过这种事情。

　　“不用太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的。”谢樽着又笑了笑，安抚林芝。

　　“可以说明为什么要这样吗？”林芝抿了抿嘴巴。

　　“这是为了让大家记住我们。”谢樽靠着后备箱的边缘坐下：“我之前一直再想，如果世界消除我们的方式是消除我们和其他人的关系，那么如果我们能自己创造关系，创造一种让很多人记忆深刻的关系，那么是不是就阻止了世界。”

　　谢樽没有看林芝，只是看向前方：“事实就是我成功了。”

　　“但是怎么能算没有关系呢？”林芝不理解，她这两天也想了很多，人活在世界上怎么可能和世界是没有关系的？就算有人隐居在山林中，隔离了一切自那以后再来的关系，那还有之前的关系是不可消除的。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就算是孤岛，孤岛还被海水包围着，那就说孤岛和海水之间还是有关系的。

　　“林芝，”谢樽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你知道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林芝避开他的眼神，低垂着的眼睛注视着脚下的水泥地面，“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谢樽依旧盯着她乌黑的发顶。

　　“到最后，你会成为别人的npc。”

　　“没有人会真正的记得你，今天你们是十年的老同学，明天你们就变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后天是连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你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也没有一个固定的联系方式，甚至你所经历的事情都每一天在改变。”

　　“而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因为你的位置已经被这个世界删掉了。”

　　“所以原来属于你的人也不会认识你，只会在和你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个人好眼熟啊’”

　　“你重复在时间里，因为这个世界为了修正一些东西不断地重复。”

　　“这种重复没有人感受得到，除了你。”

　　“林芝你没有感受过这种生活，但我告诉你，这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

　　林芝抬起头看向谢樽。嘴巴张开了又合上，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也许你会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谢樽仿佛看透了林芝的内心。

　　他继续说下去：“我过去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但是海水还可以陪伴着孤岛。”

　　“林芝——这个世界就是海水，把人逼疯的绝望之海，而你和我，就是因为板块运动无意间遇见的小岛。”

　　“——所以请让大家记住你吧。”

　　-

　　谢樽递给林芝一个塑料袋，林芝抖了抖塑料袋，用手撑开。

　　然后站在谢樽的后边静静地等待谢樽把油漆桶打开。

　　林芝最后还是决定和谢樽做这件事了。

　　最后说服她的不是谢樽的一番话，因为林芝其实很难想象那一天的到来，她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

　　而且谢樽说的话……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有点云里雾里的。

　　最后说服林芝的是她想到明天她可能就要失去爸爸妈妈了。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发生，那她会拼尽全力去阻止，无论有没有结果。

　　谢樽把油漆桶盖扔到塑料袋里，浓烈刺鼻的油漆味侵占了林芝的鼻腔。

　　林芝尽量把塑料袋拿的远一点，略微嫌弃地给袋子打了一个牢牢地结，然后把袋子靠到轮胎上。

　　谢樽已经把粉红色的油漆都搬到了小推车上。

　　“我来和你说说计划。”谢樽朝林芝勾了勾手。

　　“你说。”林芝严肃极了。

　　谢樽依旧保持朝林芝勾手指头的姿势。

　　林芝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把耳朵凑了过去。

　　谢樽也凑过来，贴着林芝的耳朵：“我们等下从人群中挤过去，看我手势行动，别人要是问你话你不要回，尽量避开保安，还有等下跟着我，不用着急跑走。”

　　“不跑吗？”林芝疑问。

　　“不跑，要给人留时间录视频放网上，我们可能还要被请去派出所，但是不用担心，我很有经验的，而且我们都是精神病，那就更不用害怕了。”谢樽耐心解释。

　　似乎是又看出了林芝的不好意思，谢樽又开口安抚起来：“没事，我们墨镜帽子口罩都带着，不要害怕丢脸。而且我和你打包票，这个国庆我们肯定不会是第一次回来，下一次我们不做，就不会有人记得你这件事了。”

　　林芝勉强地笑笑。

　　原本以为做了这件事就可以跑了，现在还要特地留下来被拍照传网上被骂，林芝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她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下一次回来之后就不会有人记得这种事了。

　　“ok了吗？”谢樽很贴心。

　　林芝点点头。

　　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推着小推车的谢樽后面，手里拿着两个小桶。

　　这是谢樽考虑到林芝搬不动整桶的油漆而准备的道具，这个道具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拖延时间，让围观群众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拍照穿网上，也让保安有足够的时间抓住他们。

　　现在是晚上的八点多快九点，做林芝做心里准备浪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但是好在这个时间刚刚好，今天做活动，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广场上人声鼎沸。

　　他们缓慢地推着盖着黑布的油漆往人群最聚集的地方去。

　　每走一步，林芝就更家紧张。

　　终于，谢樽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林芝，举起手接过林芝手上的一个小桶，眼神交汇，谢樽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芝紧张地手抖。

　　人们无知无觉地从他们身边路过，在他们周围停留，林芝在心里不停地道歉，她没办法不做这种事，只能和大家道歉了。

　　谢樽掀开黑布的动作在林芝的眼里无限放慢，她眼神闪烁，心虚地观察着周围。

　　两桶油漆的味道很重，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但是大家只是好奇地看着，没有人对此做出其他的反应。

　　林芝这时候只能祈祷那些注意到油漆的人，赶紧离开这篇注定要倒霉的地方。

　　谢樽用桶舀油漆的动作一开始，林芝就立马跟了上去。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惨叫，林芝知道，这是谢樽开始行动了。

　　林芝没有在犹豫，闭着眼睛把油漆泼了出去。

　　耳边的尖叫此起彼伏，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离油漆的泼洒范围。

　　在油漆洒完之前，保安已经到达了他们的周围，忍受着一身的粉色油漆，找准时机，先制服了比较好拿捏的林芝。

　　林芝这是已经腿软到快站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