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梅之情》月璇

7、（七）迷雾重重

　　开封府——

　　在包拯的询问下，事情很快便明朗起来。铁牛时常送些器具到春惜楼，偶然机会邂逅了君惜。君惜欣赏铁牛勤劳憨直，铁牛喜爱君惜的善良，二人日久生情。一日铁牛误食了和有春药的饭菜，君惜发现后舍身相救，数月后发现怀有身孕。青楼之内顾虑颇多，君惜不敢同陶三娘讲，却告知了一向交好的秦悠然，两人虽是时常出现在各种场合，私底下却是君子之交，秦悠然还多次将君惜带出与铁牛相会。秦悠然决定先将君惜赎出，放出被外地客商赎走的消息，稍后再嫁与铁牛。君惜与铁牛均感觉是个不错的方法，这样一来，他二人成亲后，仍可住在开封，至于银子，君惜身为头牌名妓自是不成问题。岂料，计划还未实施，便被秦老夫人得了消息。据说秦老夫人盼孙成痴，十年不能如愿，听了这消息后，误以为是儿子在外边有了女人，惧怕原配夫人不敢领回家来，便率先前往春惜楼将君惜赎出。这只是表面现象，事实秦家内部相当复杂，秦悠然幼年丧父，秦老夫人把持秦家大权为自己娘家谋得了不少利益。秦悠然成年后结识一刚毅女子梅珞雪，夫妻二人联手，终于剪去秦老夫人在秦家内部的羽翼，重掌大权。秦老夫人一直不甘心，婆媳，母子之间势同水火。

　　案发前几日，君惜曾偶然听到秦老夫人与一心腹丫鬟讲，等秦悠然一死，便扶植君惜腹中的孩儿，抢回秦家的控制权。君惜随后告知秦悠然，而他却不以为意。

　　案发当日，君惜要给秦悠然做鸡汤。鸡是几天前，秦府伙计从市场上买的，当时没吃，便养了几日。烹饪过程中，临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正看到秦老夫人从厨房走出来，很是匆忙。

　　秦悠然喝下鸡汤，没多久就倒下了。

　　当时君惜的第一反应就是秦悠然被秦老夫人毒死了，她没有想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居然心如蛇蝎，心里异常害怕，一时没了主意，便趁人不注意跑到铁牛那里去躲避。

　　包拯将君惜的证词与秦府的相互比较，道：“公孙，你发现没有，这君惜姑娘的证词与秦老夫人的证词存在明显的出入。”

　　公孙策道：“不错，问题出在秦老夫人在案发当日的行踪上，秦李氏称案发当日一直在自家佛堂中诵经，直到下午偶然间想去探望儿子，才发现儿子已经遇害，而君惜姑娘却在烹饪鸡汤的过程中发现秦李氏去了厨房。但若审问秦李氏，她也可以说是君惜姑娘诬告，但若君惜姑娘的证词属实，也就可以理解秦老夫人执意控告儿媳的原因了。”

　　包拯道：“所以我们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这时，王朝进来禀报道：“大人，林子桐求见。”

　　“来得正好，快请。”包拯面露喜色。

　　稍后，随王朝进来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

　　“草民林子桐见过包大人。”

　　“林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待林子桐坐下后，包拯开门见山问道：“林先生可知本府邀请先生过府的原因。”

　　“八王爷已对在下讲了一二，据说是关于草民年轻时所制之毒‘五更’的，还望大人明示。”

　　“林先生可否告知本府，先生当年所制之‘五更’的去向。”

　　“草民当年总共制作了十颗‘五更’，其中七粒均被江湖人买走，已经使用，另有三粒未被使用。二十年前草民被仇家所伤，为一人所救，当时草民自知作孽太多，便立志行医赎罪，将三粒‘五更’赠与那人防身以报其救命之恩，那人名唤秦勋。”

　　“秦勋？可是秦氏香苓的前任老板。”

　　“正是。”

　　“多谢先生相告。”

　　“包大人不必客气，这是草民当做的。草民得知恩公之子竟命丧‘五更’之下，心中十分愤怒，还望大人早日抓到凶手。”

　　“本府自当尽力。”

　　秦府——

　　“老身秦李氏见过展大人。”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正是秦府的老夫人，秦悠然之母，也是本案的原告。

　　“秦老夫人不必多礼。”

　　“展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然儿的案子有了进展。”秦李氏的话语中有些焦急。

　　“展某今日正是为此事来请教秦老夫人。”展昭故意用严厉的语气来问，暗中观察秦李氏的变化。

　　“展大人请讲，老身洗耳恭听。”秦李氏答得平静。

　　“仵作查得令公子所中之毒为‘五更’，不知秦老夫人可曾听过？”展昭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老身从未听过，不知展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展昭注意到秦李氏听到‘五更’一词后，目光闪烁了那么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继续道：“‘五更’之毒十分罕见，据其制作者言二十年前曾将仅存的三粒赠与尊夫，故而展昭想得知尊夫是否曾转赠他人，抑或是曾经被盗。”

　　“先夫之事，老身从来不过问，非常抱歉，帮不了您什么。”

　　“无妨，既然如此，展某告辞。”

　　“展大人慢走。”

　　送走了展昭，秦李氏又坐了一会儿，便点起一盏灯笼往自家的佛堂去了。她走进佛堂，转动佛像前供奉的香炉，佛像后面的墙转了半圈，竟是密室。秦李氏进入密室不多时，复又出来，殊不知她这些动作已全数落入一伏在房上的白衣人眼中，此人便是白玉堂。他与展昭商议一明一暗，希望可以从秦李氏身上查得“五更”的下落。

　　原本展白二人只是决定由白玉堂暗中观察那秦李氏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但白玉堂又怎会是老实听话的人物，待秦李氏离开后，便飘然而下。白玉堂依秦李氏的方法进入密室，取出火折子点亮。只见这不大的密室内摆满了书架，翻动几下，皆是制作香料的配方，密技，想是长久不曾动过，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浮土。他随意地看着，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只不起眼的木盒与其它存放香料的盒子比较起来相当粗糙，盒盖上几乎没有浮土，小心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三粒晶莹剔透的药丸，与公孙先生所述的“五更”外貌一致。可是，为何是三粒，白玉堂心中不解，将木盒依原样放好后，闪身出了秦府。

　　开封府书房——

　　“展护卫，据你所说那秦李氏否认‘五更’之事，而白少侠在暗中发现秦李氏在你走后出入密室察看，而密室内藏有疑似‘五更’的药丸。”包拯问道。

　　“不错。”展昭还未开口，白玉堂插嘴道：“可是包大人，我在密室所发现的药丸是三粒，数目并不相符。”

　　包拯道：“看来还需仔细查证，既然白少侠观察到秦李氏自密室出来后，并无明显反应，可以肯定秦李氏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并没有受到怀疑。假设她确实持有‘五更’而在官差询问之时拒绝回答，充其量不过是个欺瞒之罪。”

　　展昭道：“大人，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搜府了。”

　　“现在也是时候了。”包拯略一沉吟，唤道：“王朝——”

　　“属下在。”一黑衣校尉应道。

　　“替本府送一张帖子去南清宫，就说本府邀请林先生明日过府协助破案。”

　　“是。”

　　翌日，秦府——

　　秦李氏虽然也曾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哪里想得到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尾随自己进了密室，当白玉堂发现的那个小盒从密室中被搜出时，她彻底傻了眼。

　　“秦李氏，本府问你，这是何物？”包拯手持木盒问道。

　　“回包大人，这是先夫留下的‘五更’，据说是个姓林的人送给他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展护卫问你时，不据实作答？”

　　“这……民妇一时糊涂，大人恕罪，先夫将‘五更’交予民妇时，便只有三粒，民妇从未动过。”

　　“大胆刁妇，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官府，这三粒药丸经林子桐证实只是普通的香丸，并非‘五更’，真正的‘五更’到底藏于何处，案发当日有人指正你曾出入厨房，所为何来，还不从实招来！”

　　“假的？！”秦李氏顿觉青天霹雳到头来自己竟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大人，民妇确实不知，民妇不曾学习药理，根本就无法辨别真伪，想是给人掉了包，定是我那媳妇，她自入我秦府以来，忤逆犯上，丝毫不把民妇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好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妇人，毒杀亲子，证据确凿尤不知悔过，死到临头，还要诬陷他人。你那媳妇自嫁入秦府以来，晨昏定省，上下打理得周周到到，倒是你这婆婆处处与她为难。”

　　“大人——民妇冤枉啊——如大人所讲，民妇确实贪图夫家财产，与儿子媳妇不睦。但然儿乃是民妇怀胎十月所出，虎毒不食子，民妇是万万不会害然儿的。”秦李氏扑通跪倒在地哭诉。

　　是做戏么，包拯也有些疑惑，他审案一向是虚实结合，虚虚实实，通过与嫌疑人展开心理攻势，达到了解内情的目的。此时的秦李氏已是老泪纵横，颇有几分真情流露的样子。

　　包拯正要开口，忽见秦李氏一手抓住前襟，张了张口，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倒了下去，鲜血从口鼻流出，一抹怪异的红晕浮上脸颊。

　　“公孙先生！”包拯急唤。

　　公孙策急忙赶到秦李氏身旁，抓起她的手腕，皱皱眉，又放到她的颈侧探了探，起身对包拯道：“大人，秦李氏已经死亡。”

　　包拯眉头紧锁，又一条人命，竟然就死在他的面前，是自杀？还是他杀？

　　“先将秦李氏尸身带回府衙，详细查证，秦府中人一律不得进出。”包拯命令道。

　　检查很顺利，因为这一次有林子桐的加入，秦李氏的尸检报告很快便做出来了。死因中毒，所中之毒为“五更”。至此，二十年前，毒王林子桐所余之“五更”已三之去二。另外，在秦李氏身上发现遗书一封。书中详细阐明了“五更”的去向。十八年前，秦李氏娘家濒临破产，其贪图夫家财产，暗中对秦勋下了“五更”，导致秦勋坠马而亡。之后秦李氏把持秦家大权，待秦悠然成年后被夺权，心中不甘，隐忍多年，终于趁君惜姑娘怀孕之时，下定决心，一心要毒死秦悠然，除掉梅珞雪。秦李氏在案发当日将“五更”塞入活鸡的口中，待君惜去抓鸡时，鸡仍是活的，不会惹人怀疑。秦李氏欲除掉梅珞雪的目的，便是希望除去她这个善于经营的对手，企图扶植君惜腹中的孩儿，继承家业，她便又可以在秦家过着呼风唤雨的日子。岂料自从秦悠然去世后，夜不能寐，恶鬼缠身，惶惶不可终日，忍无可忍，便服毒自尽，希望可以稍微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