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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在《逐鹿九洲》原书剧情里,裴寂身为大周六皇子,原本这个太子之位还轮不到他。

      只因他的母亲蓉嫔,在一次宫廷刺杀中替皇帝挡刀身亡,皇帝心中感激又愧疚,这才破格封裴寂为太子。

      是以,裴寂的太子之位并不牢固,手下缺乏能臣。大周五子夺嫡,皇位之争异常激烈,所以裴寂一直在寻一位谋臣——彭羽。

      彭羽此人十分有谋略,但性格耿直,一直官位不高。又受到奸臣污蔑,被皇帝流放边疆。他对大周痛感失望,半途寻机会跑路了。

      裴寂花了整整四年时间找到他,这才在最终夺嫡斗争中胜出。

      ……

      意识逐渐恢复时,宋北遥先是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身下不再是地牢里干硬的枯草,身上也盖了一层软实的被褥。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头顶上方青色的床幔,以及视野左下角的灰色数字:-195。

      身体状态比在地牢时好了点,看来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奏效了。

      对于裴寂的夺嫡事业线,宋北遥没兴趣干预,但逼不得已时,这是个不错的保命方法。眼下是裴寂寻找彭羽的第三年,夺嫡之争已然白热化。裴寂有多渴望找到此人,宋北遥就手握多大的筹码。

      这一局是他赢了。

      “你醒了啊。”门被推开,凌风走了进来。

      宋北遥下意识朝门外看去,才发现这间屋子不是他先前呆过的烟暖阁。明显比烟暖阁小上许多,屋内装饰也十分简单。

      凌风走到床边坐下,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庞憔悴许多,明显带着恼意。

      “怎么了这是?”宋北遥话中含笑问他。

      “这裴寂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凌风一股倒豆子一样,把话全倒出来,“昨日他把你放出来,我心里还高兴了会儿,没想到他直接把我俩关到这破院子里,还派了好几个人看着。整个院子只有这一间屋子,这么冷的天连个炭火都不给,昨晚你睡床,我睡椅子,给我这一夜冻的。”边说着,他还吸了吸鼻涕。

      宋北遥盯着他瞧了会儿,喉间发出一阵笑声。

      凌风瞪向宋北遥,见这人面色苍白,笑得眉眼都弯起,煞是好看,不由又是一愣,硬生生瞥开视线:“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北遥撑着床榻半坐起身,心中不免疑惑,怎么会派这么藏不住情绪的少年来执行细作任务。

      “凌风,你多大了?”他眉眼含笑看着凌风。

      “16,再过一个月就17了。”凌风老老实实回答,答完皱了下鼻子,“不是,我告诉你这干嘛!”

      宋北遥半挑了下眉。这凌风的性子,竟也和姜然有几分相似,倒让他在陌生世界感受到一丝熟悉感。

      他看向床边的矮桌上,浓黑的药汁升腾着白烟,碗旁还放了几颗糖,宋北遥不由心里一软。

      “你晚上可以和我睡一张床。”他温声道。

      “我……”凌风瞥了几眼床榻,嫌弃道,“这么小的床,我才不要和你挤。”

      宋北遥笑了两声:“那我现在下床,给你躺会儿,今晚你睡床,我睡椅子。”

      凌风一把按住他,不耐烦道:“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别折腾了。不知道吃了什么压制武功的药,副作用这么大。”

      宋北遥朝他眨了眨眼:“行,听你的。”

      凌风再次愣了一下,眼前这人穿着白色里衣,乌黑的头发柔软地披散肩头,肤色被衬得雪一样白,玉一样润,眼睛那么亮,看人时既温柔又……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漩涡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进去。

      怪不得召国那么急着要和亲,让这人潜伏在裴寂身边。

      凌风忙瞥开视线,瓮声瓮气说:“还有,裴寂的人时刻盯着你的情况,现在他估计已经知道你醒了。”

      “行,我知道了。”

      这般看来,裴寂势必会在今日之内出现。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打消裴寂对他身份的怀疑。

      “听闻裴寂身边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知你和他们能过上几招。”宋北遥语调轻柔地试探着。

      只见凌风眉头一挑,满眼不屑道:“你应该问问他们在我手下能不能过得了一招。”

      “若是有十来个侍卫围剿你,你也能全身而退?”宋北遥眸中笑意更甚。

      “那是自然,没这点本事,在太子府怎么活。”凌风话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瞪着宋北遥,“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宋北遥眼尾稍稍扬起,笑得像狐狸一样明媚,“确切来说,是帮我们一个忙。”

      ……

      正如凌风所言,甫一入夜,裴寂便来了。

      裴寂踏入屋子时,宋北遥正半倚在床榻上,手中翻阅一本书。他看得很认真,时而眉头蹙起,时而捂唇闷咳几声,仿佛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屋内烛火并不算亮堂,暖黄的光柔柔地落在那一片,让床上的人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裴寂目光凝了一瞬,很快眸色清明,面色冷然道:“本王留你一命,不是让你在这里闲情逸致的。”

      翻书的指尖一顿,宋北遥抬眸看向裴寂,像是被人突然打断,脸上带着一丝惊讶、茫然、和不知所措,很快又强装镇定般,苍白地笑了一下:“殿下来了。”

      裴寂微微眯起眼眸。这少年的神情无懈可击,看不出丝毫破绽。如若不是真实反应,那么此人的伪装能力就太可怕了。

      迄今为止,他审过无数刺客、细作,再厉害的人,都有奔溃暴露的时候。他这次需要多一点耐心,静静和猎物周旋,等待时机,揭开他的真面目。

      “你应当知道,本王为何而来。”裴寂站在距离床榻稍远处,不再走近。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冷静、凶狠、克制、凉薄,仿佛对猎物的一举一动都洞悉透彻。

      宋北遥混娱乐圈四五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像裴寂这样的。如果有可能,他会尽量避免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所以这次,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警惕,从这头狼口中,分一块肉吃。

      左下角灰色数字再次降到-196,每天早晚自动扣一分,一天天的一分两分往上加不是长久之计。

      不动声色敛眉,宋北遥从床上起身,走到裴寂跟前。

      男人足足高了他一个头,身上带着屋外冰雪的寒气。身形精悍强健,一看就是长期习武,身姿利落挺拔,颇有戍边将帅风姿。

      在他的冷眸俯视下,宋北遥明显感觉到裴寂毫不隐藏的压迫感,锋利的杀意,无孔不入的刺探。

      摄人重压之下,很少有人能做到神情自若。

      裴寂冷厉的眸紧盯着宋北遥。在他面前的人,除了臣服,还是臣服,但这个人,却不一样。

      宋北遥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温柔如水,面色恰到好处的苍白虚弱,施施然朝他浅行了个礼,缓缓道来:“在召国,结为夫妻当饮合卺酒。太子殿下如今是我夫君,今日不妨饮了这杯酒,一抵前两日你我之间的误会。”

      他拂手,指向桌上的一壶酒水。

      裴寂冷哼一声:“宋北遥,本王没空跟你玩这些。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说出彭羽的下落,或者重回地牢,本王不介意送你一只蛊虫玩玩。”

      宋北遥仿佛丝毫没被他的话语震慑住,而是走到桌旁,往两只酒杯里添上酒水。

      左手一只,右手一只,举着酒杯重回裴寂面前,递过去一杯,温柔笑道:“殿下,喝完合卺酒,再聊这些也不迟。”

      裴寂看都不看酒水一眼,直接一掌掀翻:“和亲之事非本王所愿,本王不会将你当夫人看待,更不会与你饮酒。”

      一息动作间,宋北遥的指尖擦到裴寂手背,左下角数字立即跳转为-195。

      他极浅地勾了下唇,很快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时,突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提利剑,笔直地刺向裴寂后心口。

      裴寂反应极快,正要回身反击时,宋北遥立即抱住他调转方向:“殿下小心!!”

      利剑顿时刺穿他的左后肩,宋北遥瘫软在裴寂怀里。黑衣刺客拔剑而出,正欲再刺,几名侍卫听到动静及时赶到,刺客眼见形势不对,迅速飞身而出,于黑夜中消匿身影。

      怀里的身体不断下滑,裴寂愣怔片刻,伸手揽住。宋北遥左肩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一名侍卫见了,跪地问道:“殿下,是否宣谭医师?”

      裴寂沉默地垂眸,怀里的少年眉心紧蹙,半阖上眼,鸦羽般的眼睫因疼痛而颤抖不已,一双唇惨无血色,豆大的冷汗从额间滚落。

      “宋北遥,告诉本王彭羽下落,本王就宣人救你。”裴寂嗓音低而沉。

      宋北遥疼到呼吸急促,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眸中流出一行清泪,眼尾的泪痣被泪水浸湿。他颤声开口:“不用救了,为殿下而死,是我心甘情愿。”

      他深深地看着裴寂,像是要将这张脸刻入骨子里,虚弱苍白的指节拽紧裴寂衣襟,“殿下怀疑我是刺客,我这般死了,就不会碍着殿下,召国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无力地阖上眼,手骤然松开,垂到身侧。

      裴寂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宋北遥,他的手掌不断被温热的血流濡湿。半晌,他喉头上下滚了一遭,沉声吩咐侍卫:“去,把谭天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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