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烟火也是童话》十三春粹

14、14

　　这晚，姜知意失眠了。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能和周昀琛做同桌。

　　如果没有章义华调位这件事，她会一直坐在那个地方，周昀琛肯定也不会来找她。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不可能相交，不可能坐到一起。

　　而一想到今后两个人要坐一段时间的同桌，她就有些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从明天开始，她可以一转头就看见他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知意抱着怀里的娃娃在床上滚来滚去，唇角扬得要多高有多高。

　　一激动，睡意几近消散，反而还更有精神。

　　她干脆起床，找出今晚和黄凡清去书店买的新一期的漫画，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毫无意外的，次日，姜知意顶着一双黑眼圈来到了教室。

　　远远一看，周昀琛的位上还没有人。
　　看来他今天又起晚了。

　　走到位上，她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摆放好，放空地想了想今天的早读是什么，然后找到对应的课本。
　　她翻开，右手撑着侧脸低头去看。

　　不经意一瞥，视线就落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盯着看了两秒，姜知意发现那张便利贴消失了。

　　它去了哪里呢？

　　想罢只有一种可能。
　　应该是被他撕下来扔到垃圾桶了吧。

　　她鼓鼓腮。

　　忽地，一个小恶魔在她头顶蹦了出来。
　　这个小恶魔告诉她，下次可以在便利贴上涂上一层厚厚的502胶水。

　　与此同时，一个小天使也出现了，它说，不能这样做，他只会更加讨厌你。

　　处在困意中的姜知意不想听它们俩吵架，于是晃了晃头，将它们从这个世界里驱逐了出去。

　　这困意从早读持续到上第一节课。

　　听到上课铃，她迷迷糊糊地翻开语文课本，一边想，昨晚的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本来还以为一进教室就会忍不住看向周昀琛，眼睛仿若粘在他身上。

　　事实是，她困得要死，严重到一闭上眼就能秒睡的程度。
　　恨不得把空闲时间都用来睡觉。

　　课上，语文老师在讲台讲着古诗文，坐在台下的姜知意时不时地揉着眼，悄悄打两下哈欠。
　　尽管她已经给自己实施了掐手背大法，困意却仍经久不散，反而威力渐长，瀑布似的倾泻而下，压得她几乎马上要倒在桌子上一秒入睡。

　　“现在都拿笔把我在黑板上写的这段赏析记到课本上。”

　　闻言，姜知意稍回过神来，摁了下按动笔，抬头看向黑板。
　　因为困，她记的效率极低。

　　低就低吧，记着记着还不自觉地闭上了眼，控制不住地一下又一下地点头。

　　再一睁开，课本上都是些鬼画符。

　　坚持了一会儿，姜知意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
　　算了，就这样先记着，回头找其他人的课本重抄一遍。

　　“都记完了吧？”
　　语文老师把粉笔扔进粉笔盒后，过了两分钟开口问。

　　“记完了。”
　　每个班里总有那么几个很捧场的人。

　　“好，那我擦了。”语文老师拿起黑板擦就开始擦。等擦完，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慢走下讲台：“现在我随机找一个同学读一读我刚才写的内容，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记下来。”
　　放眼望去，瞧见角落里低头看着课本的女生，心想，这么认真，就她了。
　　“姜知意。”

　　“在。”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姜知意瞬间清醒。
　　她站起来，上一秒还眯着的杏眼，这一秒已然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清澈透亮，只是透着一股茫然。

　　老师的声音真是有一股魔力。

　　“你来读读我刚才都记了什么吧。”

　　姜知意轻啊了一声，接着迟疑地拿起并看向自己写满鬼画符的语文课本。
　　“这首诗的主旨是，李白以狂歌痛饮的方式，抒发了怀才不遇的苦闷愤慨，以及，”她读着读着开始磕巴起来，“以及，蔑视，蔑视……”

　　“蔑视什么？”语文老师一个眼神飞过去，“怎么不读了？”

　　一秒、两秒、三秒，姜知意两侧脸颊浮上一层红意。
　　“对不起老师，”她语气诚恳，小声开口，“我有点，不太认识我写的字。”

　　话音方落，教室先是静默片刻，紧接着就响起了不大不小的笑声。

　　黄凡清和蒋安笑得最为厉害，嘴巴张得大到足足可以吞下一个苹果。

　　“……”语文老师不过二十左右，他们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为了带好他们，她平常极为严厉。
　　但到底也是刚进入职场不到一年的年轻人。
　　听眼前的女生一说，也有点想笑，被她用力憋住了：“你怎么能连自己写的字都不认识。”

　　姜知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直接说分神所以没有好好写还是找个借口呢？

　　她思考的间隙，语文老师已经瞥到了她的课本，瞬间了然。

　　“以后上课不许打瞌睡，给我好好记笔记，再让我发现就出去站着，”语文老师清清嗓子，随后看向姜知意旁边正襟危坐着的男生，“那让你同桌起来说一下吧。”

　　姜知意第一时间转头。

　　周昀琛随之站起来，然而还没开口就被语文老师抢先说道：“语文课上你写数学试卷？”
　　女人神情严肃，紧皱眉头，撂下一句“这节课你们俩给我站着听课”就转身回了讲台。

　　-

　　下了课，姜知意恹恹地趴在桌上，看着摞成小山的书走神。

　　“姜知意，去不去厕所？”黄凡清隔空问她。
　　“你去吧，我好困。”

　　黄凡清咳嗽一声：“小姜同志，你怎么能不认识你自己写的字呢？不过没关系，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等晚自习放学我就去给你买个字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笑我，”姜知意轻哼一声，“我是因为打瞌睡意识模糊不清，写得像鬼画符一样才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凡清无情嘲笑一番，说，“那我自己去了吭，回来给你带包零食。”

　　姜知意秀眉微蹙：“你干嘛要去厕所给我带零食。”

　　“……”要不是周昀琛在那坐着拦住她，黄凡清非得给她一个暴栗，“笨蛋，我就不能上完厕所去小卖铺吗？”

　　“奥。”
　　太困了，姜知意一下没反应过来。

　　黄凡清走后，姜知意又趴了一小会，接着揉揉眼直起上半身。
　　上节课，她可真是丢人啊。

　　以后再也不敢不好好记笔记了。

　　她手指在桌面上画了几个圆圈，有意无意地往左边的位置上看。

　　“周昀琛。”

　　男生翻书的动作一停，旋即侧目看向她。

　　姜知意对上那道平淡的视线，轻声开口：“语文课上不好意思哦，我连累了你。”
　　如果她好好听课，就能回答出来语文老师的问题，也就不会连累他了。

　　“没什么。”周昀琛回她。
　　毕竟他确实在语文课上写了数学试卷。

　　“不行，我得补偿你，”姜知意义正言辞地说，“这样吧，我请你喝饮料怎么样？”

　　“不用。”

　　“用的，”姜知意语气坚定道，“你想喝可乐还是雪碧？或者其他的饮料都可以。”

　　周昀琛重复一遍：“不用。”

　　谁知女生直直地盯着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你必须选一个，不然我就各种饮料都给你买一瓶。”

　　姜知意说完后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可真豪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富二代呢，实际上她只是有一笔小得不能再小得的小金库罢了。

　　“……”
　　周昀琛一时失语，眉间短促地拧了下。

　　“十、九、八……”姜知意开始伸手倒计时。

　　还剩两秒时，她听见男生吐出三个字：“矿泉水。”

　　矿泉水。
　　啊？
　　矿泉水也算饮料吗？

　　她想再问一遍，结果就看到周昀琛早转回去重新看起他的书。
　　他神情专注，让她不好意思再打扰他。

　　-

　　下午放学后的小卖部里，姜知意选了店里最贵的一瓶矿泉水——百岁山矿泉水。

　　“你买这么贵的矿泉水干嘛？这钱都够买一瓶可乐的了。”黄凡清不解地问。

　　姜知意将上午的一番对话一字不落地讲给她听：“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你还挺会给自己找事，”黄凡清呵呵一笑，随后又八卦地问，“对了，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

　　姜知意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这瓶水就是最新的进展，我们现在能说上话就不错了。”
　　“就这几句话都是我胡搅蛮缠才说上的，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学习。”

　　“攻略高冷学霸尚未成功，姜同学仍需努力哇。”黄凡清拍拍她的肩。

　　两人走到卖小零食的地方，又是一顿说。
　　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姜知意的话只会更多。她如实地把自己内心现在的想法说出来：“我现在呢，就是在一点点试探。”

　　试探他的底线。

　　他不让自己跟着他，那其他事情嘞？他没有说明吧。
　　所以她要一点点试探，看看他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在某一时候直说了“你现在的行为彻底打扰到我了的生活”“别在我的视野里出现”诸如此类非常决绝的话，那她就及时放弃，反之，则继续试探，直至成功为止。

　　黄凡清听完她的想法，再次感叹：“我们小姜不愧为聪明人，脑子这么好使。”

　　结账时，姜知意霸道地将黄凡清手里的辣条薯片拿过来，说道：“今天由聪明人小姜买单，你去外面等着我。”

　　黄凡清比了个抱拳的手势，微弯腰：“小的谢主隆恩。”

　　“免了。”

　　回到教室，两人发现自己的同桌都不在座位上。

　　“贺州也不在，我猜他们要么是出校门开小灶去了，要么是打篮球去了。”

　　姜知意赞同地点点下巴。
　　在位置上坐下后，她把那瓶矿泉水放到周昀琛的桌子上。

　　完罢，她觉得少了点什么。

　　于是眼珠一转，撕下一张粉色小猫便利贴写下一句话：“听说喝了这瓶矿泉水，一整天都会很愉快哦∧_∧。”
　　文字下面是一个q版小男孩。

　　最后贴到矿泉水瓶上面，并且用力压了压。

　　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