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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圣诞老月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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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年底,正是忙碌的时候。众人都辗转于工作、工作与工作间,连嚷嚷着要弄圣诞聚餐的天音都被拉回青渌门开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擎华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求晚月陪她加班,使得晚月在节日里有了千金难求的空闲。
回家前收到了栖川发来的信息,让晚月带几个苹果回去。晚月顺便买了几袋薯片和饼干,准备今晚看电影的时候当零食。难得休一回假,晚月心情大好,拎着塑料袋哼着歌走到自家楼下,忽地听见头顶一声巨响,玻璃窗碎得像雨点似的落下来砸在头上。
自己家的窗口正冒出滚滚浓烟,晚月大惊失色,窜上楼一看,满脸黑灰的栖川躺在一地碎玻璃里,身边散落着一地黑漆漆的圆形物体。晚月赶紧联系医院,躺在地上的栖川动了动,声音微弱地问:“有人吗?”
晚月赶紧握住她的手:“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恐怖袭击?”
栖川咳出几口黑气,艰难地说:“我想趁你没回家烤几个姜饼,烤箱不知怎地就爆炸了。”晚月冷汗直冒,栖川在地上摸索一阵,抓到几个烤糊了的姜饼,她摇摇头叹道,“我不适合做饭,我好像更适合……”
她闭上眼睛,流着泪说:“更适合烧炭。”
晚月急得要死,安慰道:“你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不,我还有事要做,”栖川挣扎着想坐起来,“我本来打算今晚假扮成圣诞老人给大家送礼物,尤其是磷汇,她年纪小,还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呢。她之前还和帘明因为这个吵了起来,我不能让她失望。”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过节不过节?”晚月暗自懊悔不该让栖川和厨房共处一室,从柜子里摸出纱布手忙脚乱给她裹伤口,“我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医生很快就来。”
栖川抓住晚月,气若游丝地说:“姐姐,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晚月搂住栖川,“你的伤势不算难救,现在说遗言未免太早了点。别轻言放弃,你是不会死的。”
“我知道,你别急。”栖川勉强笑了笑,说,“你能替我去送礼物吗?装扮我藏在柜子里了,你翻一翻就能找到。”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上楼,被抬上担架时栖川还紧紧抓着晚月的手:“你帮我去送礼物,好不好?我只能拜托你了。”
她抓着晚月不放,旁观的护士实在不忍,帮忙劝说道:“你就答应她吧,病人心里放不下,会妨碍伤势恢复的。”
栖川满怀期望地望向晚月,迫于无奈晚月只好答应。目送救护车载着栖川驶远,晚月还想跟去医院,结果栖川死活不肯,非要晚月去送礼。
回家在柜子里翻找一阵,果真在柜子里找出一件烫得板正崭新的红色毛绒套装。一旁的毡皮口袋里放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附着贺卡和名字。既然是给别人的礼物,晚月也没有无聊到每个都拆开来看。
背着包袱走出房门,路灯把晚月的身影照得孤零零的,晚月觉得再也不会有哪天会像今天这样倒霉。幸而天问宫离家不远,第一个礼物还是就近送给擎华。
打定主意后立即奔往天问宫,一鼓作气跑到擎华办公室,却见里头空无一人,唯有通往亚尼纳世界的柜子开着。
鬼知道擎华又在搞什么,晚月大着胆子钻进柜子里,沿着通道往亮光处爬了好一阵,总算是来到通道的终点。
装满礼物的包袱简直就是拖油瓶,晚月拽着它一番努力才爬出洞口。出了洞口豁然开朗,身侧绿草如茵,流水潺潺,远处是一棵茂叶如盖的巨树。
藤蔓葱茏嫩绿,擎华就睡在枝桠间,表情恬静安然。晚月走到树下喊了两声,擎华睡得跟死猪似的,晚月一扯被她压住的树藤,擎华哇一声摔了下来。
脑袋落地的擎华哼哼唧唧地爬起来,一见面前红衣红帽的晚月便眼前一亮:“你是圣诞老人?”
晚月觉得惊奇:“你也相信世上有圣诞老人?”
“那当然了,我和玛利亚当年可是高中同学,耶稣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擎华说得煞有其事,一见晚月震惊的表情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啦。”
晚月无语一阵,从包袱里掏出写着擎华名字的礼盒,擎华跟看见天上掉陨石似的后退几步,警惕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这个?”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还不是栖川心肠好。”晚月撇撇嘴,展眼望着眼前的巨树道,“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大冷天的还待在这种四面透风的地方。”
擎华说:“今天是平安夜啊,这颗就是圣诞树。”
这树上一没彩带二没铃铛,三没雪花四没树顶的星星,怎么看都跟圣诞节不搭边。擎华见她不解,详细地说:“我就是从这棵树上掉下来的,所以我将这棵树命名为,”擎华顿了顿,说,“神圣的擎华诞生之树。”
晚月无话可说,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转头就走。擎华抱着礼盒追上来,不厌其烦地问:“栖川去哪了,今天过节哎,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说到这个晚月无比心累,随口答道:“栖川原本打算在圣诞夜假扮成圣诞老人给你们送礼物,结果出事住院了。所以就让我来发礼物积功德。”
擎华挠挠头:“她都住院了,你还不去照料她?”
“她非要我来送礼物,可能是想在节日里播撒一点爱和正义吧。”晚月无奈地说,“你拿了礼物就行,我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不跟你废话了。”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眼冒金光的擎华小跑到晚月面前将她拦下,确认道,“你说爱与正义?你刚刚说了爱与正义对吧?”
“我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晚月心如死灰,背起包袱准备继续送礼之路,“管它什么爱和正义,我今晚忙得很,没空跟你拉拉扯扯。”
“只要是传播爱的正义之举,就都和我有关。”擎华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跟你一起去送礼物,让大家知道我永远与她们同在。”
爬了半天隧道的晚月看了看容光焕发的擎华,又看了看那个装满礼物的大口袋,满意地点点头。擎华回家找了件红衣服套上,看着倒是有模有样。
根据擎华所说,青渌门年底有年末经验总结会议,作为青渌门的优秀毕业门生的天音势必要出席。晚月把包袱交给擎华,自己先一步在青渌门落脚。
青渌门设施完善,专门有供来客下榻的屋子,等擎华赶到时,晚月已经找到足以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的烟囱。擎华气喘吁吁地放下包袱,疑惑地问:“为什么圣诞老人要从烟囱里进屋?这不是很容易被告非法入侵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晚月极有远见地说,“天音被拉来开会,怨气肯定比竖着葬了三年的僵尸还大。咱们不能出现在她眼前,否则势必会被她拖下水。”
“原来如此,我们要小心了。”擎华深有同感,往烟囱里侧耳细听了一阵才说,“里面好像没有人,壁炉里也没生火。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仔细想来的确安静得诡异,晚月从屋顶牵了根绳子吊下去查看,屋里黑灯瞎火的,似乎真的没有人在。晚月对擎华打个手势,擎华把礼物盒抛给晚月,晚月拽开窗子将礼盒丢进屋中,两人飞快溜之大吉。
最麻烦的一位解决了,接下来只要把礼物送给帘明就好。听栖川说这人还在跟磷汇争论世上到底有没有圣诞老人,待会儿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晚月想,况且门生宿舍没有烟囱,不方便悄悄潜入。
两人鬼鬼祟祟翻到帘明住处外墙,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桌上是冒着热气的火锅,有个人坐在桌边吃火锅看综艺。晚月和擎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遮住脸翻窗跳进屋内,齐声喊道:“圣诞老人来送礼物啦!”
桌边那人吓了一跳,险些打翻了手边的碗碟。她看清两人是谁,匪夷所思道:“擎华晚月?你们发什么神经,这么晚了跑来帘明这里干什么?”
失算了,早就知道天音没这么好糊弄。晚月打着哈哈想着遮掩过去,说:“这不是平安夜嘛,擎华说要让世界充满爱,我们就来给帘明送礼物呀。”
“怎么还打扮成这副样子啊?”天音嫌弃地上下打量晚月和擎华,笑道,“别是从疯人院里翻墙逃出来的吧?看你们这幅打扮挺像的。”
被拉来开会的天音果然大有怨言,晚月反问道:“那你又是来干什么的?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帘明去哪了?”
一谈到这个天音就有一堆苦水要吐,她扑过来抓晚月嚎叫道:“你以为我想来这里吗,还不是那群人每天都来烦我,我对修炼一窍不通,天知道怎么做才能精进啊?帘明今天有事,我趁她不在才躲来这里,你们绝对不能说出去!”
晚月对天音的痛苦毫不在意,一心送完礼物赶回医院。她随手把礼物放到桌上,说:“我们不会举报你的,东西你自己转交给帘明吧,我们先告辞了。”
两人正想离开,擎华突然叫道:“你别拆!”
晚月回头一看,天音正拿着帘明的礼物准备拆开,擎华冲上去把礼物救下来,振振有词道:“这是栖川给帘明的礼物,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帘明。”
天音不屑一笑:“你就是告诉帘明帘明也不会在意的。再说了,你们都给帘明送了礼物,偏偏又什么都不给我,这不是故意挑拨我和帘明的关系嘛。”
晚月不吃这一套,把帘明的礼物放到一边说:“别倚老卖老,你的礼物我们放在你房间了,少给我们扣帽子。”
天音悻悻地收回手,说:“反正不是我想要的。”
擎华问:“那你想要什么?”
天音微微一笑:“但求一死。”
她这话把晚月和擎华都吓了一跳,擎华急忙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以?”
“我可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天音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月光留下一行清泪,“每天加班开会的日子我也算是过够了,与其每天蝇营狗苟,还不如死了好。”
擎华还想劝她两句,晚月看不得她这幅做作样子,从口袋里掏出块黑乎乎的东西来:“这我还真能帮你办到。”
“晚月你怎么也乱来?”擎华惊恐地看着晚月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啊?你别跟着天音胡闹。”
那是打电话救栖川时随手在地上拿的,光看外表绝对瞧不出是块姜饼。说出来天音肯定会吓得不敢吃,晚月道:“你不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总之它就是你想要的那种礼物。”
不顾擎华在旁劝阻,天音劈手抢过那块姜饼,看也不看就吞下去了。刚咽下去天音就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擎华急得尖叫起来,屋外陡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帘明辛荔,你们在搞什么?不知道小声点吗?一直大喊大叫的,我要告老师了。”
晚月正要应声,倒在地上的天音死命拽住她的衣摆,口齿不清道:“别开门,不能让她们知道我在这里。”
至于这么害怕吗?晚月扶起天音,擎华慌手慌脚地说:“那我变成帘明出去道个歉,你们躲在屋里别出声。”
趴在桌子上大口呕血的天音连连答应,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晚月把天音拖到屋里藏好,擎华飞速变作帘明的模样,打开房门点头哈腰连哄带骗才把那人敷衍走。
擦擦额头的虚汗,擎华快步走回房里。粘稠的血液从天音指缝间滴下来,擎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问:“天音你还好吗?”
“我对天音刮目相看了,痛成这样都不吱声。”晚月终于良心发现,扯了几张纸巾给天音擦嘴,“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和擎华送你上医院跟栖川作伴去。”
血从天音掌中蜿蜒而下,从手肘滴落到沙发上。天音用力咽了几口血沫,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收血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