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Phoebes

3、第三章

　　新来的同学叫沈嘉名，长得很秀气。没有什么电视剧般的狗血情节，只是简单介绍了两句就照常上课了。不过王璟不久就对“没有狗血情节”感到后悔了。
　　可能是成绩特别好？又或者家里有关系？沈嘉名个子不算矮，却被安排在陆书禾右手边，仅隔了一个窄窄的过道。什么概念？就是他左手边是班长，左手的左手边是语文课代表，前面是相当睿智但是长相略显寒碜的学习委员，学习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接下来一切照旧，在校学习，在家帮忙，日子过得也算快，转眼就进入了初秋。唯一变化的就是沈嘉名桌子旁围绕的好奇目光减少了，大家对他也慢慢熟络起来：死鱼眼，含情眼——这是王璟听班里同学对他的评价。王璟不是什么喜好主动结识朋友的人，对新同学的认知大半来自于同桌陆书禾。
　　“小璟，你听说没？隔壁那个特漂亮的女孩儿向沈嘉名表白被拒绝了！”这不，又来了！其实王璟并没有多感兴趣，但是有人说说话总比一直盯着无聊至极的课外练习舒坦多了。“真的啊？”那个女生王璟见过，亭亭玉立，美得不像话，简直和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真的真的，听说那场面可尴尬了，可惜我们没看见。”陆书禾捧脸惋惜。“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就昨天下午大课间嘛，咱俩那时候躲厕所逃跑操去了。”可恶！好不容易大着胆子和陆书禾苗一起躲了一次跑操，竟然错过了大场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新同学的到来其实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除了那次拒绝表白。王璟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女生会向沈嘉名表白，男生长得是不错但还不至于惊为天人，况且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就看对眼了吗？
　　直到后来，王璟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那天是阴天，飘着细雨，被风裹挟着飘进教室，落在靠窗同学的头发上，新衣上，课本上......于是靠窗的人就狠狠地仿佛泄气一般把窗关上，通常伴有重重的一声“砰”。
　　王璟难得迟到，因为早上又惹妈妈生气了，所以妈妈故意晚了很久才送她去学校。起因不过是一碗小馄饨，王璟觉得太咸了，有些咽不下去，而且也不是很饿，所以剩下了。妈妈猛然间把碗摔在地上，瓷碗不经摔，一下就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汤水溅了王璟一身。好在王璟穿的黑色冬裤，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什么意思？不想吃就别吃，找什么借口？和你那个死爹一个德行！”妈妈梗着脖子，头发凌乱，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怒目圆睁，凶狠地瞪着王璟。
　　王璟不敢反驳，只是垂着脑袋，默默挨骂，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收拾。到了时间妈妈并没有要送王璟去学校的意思，只是躺在铺了破棉絮的床板上，翘着二郎腿看手机。王璟几次三番扭头看向妈妈，都没有丝毫回应。
　　其实早该迟到了，在妈妈骂她的时候就已经迟到了，但是家和学校离得着实有些远，只能妈妈骑电瓶车送她去才行。快八点的时候妈妈起身了，“你不是能耐大得很吗？怎么不会自己走去学校？”妈妈的脸上满是嘲讽。
　　妈妈真的不知道吗？这样寒风刺骨的天，这么长的路途，王璟身体又一向差劲。妈妈你真的不知道吗？
　　王璟不说话，只是可怜楚楚地看向她。
　　她在求她。
　　就在王璟请求的眼神中又度过了好几分钟，“走吧”请求得到了回应。
　　“怎么回事王璟？反思检讨啊！”曹老师知道王璟成绩好，但是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所有迟到的同学都要写检讨，七百字打底。早读全程缺席，这已经是很轻松的惩罚了，王璟感激地点点头随即进了教室。
　　“起晚啦？”陆书禾把正在讲的卷子推过来一半，悄咪咪问道。“嗯”王璟不想多说，很快跟上了课堂节奏。
　　“你不知道，早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陆书禾做贼一样从桌子地下递给王璟一张小纸条。王璟警觉地抬头张望了一阵子，然后回复：“什么事儿啊？”
　　“课后给你讲”
　　“课后给你讲”
　　课后！
　　所以现在特地传纸条告诉我就是为了吊胃口是吧？王璟无奈地用膝盖顶了一下陆书禾的课桌。陆书禾发觉桌子微微晃动，意识到自己计划成功，狡黠地冲王璟挑了个眉。王璟别无他法，只能生熬三十多分钟了。
　　“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王璟一边掏出作业纸准备写检讨一边向陆书禾询问。陆书禾一下把她的作业纸推开来，“哎呀，大事儿，你那检讨一会儿的，我有模板，你照着抄就行，老师不会细看的。”
　　“哟！还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之前不告诉我？”“你之前也没被罚写检讨啊”言之有理，王璟服气。
　　“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就早读还没开始的时候，那沈嘉名遭事儿啦，班里同学都去围着看了，那场景，尴尬得要命。”
　　“说，快说啊”王璟真是服了陆书禾的性子了，纵使对八卦没有多大的热情，也会被钓得五迷三道。
　　陆书禾朝沈嘉名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不在，应该是接水去了。“你去看他的桌子”王璟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位置离得不远。王璟站起身来，斜靠在陆书禾身上，脖子使劲儿扭，只看到了陈旧的书桌上放了一些文具和书本，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左上角，有字”陆书禾也把身体向右边倾斜，好让王璟看得更真切。
　　“看到了”
　　一个“骚”字。
　　王璟诧异，就在此时，两人注意到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们。沈嘉名！
　　王璟赶忙坐下，慌乱地抽出作业纸要写检讨，陆书禾也迅速坐正，预习功课。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感受不到那束目光的存在了，王璟这才敢抬起头来，借着陆书禾的遮挡瞥一眼沈嘉名。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按照方位来看，恰巧盖住了那个丑陋的字眼。他好似忘记了刚刚两人的动作，一门心思地看书学习。
　　“怎么回事啊？谁写的？他怎么不告诉老师啊？”王璟把声音压得很低，陆书禾也是凑近了才听清楚。“不知道啊，早上来的时候就在了。我进教室的时候他在用胶带粘，但是好像没成功。”
　　能成功就怪了，王璟看那字虽然是黑水笔写的，但和用刀刻没什么两样甚至比用刀刻还恶毒。写字的人明显下了力气，字已经渗进桌子的木头纹理，压根儿去除不掉，即使用水洗用纸擦也只能让字的痕迹淡一点。如果用刀刻那只是凹进去的一些划痕，不会那样明显。
　　那人可真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