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异人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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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店出来的路口，交通信号灯闪着红光，把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拦住了。
天空上还飘着小雨，夏没有带伞，他懒得在手里多拿什么东西，那种感觉很碍事。于是出门时嘴硬地和搭档信誓旦旦地打赌，今天绝不会下雨。
很明显，他输掉了。现在只能任由雨水顺着发稍滴在肩膀上，氲湿一片深色的布料。他半睁着眼，表情不太友善盯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像是在发呆。
对面路边停着的车打了个响笛。夏原本漫无目的四处乱逛的视线收拢，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愉快起来。等行人通行的绿灯亮起，他顺着斑马线走过去，敲开车窗，果然看见了某人熟悉的笑脸。
“愿赌服输，”穿着柔软羊毛衫上衣，侧脸线条温润，简直像个大学生的搭档打趣道：“今天你请客，你不会抵赖吧！”
“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带伞的。”夏钻进副驾驶座，脱掉潮湿的外套往后一丢，双手环胸表情不爽地吹了吹额发，“换新车了？去哪？”
林祁无奈地笑了笑，贴心地把空调温度打高，边开车边用商量性的语气询问：“是的，上次那家海鲜面怎么样？我记得你挺喜欢的。”
夏敷衍地应了一声，他打开手机，似乎在查看什么资料。
见搭档没有反对，林祁就当他默认了，向右打了方向盘，车子在道路尽头转弯，驶向那个距离这里不太远的偏僻小店。
“查到什么了吗？”他问。
夏屈起食指抵着下巴，沉思了一下，“算不上。这家花店在网上评分挺高的，情人节的客流量不算低，这束花还是线上订购的，店员对顾客的印象几乎没有。”
林祁还算了解对方，“看你的表情不像是没收获。”
夏抛了个神采飞扬的眼神过来，语气有点得意，“没错，我从老板那里要到了这位J先生的电话。”
“哇，真厉害!”林祁忍着笑夸奖他，然后提出合理的质疑：“不过你这么肯定是个心怀不轨的家伙送的花，如果到时候发现只是普通爱慕者，或者一个比较文艺的顾客送的，怎么办？”
“再说，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束花很有问题。而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夏在这一点上倒是莫名笃定，不过倒不是因为直觉，而是因为他看过策划的剧本。这种事就没必要让搭档知道了，那多崩人设啊。
说服尚有疑虑的林祁后，夏毫无社交恐惧症地直接开始拨打这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在手机的忙音中和搭档讨论着对方的身份。
“知道我的私人博客号，看起来至少是曾经见过或者有交集的人。”
“我有个疑问，这位先生为什么选情人节那天送花？你要不要在自己的追求者里筛选一下？”
“你认真的吗？”夏皱起眉，他脸侧没被扎起来的碎发被空调的暖流烘干，蓬松得像棉花糖一样，那双狭长的眼睛偏灰，透露出一点不可置信，“我又不是你，我有那种东西吗？”
林祁微妙地沉默了一下，识趣地选择终止话题：“我需要申明一下，我只是异性缘和同性缘都比较好，再加上爱情保质期比较短，这和我的人品没有关系。”
“我懂，”夏看起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但还是故意撩拨道：“你只是可以一个星期换两个恋人罢了。”
林祁单手做了一个求饶的手势，夏才把注意力转回通话页面上。
电话响铃，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这段旋律曲折的钢琴曲响了足足两分钟，然后被对方挂断了。
夏看起来不太意外，他退出拨号页面，没有打第二次的打算，“失算了，他看起来知道我的电话，应该用你的手机打过去的。”
林祁摇了摇头，“以目前他表现出来的对你的了解，你觉得他不知道我的电话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得到了自己搭档孩子气的不爽声音，眼神的余光里，对方烦躁地挠了挠过长的头发，任性地把手机也扔到了后座上，和那件做工精致的湿淋淋黑风衣一起。
林祁知道，这顿饭估计又要他买单了。倒不是搭档小气或者经济拮据，而是对方百分百会在下车的时候忘记和外套丢在一起的手机，并在出门买单时才会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对于搭档没有手机依赖症这件事，林祁一直觉得佩服。这可能就是精神世界丰富的天才，和思想贫瘠的庸人之间的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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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日记》是现在流行的角色扮演类游戏的一种，适合不想在游戏里也拼命肝的佛系生活玩家。玩家可以在游戏里体验不同时代不同身份的人的生活，加上一点点有趣的主线，就可以留住一大批玩家。
《异人日记》就是还原了古地球时代的人们的都市生活，主线或许是拥有异常性格或者心理问题的人们之间发生的小故事。而夏身为一家著名心理咨询所里的心理分析师，很可能是引导剧情发展，给一些玩家提供帮助的辅助npc。
这些暂时都是燕习的推测，为了不影响演出效果，他很少看游戏的总剧本。他只需要掌握需要他扮演的那个npc的信息和未来走向就行，开放世界让玩家沉迷的就是真实度和自由度，如果npc的台词固定而呆板，剧情千篇一律，是没办法让玩家有代入感的。
他甚至不需要知道谁是玩家，因为从他进入这个世界起，夏就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他的世界可以出现妄想症患者，但不能出现高高在上的玩家和虚假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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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会影响现实吗？”
“梦只是一种精神产物，大体可以归类于人类潜意识活动的投影，或者释放。”林祁斟酌着用词，试图把话说得更浅白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潜意识的概念，比较著名的冰山理论。而很多人认为，埋藏在海面下的潜意识才代表人类的真正思维想法，它驱动着我们的日常行为。所以，梦是另类的现实。”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林祁非常迅速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纯理论的解读。”
男孩，上次来到这里，并编造了电影情节似的梦境的高中生，他迷惑地皱着眉头，像是听数学课一样认真点头，但从他不太聚焦的眼神来看，他并没有听懂。
坐在旁边玩手机，假装自己得了重感冒而把交涉环节丢给搭档的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生敏锐地把视线投过来，他唇线紧绷，把怒气压抑在用力咬合的牙齿间，“你在笑什么？”
“抱歉，”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继续埋头在手机里。屏幕的反光里，最多不过十七岁的男孩身材消瘦，带着青春期急于成长的痕迹，头发打理得干净规整，好学生的长相。
只不过，男孩在周末居然也穿着校服。虽然这所高中的校服版型很好，但一般而言，不乐意被管束的学生是少有在非上课时间还乖乖穿校服的。两个可能，一是对方经济拮据得没有其他更正式的衣服，二是学生这个身份对于对方而言还代表着其他的特殊意义。
从对方拿出的咨询费来看，第一个可能可以排除掉了。
“所以，梦是可以影响现实的对吗？”他摆正视线，征求性地向林祁寻求认同，“或者说预知未来，什么都行。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人在做了梦后，就像梦里的自己一样做出了同样的行为…”
说实话，他描述的很混乱，林祁在脑海里把对方的话捋顺，重新理解之后，才试探着开口：“比如？在梦里梦到考试没及格，然后真的没及格？”
“不，”打断他的不是男孩，而是原本显得无所事事的搭档，他放下手机，精神面貌一点也不像得了重感冒的病人，连语调都轻快的像鸟雀，“不是客观意义上的，而是更主观的。例如一个人梦到和父母吵架，然后第二天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原因真的爆发了一场争吵，在知道可以避免的前提下，选择了和梦里自己同样的行为。”
“没错，是这个意思。”男孩因为被理解而激动得握紧拳头，他身体前倾，已经不自觉把视野中心由林祁换成了搭档。
“这个人…是你自己吗？”夏直言不讳地挑明。有时候，他需要发散一些话题让对方放下警戒心，再回归正题，但偶尔，他需要的只是顾客听到关键问题时的瞬间反应，而不是答案。经过多重加工的回答反而会掩盖真实。
听到问题的第一秒，男孩的瞳孔扩大了几毫米，他强撑着面部的表情，像是在遏制不该表露的某种情绪，然后是眼球无规则的频繁运动，最后才是音色发紧的回答：“是的，是我自己。”
“和你上次描述的梦境有关系吗？”林祁插入话题，他还记得上次那个和某个大火电影元素高度重合的梦境，虽然不排除对方受电影影响的可能，但还是惹得难得起兴趣却被欺骗的搭档十分不爽。为了避免夏想起糟糕回忆，他自动接下这个敏感话题。
“是这样，因为之前每次做梦都是从跌下天台开始，后续都是没有标志性特点的楼梯。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它是有现实原型的。”男孩低头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翻出什么点开，递给距离他更远一点的夏。
林祁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按下心头的疑惑，凑到搭档身边去看手机屏幕，是一张像素一般的照片。
画面上是有一半铁栏杆向外弯曲的旧天台，水泥楼顶，边缘处水泥皲裂，裸露出红色的砖块。远景是层层叠叠的建筑楼和灰色的天空。照片的右下角堆着几个空易拉罐和绿色的绿茶塑料瓶盖，似乎曾经有学生在这里度过无数个午休时光。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夏打开自己的手机相机把照片拍下来，抬头问男孩。
“上周…就这几天。在我们教学楼的天台。”男孩似乎不知道，他每次说自己也不确定的话时总会变得口齿囫囵，仿佛嘴里含了一口水。神情也左右摇摆，模棱两可，像水面没有依靠的浮萍。
但是上周有四天都在下雨，照片里坑坑洼洼的天台并没有积水。
夏忍不住眯起眼睛，他换了个姿势，面无表情地看向林祁，似乎丧失了继续谈话的兴致。
林祁无奈地假装自己的搭档又变成了重感冒的虚弱病人，非常自觉地进行引导：“可以说一下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吗？你的梦境影响你的现实…到什么程度了？”
“从几周前开始，我老是会注意那栋教学楼。”男孩说：“每次课间休息去上厕所的时候，趴在走廊的阳台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栋楼顶天台上外翻的栏杆，钢筋条上偶尔会有几只鸟。”
“然后我就会看到俯视图的天台，上面的垃圾，碎砖块，半开着的通往天台的铁门，挂着铁锈色的锁。就仿佛我正漂浮在天台上方往下看一样，紧接着我就会听到很多声音，整个操场的人声，他们各说各的话，像蚊子一样吵。”
“但我还是听到了，”他露出一个有些惊魂未定的表情，吞了吞口水，轻声道：“他们在说…”
“上去！”“上去！”
“跳下来！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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